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賀潯
以前,晏容秋雖上過不少平媒和電視,可都是金融財經類的,這回參加過娛樂綜藝是破天荒第一遭,加上又是暌違三年後首次在公眾面前亮相,毫無疑問,他的加入就是本季的最大爆點。
節目組精得跟鬼似的,逮著這一點瘋狂宣傳造勢,炸出一波又一波煙霧|彈,卻偏不官宣神秘嘉賓,引得全網猜測議論不斷,愣是將好幾名圈內大佬推上風口浪尖,相關話題更是接連常駐微博熱搜榜前三。
動身去《晝玩夜遊》節目之前,晏容秋該幹嘛幹嘛,反正出發前的相關事宜都交給了賀鑄去準備,他非常放心。而且,他不像那些明星,需要想方設法在節目中好好營業,爭取吸粉,賺足路人好感度,這次選擇加入,也不過是因西衡洲乃晏氏的項目,總裁現身贊助的綜藝,在宣傳上可產生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也能為後續運營添磚加瓦。
「明天上午十點,節目組會在集合地統一派車將嘉賓們送往西衡洲,我會九點準時等在您家門口,順利的話可提早一刻鐘抵達。」
賀鑄一邊開車,一邊向晏容秋彙報。
晏容秋「嗯」了一聲。
聽出晏容秋聲音中的疲累,賀鑄忍不住從後視鏡里瞧他。一身黑西服還是挺闊有型,毫無褶皺,滿頭烏髮也是黑亮柔順,紋絲不亂,只是雙眼下方的細白皮膚里隱隱透出了青暈,是個休息不足的憔悴模樣。
賀鑄看了眼時間,九點半,晏容秋還是頭一回這麼早下班。本以為西衡洲項目初期告捷,這位日理萬機的總裁大人可以稍微喘口氣,沒想到他竟然變本加厲地忙活個不停。還有那些花花綠綠的藥片,賀鑄本以為是額外的保健品,後來才發現晏容秋是把它們代替飯來吃。
這個人,不會真自己當成鋼筋鐵骨的機器人了吧?
車載電話響了。
晏容秋示意:「接。」
賀鑄按下接聽,來電沒有備註,不過那串號碼看著有些眼熟。
晏容秋禮貌道:「您好,哪位?」
那頭沒有聲音了,過了一會兒,才響起一陣清冽低沉的男聲,在沉寂的車廂里,格外悅耳動聽。
「是小秋嗎?」
小秋?
賀鑄的眉毛跳了跳。
大概是聽這頭沒反應,男人便又道,「小秋,我是賀潯。」
安靜。
死寂。
無聲。
整個車廂的空氣都凝固了,彷彿被「啪嗒」按下了暫停鍵。
「小秋」算是賀潯對晏容秋的專屬稱呼。當年新婚之夜,賀潯曾冷不丁地提議,能不能就這麼這麼喚他。「在老爺子們面前,也好顯得我們親密些。」
雖然打心眼兒里覺得這像小麻雀的名字,晏容秋還是爽快地同意了。
離婚後,賀潯曾主動聯繫過他幾次,也依然這麼叫他。但晏容秋知道,那一定是被賀家老爺子賀清庚逼的。所以,他每次都故意表現得非常生疏冷硬,好儘快結束話題。果然,時間一久,賀潯再沒來過電話和消息,兩人就這麼徹底斷了聯繫。
晏容秋真心覺得,如此收場真是再好不過。反正賀潯會頂著來自雙方家庭的壓力,主動提出分手,一定是不喜歡自己到了極點,自己又何必再給人添堵?而且,一想到那段冷淡無味的婚後生活,可能給賀潯這樣人見人愛的公子哥兒留下了極大的心理陰影,晏容秋心裡也難免有幾分歉疚。
