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我是豪門小可憐3
瞧瞧齊整切割的刀法,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農田美學,再瞧瞧那少年顯然不大的年紀,這簡直是高手出民間啊。
幾人驚嘆,江博涵走上前詢問:「這位小兄弟,你知道雲家怎麼走嗎?他們家中是一對老夫妻和一個孩子。」
這裡到處都是農田,房屋低矮,還沒有門牌號,他們迷路了很久,不得已只好找人問路,可前面幾個村民嘰里呱啦,說得唾沫橫飛,偏偏是方言,聽得他們一臉茫然。連愛子心切的付美瑕,在這一通折騰下,都莫名產生了一種「近子情怯」的情緒,腦海里浮現一個農村少年也沖她嘰里呱啦說話的畫面。
不行,到底是她的親生骨肉,流落在外也不是對方願意,她這個做母親的怎麼能嫌棄自己的孩子呢。付美瑕搖頭,晃去腦海里亂七八糟的想法。
聽到人聲。
雲桑一扭頭,看見江家人:「你們找我爺奶做什麼?他們前年已經過世了。」雲桑平時說話用方言,但因為江家人問話說的是普通話,他下意識回的也是一口流利的普通話。
他還不知道,他一個平平無奇的轉身,語氣也淡然,卻留給江家人多大的震撼:眼前這個手持鐮刀的少年很瘦,手腳細長,膚色暗黃,但那雙眼睛卻漆黑明亮,眉眼利落,五官也和江博涵極為相似。要知道,江博涵年輕時在上流圈裡可是引群芳傾慕的美男子。
幾乎只消一眼,江博涵就能確定,眼前這個干農活的少年就是自己的兒子。他本以為大兒子江晏淮與自己已足夠相像,沒想到小兒子才是一等一遺傳了自己的相貌,血緣的奇妙性讓他本來沒有多少期待的心重重一跳。
付美瑕也很激動,這就叫做什麼?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她絲毫不畏懼雲桑手中的鐮刀,上前就想把人擁住。
「寶貝,我們找的就是你,你是我們失散多年的孩子!媽媽找了你好久。」她的語氣已然帶上了哭腔,她此刻心目中再無大兒子和養子,滿心滿眼只有這個骨瘦如柴的小兒子。
可此話一出,雲桑眉頭卻皺得很緊,似乎對於自己突然冒出了一對父母感到匪夷所思。
他的心中並無喜悅,但他此刻的模樣連累了他,他穿著干農活的舊衣服,嘴角雖是下撇,但臉頰卻是紅的,看著並無疑惑,反倒顯得幾分可憐。
江博涵長嘆了口氣。
在大太陽底下敘舊到底不是事,一行人前往雲家。江博涵和付美瑕是成年人,見識過不少場面,面上毫無顯露。但江晏淮和江聽兩個大少爺,卻被眼前這搖搖欲墜的小破房給驚住了。
他們不是沒見過窮人,但沒見過這麼窮的!
屋內就一單人床,一個板凳,一張桌子,柜子里放著幾個碗。板凳給了江博涵后,他們只能心驚肉跳地在床沿落座。
桌子上有一個邊緣微銹的搪瓷杯。雲桑還是很有待客之道,他拿起搪瓷杯,去角落拿起保溫水壺,倒了杯溫開水遞過去。他表示雖然沒有杯子了,但柜子里有碗,可以用來喝水。
江博涵和付美瑕欣然接過,可兩個少爺明明路上都喊著口渴,此時都詭異地沉默了。
江晏淮走到柜子前,看著缺了一根但同樣發霉的筷子,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他不知道另一根筷子哪裡去,發生了什麼樣的故事,但這並不妨礙他對這破地方和雲桑的嫌棄。
江聽也委婉地拒絕了,他眼底深處再無父母會移情的忐忑和恐懼。他很聰明,知道在這樣環境長大的孩子一定小家子氣、蠢笨愚鈍,無法跟大城市接受精英教育的孩子相比,而雲桑今年十六歲了,性格早已定性,怎麼可能比得過他。
打量著周遭的這一切,江聽臉龐甚至微不可查地對雲桑浮現出一股憐憫,看來他還是幸運,這山村裡的日子比他想的可要糟心多了!
所以說會投胎又怎麼樣,投胎只是第一道門檻,投胎后的運氣也很重要,而他就是一個極幸運的人。
雲桑還不知道這群客人在想什麼,他倒完水,付美瑕看著牆上照片,眼淚流了出來,說「感謝兩位老人把你撫養長大」,順便陳述了他之所以會失散的往事。原來當年江家的保姆背叛,故意在醫院把他和江聽調換。而江聽的母親是一個道德低下的工廠女職員,她無力也不願撫養孩子,便花一筆錢,將孩子送回老家簡單打發了。
因為母親的敷衍,孩子在農村老家沒有得到精心看顧,自然而然也發生了被人販子拐走的事。
從此女工的兒子江聽就陰差陽錯地成了江家少爺,直到幾個月前體檢報告出來才暴露,而江家的真孩子云桑則被拐賣到高原省這個小山村,一生活便是十多年。
從環境來看,雲桑確實過得很慘。但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老是沉湎過去也不是事,人應該把握當下。
江博涵想了解兒子的情況,便問:「可有在讀書?」這小屋子裡,灰撲撲的幾面牆上貼滿了獎狀,有數學競賽、作文比賽、體育賽跑、優秀幹部等,從小學涵蓋到了初中,金燦燦紅火火的極為醒目。雖然這裡的教育資源落後,獎狀含金量太低,但能得到這麼多,他難免對兒子的學業產生了一絲絲期待。
可雲桑的回答卻讓他皺起了眉頭。
「我初中輟學一年了。」雲桑喝了口水,語氣平靜道:「爺奶去世后,家裡沒有多餘的錢了,我也必須耕地。」不然田地荒廢了沒有產出,誰來養活他,生存和讀書之間,三歲孩童都知道應該如何選擇。
聽到兒子因為沒錢交學費導致輟學,付美瑕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啜泣。
兩個大少爺的目光卻微微一變,在雲桑身上掃射的目光更顯詭異:連學都不上,這樣只知耕地目光短淺的人,以後真的會有出息嗎?
