第 88 章
芥川龍之介愣住了。
他垂下眼睛,戴在他手指上的戒指形狀微微彎曲,在接近側邊的位置形成異形的心。
戒指的尺寸剛剛好,完美地貼合著他的無名指。
這是在某個晚上時,初鹿野來夏偷偷地拿軟尺量了芥川龍之介的手指尺寸。他不會輕易把感情給出去,一旦給出一點——後面的也不會吝嗇。
既然初鹿野來夏選擇了芥川龍之介,就不可能只是將這當成玩笑話,而是認認真真地去對待這份情感。
他帶著量好的手指尺寸、定製好了戒指,可這戒指卻被他藏在了抽屜暗格的深處,一直沒有拿出來過。
初鹿野來夏沒有想好該在什麼時機將戒指送出去,所以一直便沒有拿出來。而現在,就是在初鹿野來夏看來的最好的時機了。
Guild的事告一段落,他終於弄明白了自己穿越的原因,又確認了自己不會再回到那個世界,於是就能夠徹底安下心來,在這個世界安安心心地生活下了。
他和芥川龍之介認識了七年之久,芥川龍之介在佔據他整個人生的1/3的時間裡都留下了濃墨重彩的痕迹。
只有芥川龍之介,也只能是芥川龍之介。
「……好。」
芥川龍之介向前傾,初鹿野來夏整個人被他按在地毯上。芥川龍之介垂首,鬢髮落在里初鹿野來夏的頰邊,帶來輕微的瘙癢感,讓初鹿野來夏略微瑟縮了一下身體。
柔軟的觸感先是落在里初鹿野來夏眼下那藤蔓一般的胎記上,他的眼睫微微顫動了一下,隨後芥川龍之介的吻落在了他的鼻尖上,又碰了碰唇珠。
由黑緩緩漸變成白的髮絲與淺金色的髮絲糾纏交織在一起,芥川龍之介握住初鹿野來夏的手腕,隨後緩緩向上,將手指插入初鹿野來夏攤開手掌的指縫之中,與他形成十指相扣的親昵姿勢。
芥川龍之介不得不承認,這個戒指讓他立刻跟心頭著了火一般地熱切起來。
戒指這種有著特殊意義的東西,芥川龍之介不是沒有考慮過。但是初鹿野來夏的態度一直沒給芥川龍之介足夠的自信——他不知道這段感情在初鹿野來夏的心中是不是能夠長久,更不知道戒指會不會被收下。
所以芥川龍之介暫時放棄了戒指這個選擇。
可他沒有去定做戒指,初鹿野來夏卻先他一步買來了——甚至親手給他戴上了戒指。
這相當於是某種保證,是如同定心丸一般能讓芥川龍之介的心立刻平靜安定下來的鎮靜劑,那一刻他覺得眼前所有遮擋前路的迷霧全都緩緩散開了,只覺得未來如同置身於日光之下,是清晰可見的。
他的心臟跳地很快,胸腔里跳動的心臟如同擂鼓一般作響,沉重而速疾,即使是在曖昧的聲音遮掩下也顯得清晰無比,芥川龍之介連指尖都在發顫。
這是他人生中最快樂、最喜悅的一天,滿心滿眼都是忻悅,彷彿被幸運給當頭砸中了。
芥川龍之介從初鹿野來夏另一隻手裡握著的戒指盒中,將對戒的另一枚取了出來。他用指腹摩挲了一下那枚戒指,戒指內圈有著雕刻的痕迹,印著的是他和初鹿野來夏兩人的姓名首字母——AR&HR。
芥川龍之介一邊吻他,一邊將那枚戒指套在初鹿野來夏的無名指上,隨後兩隻手又交疊在了一起。
兩枚戒指在手指觸碰間發出輕微碰撞之後的聲音,在燈光下折射出明亮的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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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因為Guild的事,初鹿野來夏不方便每天在東京和橫濱兩頭跑,所以他通過武裝偵探社的關係,找了醫院的醫生開了一份假的病例單,成功拿著這個東西請到了兩周的假期。
而Guild的事情結束,剛好是在初鹿野來夏的假期快要消耗完的時間裡。