又瞥了眼賀鑄,他的背影很是僵硬,後腦勺滿是黑線。也難怪,才當助理沒多久,就猝不及防碰上老闆的家事兒,換誰誰尷尬。
「你好,賀潯。」
公事公辦的語氣,毫無波瀾起伏,這很晏容秋。
那頭賀潯似乎噎了一下,不知該怎麼接,頓了頓才道:「感覺很久沒見你了,你……最近有時間嗎?」
「沒有。」
「那你什麼時候有空呢?」
晏容秋開始同情賀潯了,一定又是賀清庚按頭他來找自己的。爺爺也好,賀家老爺子也好,總對自己與賀潯在一起這件事有異乎尋常的執念。當初,得知兩人要離婚,兩家老爺子鬧得那叫一個激烈,一哭二鬧都整齊全,就差三上吊了。
「你放心,我不會有空的。」晏容秋很誠懇。
賀潯好像又沒聲兒了,過了會兒才微微苦笑道:「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下個月是我爺爺的八十大壽,他好久沒見你了,很希望你能來。」
「我也希望你能來。」
原來如此,賀潯這麼拐彎抹角的,一定是怕自己不願參加。這怎麼可能呢?不管兩人有沒有離婚,對賀家老爺子,他始終會當成自己爺爺那樣敬重。
「好,請轉告賀爺爺,我一定準時到。」
說完,晏容秋就等著賀潯掛電話了,可半晌過去,那頭似乎沒有結束通話的意思,彷彿還在等自己說些什麼。
「我聽聞二公子好像也回川源市了,那生日宴他會來嗎?」晏容秋搜腸刮肚,沒話找話說。
「你是說……賀晚之?誰知道他。這些年他一直遊離賀家之外,回國后也沒主動回過家。」
聽賀潯語氣略有不快,晏容秋才突然想起,這位賀二公子似乎一直與賀家不睦,當年連兄長婚禮都不曾露面。
「抱歉。」
「沒事。」賀潯遲疑片刻,又道,「小秋,你還有什麼別的話要對我說嗎?」
晏容秋思考了一下,鄭重道:「晚安。」
電話那頭,彷彿傳來一聲輕不可聞的嘆息。
「晚安,早點休息。」
車廂歸於一片沉寂。
路上,賀鑄沒再說話。雖然他平時就是個惜字如金的寡言之人,但晏容秋總隱約覺得,今晚,他似乎沉默得過了頭。
第二天早上九點,賀鑄準時出現在了晏容秋家大門外。
視線穿過雕花鐵門,一樓玄關處,上次見到的那顆糯米湯圓正趴在晏容秋懷裡,扭來扭去地撒著嬌,發了好一陣嗲,才戀戀不捨地鬆開手。
進屋前,糯米湯圓還指了指自己的小胖臉,晏容秋便俯下身,輕輕地親了一口。
熹微的晨光里,晏容秋的側臉幾乎白成了半透明,溫柔的目光從密密的眼睫后探出來,讓賀鑄一瞬失神。
說是兄弟,晏容秋看著倒更像一個寵孩子的爸爸,果然還是年齡差太大的關係?
雕花鐵門開啟,一見快步走來的晏容秋,賀鑄便不禁微微睜大了眼。
他穿著一身純黑的GUCCI修身西裝,襯衣領口點綴著新一季FashionShow上Cartier的鑽石箭形別針,真是一如既往的貴氣,一如既往的好看。但,《晝玩夜遊》是鄉村綜藝,不是讓你去企業家論壇發表演講啊總裁大人!
