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討飯

chapter29

正午。

十二區的物品交易所,被一個小孩子堵住了門。

只見這個「膽大包天」的小孩子穿著長袖長褲，臉上戴著無臉的面具，四肢細瘦如棍子，黑色的短髮是他身上唯一打理得好看的東西。充斥著怪異和違和感的小孩子看不出具體的性別,依稀是男孩,脆弱得不堪一擊。

滿頭灰白頭髮的中年人起初是惱怒的,發現小孩子身上的部分殘疾后,他收斂不愉快,打量著小孩子脖子上掛的牌子。

牌子上寫著幾個文字。

【交替食物。】

在文盲率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流星街，有人能看懂文字真不容易。

「誰給你寫的？」中年人簡直想笑，「字都弄錯了！」

躲在不遠處的富蘭克林：「……」

森鷗外捂住嘴,竊笑,故意沒有提醒寫了錯別字的富蘭克林先生。愛麗絲扒在森鷗外的背後,兩個大人一個幼女一起偷窺百鬼丸。

為了訓練百鬼丸獨立生存的能力,富蘭克林找森鷗外商議過許多次，最後敲定了簡單易懂的方法——找人交易，換取食物。富蘭克林在森鷗外的教唆下，忐忑地放開對孩子的過度保護，並驅趕百鬼丸去物品交易所嘗試。

兩人事先教導的方法，在百鬼丸身上有了不錯的效果。

百鬼丸把帶來的金屬回收物放在地上，如同一個幼小的木偶，雙手托起,手裡放著邊角破裂的碗,對中年人擺出了再經典不過的動作。

——討飯。

時代會有差異，世界會有不同,唯有討飯的動作永遠不過時。

不過,這個碗的大小有一點接近盆子。

中年人感覺到更微妙了。

恕流星街人缺乏遣詞造句的能力,形容不出此刻的槽點。

「等一下。」他沒有去拿金屬回收物，關上門，回頭去取屋子裡的食物。伴隨著匆忙的腳步聲，大門唰的一下打開，中年人重新出現在百鬼丸的心眼視線里，紅彤彤的生命火焰搖曳著罪惡的色彩，卻不會帶給百鬼丸危機感。

中年人把堅硬的麵包撕碎，放入百鬼丸的碗里，又倒了三分之一的水。

水泡軟了食物，既能攝入食物又能補充水。

「足夠了吧。」

看出小孩子的身體問題，面對百鬼丸的中年人語氣多了幾分耐心。

百鬼丸用黑乎乎的「眼睛」去看大碗里的東西。

「水位線」快要滿了。

食物達到了富蘭克林的要求。

百鬼丸不吭聲，抱著碗就乖巧地離開，百米外，富蘭克林顯露出身影，朝物品交易所的中年人點了點頭，在對方詫異的目光下拉著百鬼丸一起走。

中年人似懂非懂，摸著下巴：「是念能力者養的孩子啊。」

沒有看出小孩子究竟缺陷了多少種器官，他便暫時聯想不到兩年前鬧出風波的追捕令，畢竟在混亂的流星街，兩年足夠人忘記很多事情。

誰又真的會和一個小孩子過不去。

十歲以下的孩子，在流星街的成年人眼中真的有特權的。

「富蘭克林先生，我說的方法有用吧。」森鷗外探查清楚了十二區的結構后，研究過部分人的性格，沒準以後什麼地方就用得上。

「嗯。」富蘭克林的注意力全部在吃食物的百鬼丸身上，心不在焉。他也沒想到這麼順利，靠面具和衣服、繃帶的偽裝就順利避免了百鬼丸被人認出來。這麼一來，他最擔心的問題就解決了大半。

