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牧城(15)

白牧城(15)

「諸位辛苦了!」

世安的讚揚聲打斷了狼妖飛奔至天際的思緒,他立刻恭敬的為她清理出一把乾淨的太師椅。

當然他也沒忘了,順便給行遠也搬了把椅子。

一一聽眾妖彙報完畢之後,世安頷首道:「如此,白府這裡就算是乾淨了。那咱們就在此作別、後會有期啦。」

大半妖族都紛紛說要跟隨她和狼妖,有小部分可能是在妖界內被欺凌得太狠了,便與他們告辭,三三兩兩的離開了。

世安便又和行遠一起,浩浩蕩蕩的帶著眾妖,直奔那條朦朧色長街而去。

衰敗的牧府內,依舊是一片狼藉。

那對父子身上的道袍已被撕成布條,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二人正在抱頭痛哭:

「兒啊,你說你怎麼這麼不聽話。早聽爹的,別跟她摻和在一起不好嗎?」

「爹啊,你說你一把年紀了怎麼還看不透紅塵。等我和阿笙給你生幾個大孫子,你好好享受天倫之樂不好嗎?」

「……」

眼見這兩人又要開始新一輪的互毆,特意在門外看了會好戲的世安這才使勁兒清了清嗓子,緩步踏入。

牧少爺鬆開抓住自己老爹衣袍的手,轉頭警覺地看著她:「你,你又來幹什麼?」

世安的眼神如寒刀一般:「牧老頭,你知道怎麼復活良畫嗎?」

「他死了?」

牧老爺脫口而出,心中驚駭不已,那可是牧家保命的傢伙啊!他本來已經有所感應,但始終無法相信那個強大的妖居然就這麼掛了。

不對啊,按理說牧家家主不讓他死的話,他現在應該還不會死的。那麼答案只有一個:他主動向他人訴說了和牧家的秘密,主動求死了?!

牧老爺臉色灰敗,失魂落魄的癱坐在地。

「看來你是不知道了。既然良畫因牧家而死,那你牧家就都為他陪葬吧。」

整個牧府忽然開始崩塌,木樑四分五裂,「嘭嘭嘭」的掉下來。白色牆壁上現出蛛網般的裂痕,飛快地蔓延開來。

牧老頭陰鬱的神情轉為震驚,垂死掙扎道:「他死就死了,那是他命短。與我牧家何干!」

行遠機敏的揮開掉下來的幾塊大石頭,一手護著世安,翩然退至屋外。

只聽「轟」的一聲,整座宅子似被一把巨錘砸落,從里往外徹底塌陷成了一片廢墟。

世安放在行遠腰上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緊了,神色凝重。

牧府外的狼妖立刻迎了上來,激動道:「大妖幹得漂亮!那牧家人死不足惜……」

世安搖頭,打斷了他的話:「他家房子塌了,可跟我無關。」

狼妖激動的神色停滯了下,轉向行遠:「那,那是小師父?」

行遠也搖了搖頭,又安慰的拍拍世安的手,嘆道:「世安,放鬆些。你都快把我的腰給勒斷了。」

世安不好意思的鬆開些手,恨恨道:「或許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呢。總之啊——活該!」