晏容秋睫毛一掀,面無表情地看向賀鑄,「怎麼了?」
「沒什麼。」賀鑄拉開車門,「晏總,請。」
集合地。
車還沒在路邊停靠下來,透過車窗,已能望見路邊黑壓壓的人群,還有七八輛頂燈一閃一閃的救護車。
「江宇寧!」
「江宇寧!!!啊啊啊啊江宇寧你好踏馬A啊啊啊!」
「哥哥!!!收好你的信息素!!!」只見一個舉著「江宇寧天下第一A」手幅的粉絲剛吼完一嗓子,就突然面色潮紅地倒了下去,救護車裡立刻躥出兩名護士,眼都不眨就把一管高濃度抑製劑給扎了下去,那動作一氣呵成如行雲流水,看來已是熟練至極。
賀鑄眉毛跳了跳,江宇寧果真名不虛傳。他心裡不由打起了鼓,很想問一問晏容秋,這些天的抑製劑究竟帶足了沒有。
雖然這位年輕的總裁永遠是一派清冷矜貴的冰雪模樣,美到了十分,也冷到了十分。但賀鑄知道,若有萬一,他被強大Alpha的信息素勾得動起了情,那十分的冷,便會化作十二分要命的靡麗誘人。
就算是自控力再強的Alpha,都難免會瞬間失盡理智,如同著了魔一樣,滿心只渴望能擁他入懷,親吻|他,占|有他,哪怕為他死上千回百回,也甘之如飴。
修長白皙的指節在方向盤上敲了敲,賀鑄還是將疑問生生咽下。晏容秋自尊心那麼強,這麼問他勢必會傷害到他。
在工作人員的陪同下,賀鑄護著晏容秋,往嘉賓們的集合點走去。身後幾乎能掀翻房頂的各家粉絲們的尖叫,也在他們經過的時刻驟然止歇。
下一瞬間,化為起此彼伏的驚嘆。
「這這這不是晏氏集團的大老闆嗎???」
「我的天啊神秘嘉賓竟然是他?!」
「晏容秋可是真巨佬啊!節目組玩太大了吧???」
「啊啊啊啊啊這是什麼神仙長相啊!真人比CCTV2財經頻道拍出來好看無數倍不是嗎!!!」
「從此以後所有的霸總文學在我心裡都有了臉,其他人相比之下只能是部門經理!」
一個不熟悉的晏容秋的年輕男生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卧槽,竟然不是油膩中年企業家?!」
賀鑄看了他一眼,那男生臉立刻騰地漲紅了,雙腿一陣發軟。
奇怪,區區一個其貌不揚的助理,怎麼會有如此強大的氣場?
要知道,大佬們聘請助理,不管自身什麼屬性,都會盡量避免聘請Alpha和Omega。相比穩定的Beta,這兩者的不確定性實在太多,一旦進入發|情期,對自己和周圍人都是麻煩。可這位晏總的助理,怎麼氣場凌厲強大得跟頂級Alpha似的?
那男生是江宇寧的老粉,自詡對這類Alpha的感覺相當準確,可現在也不由困惑起來。
集合點,三位嘉賓已率先抵達。為造足壓軸的神秘嘉賓的噱頭,拍出拉高收視的直前花絮,節目組在安排集合時間的時候,有意讓他們提前了半個小時。
梅雨季過去,最近天越發地熱了。那三位男明星個個有顏有身材有人氣,之前不管參加什麼活動,都是眾星捧月的主。眼下雖知是為了節目效果,但大太陽底下尷尬互動了半小時,一個個還是忍不住在心裡腹誹起來。
江宇寧最先忍不住,劍眉一挑,扯了扯嘴角道:「看來,那位晏總還真是貴人事多。」他有意無意在「事」字上加重了音,臉上還閃過一絲似笑非笑。
和許多強大的Alpha一樣,江宇寧與身俱來就有一種唯我獨尊的優越感,這種優越感落在Omega身上還會加倍膨脹,就算對方是晏氏集團的大老闆也不例外。更何況他現在熾手可熱,本身又是富家少爺,早就當慣了處處壓人一頭的上天寵兒。
「我們的神秘嘉賓終於登場啦!」
聽到控場的主持人的一聲歡呼,江宇寧還有其他幾位藝人,一齊強壓不爽假笑抬頭。
愣住了。
他就是……晏容秋?
眼前這位青年,身姿高挑修長,黑西裝勾勒出一捻薄利清瘦的腰線。纖長的頸項往上,是輪廓分明的精巧下頜,工筆細緻的嘴唇和鼻樑。
他的皮膚白若胎瓷,是沒有血色的蒼白,眉眼卻黑得濃墨重彩,整個人既清寒又虛幻,刺眼的陽光落在他身上,都變成了冷冷的月光。
剎那間,三位男明星大腦一片空白,心中只閃過一個出於Alpha本能的念頭:
我的天,好想讓這個男人,為我發|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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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不想?我也想(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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