江博涵理解現實原因,雖然他覺得,如果雲桑真是他兒子,遺傳有他的聰明才智,不該這麼平庸,被困在這小小的一方天地,成日與農田為伍,應該有更出色的表現才對。
他雖失落,但嘴上還是安慰道:「沒關係才耽誤一年,等你回A市爸爸帶你繼續上學。」
他還沒說出口,雲家的房門就被人敲醒了,有人高聲道:「雲娃兒在不在,有好事找你——」
這是誰,江家人都很疑惑,雲桑起身接客。原來是小山村的村長,一大把年紀了腿腳不便,但還是走了兩公里路過來,踏進雲家磚瓦房時一臉激動。
他身後跟著兩名身材挺拔的警員,不會辨認錯對方身上那威嚴的制服,江博涵和付美瑕都緊張地站了起來,「小桑,怎麼回事?」
一個半大不小的孩子,怎麼跟警察局扯上關係了?江聽也嚇了一跳,心想這個還沒被認回江家的雲桑,難道做了什麼違法犯罪的事情了?一時間,他也說不出是驚嚇多一點還是什麼滋味多一點。
可惜沒人回答他們的疑問。
見雲桑來迎,老村長忍不住抓住他的手,上下搖晃道:「桑娃兒,你不愧是我看大的,愣是能幹!警察誇你搗賊有功,來給你頒獎旗咯!你是咱們村裡的榮光!」
話音剛落,其中一名女警員眼帶笑意,也當真遞過來一面紅色鑲黃色流蘇的錦旗,上面有字「贊少年英雄,見義勇為,不畏艱險。傲如白雪,正義長存心間。」
這些字眼可全都是溢美之詞,付美瑕無法掩飾自己吃驚的情緒:「小桑,你做了什麼?怎麼上面說你見義勇為?」
見她一臉茫然,女警員雖然不知道她和雲桑是什麼關係,但還是耐心解答:「雲同學的鄰居暗地裡行拐賣人口、綁架勒索之事,對方是逃匿多年的江湖綁匪,我們警方一直想要抓捕卻找尋不到的人物,雲同學無意撞見后,毫不猶豫就出手相助,大膽救出了兩位人質,協助我們警方成功破案,這是A市警察局和我們當地警察局聯名給予的表彰。請收下。」
拐賣、綁架和勒索這都是何等可怕的字眼,竟都和雲桑扯上了關係?
在女警員短短几句描述之中,付美瑕已經腦補出了一個個驚險萬分的畫面,想象著兒子是如何與綁匪們鬥智斗勇,忍不住道:「小桑,你居然做了那麼危險的事!」
聽著這故事,饒是江博涵也無法鎮定,他不得不重新刷新對小兒子的看法:這哪裡平庸了,這分明沉著冷靜、還身體素質強韌,不然怎麼會出現一個大半小子把兩個成年人打倒的事。
江聽倒是很失望,這跟他想的不太一樣。
收下錦旗,客客氣氣地送走村長和警員后,江家人重新坐下,屋內氣氛有些詭異。江博涵打算話題重啟,畢竟一次見義勇為只能在人生履歷上增光,又無法徹底改變命運,他正欲開口,突然門外又有人敲門。
原來是激動的老村長再度捲土重來,這次話語內容卻變了:「桑娃,你救的那兩家人來道謝了,說你救了他們家的娃兒,你是他們家的救命恩人,要給你送禮送錢,要資助你上大學——」
江博涵剛醞釀的話才浮現嘴邊,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
隨著這幾個人輪流拜訪,江家一行人的心情跌宕起伏了好幾個來回。江博涵感受最深,他每次剛對這個小兒子做出評價,總有人立刻上門來打破他的印象,這讓他心情很是複雜。
聽到雲桑能打,江晏淮打量雲桑的目光也稍微發生了點變化,像是發現了什麼稀世奇妙物種。而聽著眾人誇讚雲桑,爭相跟雲桑激動握手,禮物一箱一箱填滿這小屋子,一向習慣了是人群中心的江聽笑意有些許勉強,眼底再也無法浮現先前對雲桑的憐憫。
付美瑕倒是從吃驚到自豪,心想雲桑不愧是她的孩子,雖然一出生就流落在外,生長環境惡劣,但還是長成了一個很好的人呢。
「小桑,你願意跟我們回家嗎?」只是短短几個照面,付美瑕看得出這孩子心有溝壑。
「回。」雲桑這次沒有猶豫。
如果沒有江家人來認親,他本人也不會在小山村久待,再過幾月一定會下山去。江家人的到來,只是加速他出山的進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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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美瑕:小桑!小桑!
雲桑:總覺得在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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