等不了幾天,初鹿野來夏就得去東京大學繼續上課了。平時分有他正兒八經的假條在,老師不至於狠扣,剩下的只要靠考試拉起來,倒也能保住他平時優秀的成績——初鹿野來夏雖然不在乎獎學金,但他不想讓自己的學習履歷里出現平平無奇的成績。
初鹿野來夏從小到大都很優秀,即使沒有父母教導、不去上課外補習班,僅僅依靠自己,他依然能成為其他人眼中耀眼的存在——不管是能力還是外貌。
所以這樣的人,一旦在無名指上戴上了象徵著心有所屬的戒指時,就會格外令大大小小明裡暗裡的追求者心碎。
好在初鹿野來夏對外一向溫和自持卻疏離,少有人能在他隱晦的拒絕性暗示下還大肆追求他的,就算有,初鹿野來夏也全當沒看到。
當然,這些事情他就沒告訴芥川龍之介了。畢竟在初鹿野來夏看來,這些人連芥川龍之介的情敵都算不上。
雖然Guild的事已經解決了,但是芥川龍之介自從知道了初鹿野來夏其實不死之後就把他看的很緊,甚至還在晚上逼著初鹿野來夏承諾了——除非是要戰鬥,否則其他時候都不可以隨便重置,輕易了結生命。
芥川龍之介背下來了初鹿野來夏的課表,在工作比較輕鬆的時候,他會把任務完成的時間卡在初鹿野來夏下課前,然後去接初鹿野來夏。畢竟芥川龍之介的工作是港口黑手黨,時間沒有真正的上班族一樣是固定時間,所以經常臨時有事沒辦法去接人也是正常的。
而最近早港口黑手黨里,又傳出了這樣一則八卦——據說某位游擊隊的隊長英年早婚,腦子進水之後踏入了婚姻的墳墓,還懼內到每天踩點上下班。
以上那些,一部分是看到了芥川龍之介手上帶著戒指時其他部下的腦補,一部分是一傳十十傳百、通過腦補而多出不少添油加醋形容的謠言。
在港口黑手黨這種等級森嚴的地方,和整體氣氛格格不入的緋聞八卦向來可以流傳地很廣。而這則芥川龍之介英年早婚的八卦像瘟疫一樣,在半天不到的時間裡就已經傳遍了全港口黑手黨上上下下。
就連在港口黑手黨里不和哥哥過多接觸的銀,也猝不及防的聽到了自家兄長英年早婚的八卦。
芥川銀覺得又驚訝又欣慰,覺得哥哥果然夠爭氣,還是把來夏給騙到手裡了。
其他和芥川龍之介或是平級或者地位高一點的幹部都跟他打過趣,他大概是港口黑手黨高層里唯一脫單的人。
芥川龍之介倒不太在意這些傳聞,唯一的困擾是港口黑手黨內部甚至開了盤,賭芥川龍之介是在英年早婚之後壽退社辭職,還是賭他繼續呆在港口黑手黨當游擊隊隊長。
賭局賠率高達一比五,一個個在芥川龍之介看來全都是閑得慌。
這個謠言又擴散到了什麼程度呢——就連森鷗外都語氣委婉地詢問了他,有沒有要辭職的打算。
這當然是無稽之談,芥川龍之介沒有任何辭職的打算,港口黑手黨是目前最適合他的工作,他沒有任何辭職的打算。
他提前做完了任務,就先去東京大學等著接初鹿野來夏了。
他知道初鹿野來夏上課的教室,教室外是一排玻璃窗,他靠在牆壁上等初鹿野來夏。透過明凈的玻璃窗,他能看到坐在靠窗邊的初鹿野來夏,青年在金子般的日光下顯得乾淨又溫柔,注意到他時還側過頭來,露出了一個微笑。
一下課,初鹿野來夏就直接朝芥川龍之介走了過去,自然而然地同芥川龍之介牽起了手,戴有對戒的兩隻手交握在一起,折射著光的戒指就格外晃人眼睛。
初鹿野來夏抬起眼睛,微微側過臉去看芥川龍之介,在注視中得到了芥川龍之介疑問的目光。初鹿野來夏笑著微微搖了搖頭,將和芥川龍之介交握的手指收緊了一點。
他去過吠舞羅了,也見到了赤組的公主,櫛名安娜。
初鹿野來夏是在上課前的午後拜訪的吠舞羅,下午的酒吧一般並不營業,但吠舞羅實際上是異能力組織的據點,也就無所謂這一點了。
五個小時前。