狼妖附和了幾句,然後默默的轉開頭,作遠目望風景狀。

此時雖然已近凌晨,也雖然知道他們二人衣冠不整的真正緣故,但這話聽起來就是有些讓人……容易讓人想歪啊。

感到行遠微微動了動身體,世安立刻想到他方才的話——「快把我的腰給勒斷了」,心裡瞬時生出些內疚,便貼心的去揉他的腰窩。

行遠背部一僵,挺直了腰板。

他本想說「倒也不必如此全盤揉捏」、「莫要在我身上點火」,但不知怎的,最後竟沒開口。

世安心不在焉的給他揉了好一會,忽然聽到身後有竊竊私語聲。

她轉頭一看,發現竟是在這鬧市中做生意的小妖精們。

他們見這牧城主府邸竟然分崩離析,揚起灰塵無數,便探頭探腦的聚攏過來指指點點、八卦一番,但看上去並未對這牧府有太多感情。

對於大多妖族來說,牧府只是個傳聞對妖族不太友好、又不易攻陷的禁地而已。

世安心中滋味難辨,沉默了會後,同狼妖、阿刁他們作別。

眾妖紛紛不舍道:「我等願意跟隨大妖!」

世安心中亦有些不舍,但也只能說:「諸位的心意我心領了,只是我二人此去還有一些其他的要事要辦,且路途兇險、歸期漫漫。」

她對狼妖說:「雙城主都已不在,等天亮后眾人得知,白牧城勢必陷入一片混亂。你去找結界處那個老樹怪,告訴它白牧兩家的事,同它商量接下來如何辦。」

狼妖仔細聽著,連連點頭。

雖然因為良畫之故,世安也連帶著厭惡起城內的百姓了。但厭惡歸厭惡,還是要保持理智。

於是她又建議道:「我看你殺伐果斷、有勇有謀,倒很適合做這城主。」

阿刁高興地接話道:「狼妖哥哥一向待人仁慈,還總替我們背黑鍋受罰……我願意奉他為城主。」

其他諸妖也紛紛贊同。

世安笑道:「既然如此,那此事便解決啦。不過,你可要記得待人族、妖族一視同仁哦。」

被眾妖推舉出來的狼妖也不矯情,拱手承諾道:「大妖放心。若我當真做了這城主,一定竭盡全力,不負眾望。」

見眾妖都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眼中敬畏與不舍神色滿滿。

世安下意識地自我反思起來:怎麼我還沒做上那妖皇之位,就已經開始干這分封城主的活兒了?

而且明明上一世,即便是做了那妖皇,我也該是個昏君才對啊!管這麼多作甚?一定是有哪裡不對……

此時天邊已經微白,幾片桔紅色的朝霞絲絲縷縷的纏繞在白雲間。清晨的風迎面輕拂過來,驅散了眾人身上的緊張與疲憊。

一身白袍的世安與一身素色僧袍的行遠並肩而立,與眾妖頷首作別,轉身離去。

在他們再次離開妖界時,那個老樹怪說話了:「小和尚,你幫到你這位朋友了嗎?」

行遠遲疑地看著世安,顯然是覺得她來回答這個問題更合適。

於是,世安點頭笑道:「他幫了我很多。」

老樹怪欣慰地笑了:「如此便好。那你可比我那個朋友要幸運多啦。」

聽它言語間對那個朋友很是懷念,行遠就好奇地問:「樹菩薩,容我冒昧問句,你那位朋友如今身在何方?」

老樹怪沉默著伏低了軀幹,身上的枝葉隨風沙沙作響。

它疲憊的低聲嘆道:「我也不知。滄海桑田、斗轉星移的,或許他早已投胎轉世、也或許已經不在世間了。」

行遠頌了聲佛號,也不知怎麼想的,說道:「樹菩薩放心,如今你那位朋友定會在某處過得很好的。」

「但願如此。」老樹怪瓮聲瓮氣地說,「把我的樹枝拿去吧,它多少有點用處。算作我對你們的祝福……」

只聽「咔啪」一聲,它身上的兩根新綠色樹枝自行折斷後飛了過來,輕輕地纏繞在他和世安手腕上,又慢慢縮小成兩個帶有枝葉點綴的、別緻的淺綠色手鐲。

「去吧,祝你們一路順風。」

世安沒想到自己竟然也能有一份,有些受寵若驚地說:「謝謝……那就再會啦。」

※※※※※※※※※※※※※※※※※※※※

老樹怪:你該謝的另有他人。

世安:哦???

行遠:別看我,我也不知。

良畫:噫,這怎麼看起來……挺像情侶手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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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成小和尚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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