「森醫生，面具什麼時候能畫出五官？」

「咳咳……」

「你問林太郎，還不如問我呢！」

相比起缺乏藝術細胞的森鷗外，設定為愛好畫畫的愛麗絲代替他回答道：「富蘭克林，我已經在學習怎麼畫人臉了喲！」

富蘭克林不在乎她的沒大沒小，說道：「多謝。」

愛麗絲狡黠道：「下一步該怎麼辦，富蘭克林想好了嗎？」

富蘭克林地腳步一頓，引起百鬼丸地抬頭。吃完一盆子食物的孩子嘴角沾著麵包糊，面具被推到了上面，露出了平扁的繃帶臉。

富蘭克林經過深思熟慮，與森鷗外對視一眼。

「抗毒。」

能拿到食物，下一步就是什麼食物都能吃，吃進去都沒有事情！

在揍敵客家的太宰治望著盤子里的菜，一日三餐全有毒/葯，從拉肚子到胃疼到逐漸適應了這樣的生活，鬼知道他到底經歷了什麼。

揍敵客家的廚師和營養師相當的厲害。

太宰治皺了皺臉，把不喜歡吃的菜全部撥進了桀諾的盤子。

桀諾忍耐道：「你在做什麼？」

仗著坐在馬哈身邊，太宰治扭頭看向桀諾，面無表情地吐了吐舌頭。

「略略略。」

「……」

桀諾捏緊筷子。

五歲，正好是一個熊孩子的年齡。

一陣陰冷的殺氣在揍敵客家的餐廳里蔓延。

糜稽的雞皮疙瘩全部冒出來，驚恐地去看其他人，發現除了自己在大驚小怪，以及大哥伊爾迷的臉色蒼白，其他人無動於衷，彷彿習慣了。

這種事情怎麼能習慣啊！

基裘忽略祖父那邊的動靜，優雅用餐，專心吃飯是流星街人的傳統。

席巴用筷子夾肉，把殺氣當作耳邊風。

馬哈打了個圓場：「桀諾，別和小孩子一般計較。」

桀諾：「……」

席巴瞥過桀諾和帕帕提，心道：慘，太慘了，老爸的臉色綠了耶。

寵小孫子的馬哈就和尋常家庭里偏心眼的老人沒區別，每天樂忠於去孫子的訓練地方竄一竄門，或者是樂呵地看大孫子和小孫子的互動。

事實上，馬哈多少是在激勵桀諾接著訓練帕帕提。

帕帕提人小鬼大，性格精明狡猾，其他人訓練他都可能被他渾水摸魚過去。桀諾是帕帕提的兄長，有幾十年累積的殺手經驗，又有充足的時間和精力，他比馬哈和席巴更加適合訓練帕帕提。

想要出氣？可以。訓練過程中隨便你怎麼折騰。

這個理由支撐著桀諾在「退休養老」的生活中狠狠地操練帕帕提，而帕帕提記仇，兄弟兩人之間形成了完美的惡性循環。

太宰治：討人厭的傢伙，把臉色擺給誰看？不喜歡就離我遠一點。

桀諾：呵呵，下午的訓練翻倍。

此乃揍敵客式的親情。

午休的時間裡，太宰治趁著上午的訓練不算累，抽出機會看了看流星街，使壞地佔用了森鷗外的身體，對著病患一通瞎搞，然後溜之大吉。

診所里，哀聲遍地。

森鷗外恢復清醒后，青筋跳了跳，「太宰君，你小時候這麼皮嗎？」

這一年來，太宰治偶爾出現，不再開小號，似乎在憋著大招。森鷗外不知道太宰治在這個世界上的身世背景，卻猜得出不簡單，一個能把跑到流星街離家出走的小孩子抓回去的家庭，絕對不止是單純的權貴家庭。

愛麗絲也在幫忙使壞，見林太郎恢復正常后裝無辜。

森鷗外怨念：「愛麗絲，診所是我們謀生的地方，搞砸了名聲不好啊。」

愛麗絲甜甜一笑，擊敗了森鷗外。

森鷗外認命。

「唉，我來處理後續吧，線要重新拆掉，他給縫成了長頸鹿……」

隨著情報的收集和區域的變化，森鷗外對流星街的理解更深了一層。藉助醫生的稀罕身份，他經常帶著愛麗絲出去問診，如果說十三區是邊緣地帶，十二區到十區就是能直觀地看流星街人如何成長的地方。

碎碎念的森鷗外一邊完成救人的工作，一邊思考著「遷徙」計劃。

明年，目標前往十區！

可以說在富蘭克林與百鬼丸的背後，森鷗外充當著推手的責任，把兩個人在合適的時間再往前推一步，讓百鬼丸獲得更好的成長空間。

同時，森鷗外失去保護橫濱市的目標后略迷茫的心態調整回來了。他現在的生存地是流星街，一個貧瘠至極的「國家」！先不要說怎麼解決流星街的問題，看著每天上演的生存與死亡，他就點燃了那份特殊的信念。

不如……試著掌握一個流星街的區域？

流星街人太窮了，缺乏大局觀，總是與外界的黑幫做人才和物品的交易，沒有自己紮根在外界的勢力，無法突破外界社會的封鎖。

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交易不等價，人才流失嚴重，流星街的環境毫無改善。

「沒有人比我更了解黑幫，我明白掌權者的心態和背後的算計，而單純的流星街人不懂。」森鷗外在醫治流星街人的時候，喜歡去直視他們在痛苦中掙扎的目光，內心有了某種決心，嘴角揚起血腥的笑容。

「我喜歡流星街。」

一個有力量、有智慧，就能為所欲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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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晚上還有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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