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俗天使（十四）
俗天使（十四）
01.
車輛勻速行駛在繁華的街道上，外面明亮璀璨的霓虹燈在夜色中看著有種莫名的冷漠。太宰治坐在車上玩PSP，這個世界有很多太宰治原來沒有見過的遊戲，這讓他非常驚喜。
某個輕微聲音響起的瞬間太宰治拿著PSP拉開了車門跳了出去，落地同時打了個滾以作緩衝。緊接著的爆炸聲讓四周驚叫聲一片。
太宰治趴在地上抽空保存了遊戲進度，接著掏了一下耳朵：「作為一個受害者我還沒叫呢，怎麼路人就開始叫了。」他一邊這麼說著一邊突然就原地打了個滾，接下來地面上出現的彈坑表明他剛剛的打滾並非是突如其來的抽風。
然後他蹲在地上，看到那邊圍過來一群穿著黑西裝的人。是刺殺。
「切，內憂外患，給基里奧內羅的話報應在自己身上了，這就是害死艾莉亞的代價么。」太宰治說了個冷笑話，接著拔腿竄進了旁邊的小巷子中。
他對巴勒莫還是很熟的，他挺喜歡這個盛產檸檬、柑橘和油橄欖的地方。他曾經窮極無聊地盯著巴勒莫的市區地圖看了一個小時，所以這也為他此刻靈活的在街道里竄來竄去的行為做了鋪墊。
追逐者並沒有說「停下」「給我站住」這種蠢話，太宰治小時候看電影的時候看到這種情節會覺得編劇真的是太智熄了，現實生活中怎麼可能發生這麼蠢的事情。後來他當了黑手黨后發現現實生活中還真有這麼智熄的事情，一些人在追逐的時候的確會說那種沒營養句子。
不過顯然眼前襲擊他的這幫人還沒蠢到這個地步，這對於太宰治來說不是個好消息。
隨著時間的流逝，兩旁的街道逐漸破敗了起來，追逐的人有些遲疑地踏入了看起來搖搖欲墜的小木樓。對方只有一個人而已，這沒什麼的，根據密魯菲奧雷內部的探子彙報的詳細情況，這時候他們的守護者都不在巴勒莫，所以沒有能夠及時救援太宰治的能力者在。如果能殺了密魯菲奧雷的兩大BOSS之一，那麼這對整個義大利都會造成深遠的影響。
他們為此已付出了太多代價，他們甚至打破了黑手黨的潛規則——在鬧市直接動手了。
所以，他們必須成功。
為首的那人打了個手勢，後面的人立刻三人一組開始了地毯式搜索。大約十分鐘后他們就在頂樓集合了，先前為首的那人忍不住皺起了眉：「怎麼可能。」
關於這次刺殺行動的情報是相當到位的，但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太宰治居然對巴勒莫街區的地形這麼熟悉，這還真被太宰治給跑了嗎？
正在這時，樓下面傳來了窸窣的聲音。那些人對視了一眼，立刻向樓下衝去。然後不少人微微一愣，他們看到太宰治就站在對面的街道，並且說道：「警告，你們被我一個人包圍了。」
他們想的好像太簡單了，對方的目的不僅僅是逃走。
此時太宰治正把玩著手中銀色雕刻的煤油防風火機，火苗幽幽的照亮了他一部分面容，接著他輕佻地行了個變式的波蘭軍禮，兩根手指併攏在額頭處向前揮出：「拜拜。」
「卧倒——」為首的那人反應過來，高聲喊道。
火機扔到了地上，火焰兀的燃燒起來，緊隨其後的是接連不斷的爆炸聲，火海竄起，撲面而來滾燙的硝煙熏紅了太宰治的眉眼。
「居然在鬧市就發動襲擊，你們這麼猖狂讓老百姓們怎麼遵循緘默法則啊。」在慘叫和爆炸聲中，太宰治搖頭，嘆息。
緘默法則是義大利傳統黑手黨之間神聖不可侵犯的規矩，不管是誰都不能向警察告密。還有就是有黑丨幫成員出了意外，其家人不可以報警，需要對警察和政府保持絕對沉默，接著緘默法則的第二條是，在他人遵循了第一條定律時禍不及家人。倘若違反了的話，那麼會成為整個義大利暗世界的公敵。
當然普通人也同樣需要保持沉默，沉默是南義大利的第一法則。這是黑手黨能夠紮根茁壯發展的重要條件之一，在這樣的情況下，在鬧市大張旗鼓的刺殺看著滔天氣焰、囂張帥氣，但其實會被其他家族視為傻逼的。至少在義大利是這樣。
不過需要明確的是，義大利和日本的黑暗世界是存在著一定差異的，在三刻體系逐漸構建出來的情況下，橫濱的黑暗世界和光明世界的關係與日本其他城市也是不同的。
大概十分鐘后，密魯菲奧雷的成員才趕到現場。太宰治此時正站在燃燒的木樓前，他黑色的身影在濃煙和火光不甚清晰。火焰將半邊天空熏染成了暗紅色。
「太宰先生。」那些人一起鞠躬，行禮。
「你們來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要快啊，至少樓還沒被燒完。」太宰治的話中帶著淡淡的嘲諷。
小隊長誠惶誠恐：「對，對不起太宰先生，外出的審批不知為何一直沒有下來，我們其實早就接到情報通知了。」
「你們可以不顧審批前來救我的，不過無所謂，畢竟你們效忠的是密魯菲奧雷，不是我個人，走流程是正常的事。」太宰治歪了下頭，雙手插在兜里從石頭上跳了下來，說：「好的，既然都來了那麼進去看看吧，把活著的人拉出來，大概還有人沒死。」
太宰治說完后無所謂地向外面走去，現實生活中殺人給他帶來的感覺和遊戲里殺人差不多，不過有時候後者可能更激動一些。
02.