初鹿野來夏推開酒吧的大門,在酒吧吧台後用乾淨綢布擦著玻璃杯的草薙出雲抬起頭來:「抱歉,酒吧現在不在營業時間哦。」
「打擾了,我來找人,是伏見君介紹我過來的。」初鹿野來夏十分有禮貌。
他要是莽莽撞撞地直說自己要找的人是櫛名安娜的話,大概會被當成什麼奇怪的人吧?先把伏見猿比古搬出來,讓吠舞羅的熟人有個態度就好辦多了——根據他有限幾次對吠舞羅的觀察,吠舞羅里對伏見猿比古反應激烈似乎也就八田美咲一個人而已,其他人其實都能好好說話。
草薙出雲愣了兩秒,隨後才認出自己見過初鹿野來夏。
「我有些問題,想要請教吠舞羅的櫛名安娜小姐。」他進一步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坐在室內沙發上穿著紅色洋裝的白髮女孩轉過頭,將視線投向了初鹿野來夏。女孩精緻漂亮的臉上沒有一點驚訝,好像早就在等著他的到來了。
草薙出雲下意識觀察了一下櫛名安娜臉上的表情,確認她覺得沒問題之後便對初鹿野來夏攤了攤手:「當然可以。」
初鹿野來夏做在櫛名安娜對面的沙發上,他沒有立刻開口,任由白髮女孩將紅色的彈珠放在眼前,透過紅色的彈珠注視著他。
「這個世界……」櫛名安娜突然開口了,「對你來說算什麼?」
「對我來說……是需要我努力活下去的世界。」初鹿野來夏談不上對世界有多熱愛,對橫濱也沒什麼熱愛,他對世界有沒有歸屬感僅限於對某些特定的人而產生的附帶感情。
因為在這個世界擁有了戀人、朋友、滿意的新工作和好相處的同事,所以初鹿野來夏覺得橫濱不該被毀滅,並願意為此而付出自己的力量。
而這個有著異能力存在的奇妙世界,對不死、卻又沒有異能力的初鹿野來夏而言殘忍又寬容,的確需要努力地活下去。
「那不就沒問題了嗎?」女孩歪了歪頭,白色的長發如同流水一般從肩頭傾瀉而下,「只要努力在這個世界活下去就好……你也有很漂亮的顏色。」
她將那顆紅色的彈珠放進了初鹿野來夏的手掌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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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鹿野來夏摸了摸口袋裡微微凸起的圓形,隨後將那顆紅色的彈珠拿了出來,學著櫛名安娜的樣子,通過紅色的彈珠去看身邊的人。
可他不像櫛名安娜那樣能看到別的什麼東西,只能看到被染上了一層紅色的芥川龍之介的臉。
芥川龍之介沒作聲,只用眼神作為疑問的話語,用來回以初鹿野來夏的視線。
隨後初鹿野來夏突然笑了起來,將那顆紅色的彈珠又重新收好了。
只要能看見芥川龍之介,對他而言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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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有二更!
主動和一開始捅破窗戶紙的人都是芥芥嘛,覺得來夏應該在重要的時候主動一次安一安芥芥的心,所以戒指是來夏先送了www
評論區隨機發紅包=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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