半個小時后太宰治踹開了白蘭辦公室的大門，後者正在嘎吱嘎吱吃棉花糖。
「你太粗魯了。」白蘭說：「太宰。」
「比不上你對我的態度。」太宰治一屁股坐在了那邊的沙發上然後翹起了二郎腿：「給我整個可以讓重傷的人瞬間恢復的黑科技出來。」
「用一次很貴的。」白蘭說。
「我的命也挺貴的。」太宰治說。
白蘭目光漂移了下：「好吧。」他拿起桌上的電話，說了幾句西班牙語，接著用日語對太宰說：「好了，你去科技部那裡吧，會有人接待你的。」
太宰治沒動彈。
「你現在的表情就好像會突然間竄過來咬我一樣。」白蘭說。
「那是你做賊心虛。」太宰治說。
白蘭摸了摸鼻子，擺出了惱羞成怒的姿態：「即使我故意讓西蒙家族刺殺你也拖延時間沒去救你，但你這不是沒事嗎？用的著一直拿出來說嘛？」
太宰治驚嘆：「你的價值觀有問題啊白蘭，這難道不是大事嗎？！」
白蘭說：「就好像你價值觀沒問題似的，你難道真覺得這是個大事嗎？」
「好吧。」太宰治悻悻然聳肩，「其實我有點不爽的不是你想要殺我，畢竟我之前嘴賤說了好多有的沒的，我不爽的是你原本打算用那些人把我逼到一定程度后再讓石榴動手殺我吧。」
「這你都能看得出來？」白蘭挑起了眉。
「我是知道石榴黃昏的時候回巴勒莫的，也只有他一個守護者。你就沒想過如果石榴對我下不了手怎麼辦？」太宰治問。
白蘭不假思索地說：「那他就徹底沒用了，如果發生了那種事，我會把他和你一起處理掉。」
太宰治扯了下嘴角：「變態。」
「就好像你不是變態似的，所以那個木樓是怎麼回事？」白蘭問。
「我的安全屋。」太宰治回答。
「神特么安全屋，」白蘭說：「誰家的安全屋長那樣，還到處都是可燃物和□□。」
「把敵人都炸死的話我就都安全了，」太宰治一本正經地說：「所以那裡就是我的安全屋。」
「神特么……」白蘭說了一半不知道該怎麼吐槽了，於是轉說了剛剛的話題：「還有活著的伏擊者？所以你要治療他？」
「是，還有一個活著，眼看著快死了，我要把他治好。」太宰治說。
「治好后幹什麼？」白蘭問。
「反正我有用。」太宰治說。
「怎麼用？」白蘭興緻勃勃地探出頭，「你要對一個剛從死神鐮刀下逃脫可憐人做什麼？」
「你再和我廢話的話他就從死神鐮刀下逃不出來了，而且他拿著槍狂追我的時候一點都不可憐。」太宰治站起來往外面走：「我先走了。」
「所以到底要幹什麼，我可以旁觀嗎？」白蘭從辦公桌後面出來了，「如果你要做很h的事情的話我就不看了。」
「謝謝你這麼看不起我的人品。我準備把他救活后拷問他。」太宰治說，「想來的話就過來看看吧，順便給我提一些意見，我覺得如果是你的話一定會有新奇的玩法的……哦對了因為你默許的刺殺，所以我還沒吃晚飯，麻煩順便給我帶個麻婆豆腐過來吧。」
「……你使喚我還真使喚得輕車熟路呢。」白蘭抱怨，不過還是答應了下來。
二十分鐘后，審訊室的守衛因為狂吐不止被白蘭丟了出去，太宰治嫌惡地看著面前的麻婆豆腐：「都是因為你的手下吐了，導致我沒胃口吃飯了。」
「我還以為一般人會對你面前的玩意兒沒有食慾。」白蘭有點嘴角抽搐地看向太宰前面面目全非的被審訊者，他在平行世界的記憶中也看到過類似可怕的玩意兒，但在這個世界里還沒有直面過這麼嚇人的審訊方式。反正總是對方連祖宗十八代都給供出來了。
「那是我職業素養高，但職業素養中不包含忍受手下嘔吐物的。」太宰治搖了搖頭把麻婆豆腐扔到了一邊去，接著看向白蘭：「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由你接手了，反正彭格列那邊是你負責，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現在還不是時候，我還在布局。」白蘭說。
「哦那祝你順利。」太宰揮了揮爪子，「我去洗個澡然後睡覺了。」
「晚安太宰。」
「晚安白蘭。」
太宰治回到自己的卧室，衣服脫了一半后突然有了點莫名的感受，他轉過身，看到窗台上站著個帶著黑禮帽的嬰兒，帽檐上還趴著一隻蜥蜴。他壓了壓自己的帽子，然後用黑色的大眼睛看向太宰治，說道：「Ciaos~」
太宰治的瞳孔瞬間收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