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顧黎和陸行遠隨便說了幾句,在確定了他是真的沒事之後,才將目光從他的身上移了開。
陸行遠也看向了站在倒在地上的林江旁邊的蘇懷,眼角微微上揚:「石海呢?」
「海哥他……」
蘇懷一想到這事,就有一些幸災樂禍的笑了出來:「看這個樣子,海哥應該還在被那個女人纏著吧。」
「女人?」
「啊,剛才為了追這個傢伙,我都忘記告訴你了。」
蘇懷忍著笑意把石海被這次差點就被襲擊了的女人抱住,完全不讓他走開的事情給說了出來,末了又加上了一句:「我猜他現在還被人家抱著呢!」
距離他和石海分開過了二十來分鐘差不多半個小時,不過以剛才女人受到驚嚇的模樣,還有蘇懷對他的了解的話,那個石頭大概是手足無措冷著一張臉,然後把本來就害怕的女人弄得特別沒有安全感。
這事其實本來該大家都知道的,但是因為蘇懷追林江追忘了,石海那邊也因為女人的哭聲而關了耳機,所以陸行遠這邊也是現在才被告知。
隨即就露出了一個無奈的表情,向蘇懷的後方指了指:「去把他和那個女人給帶過來,一起帶回組裡去。」
「哦……」蘇懷聞言也點了點頭。
雖然陸行遠並沒有明著說,但是他也知道究竟是為什麼。
像是這種普通人被鬼怪襲擊的事情如果傳出去的話,肯定是會在浦海造成不小的騷動的,所以對於這種目擊者,特別行動組都會採取讓對方遺忘自己所見的措施。
這一次當然也不例外。
這麼想著,蘇懷也邁開了自己那雙長腿往現在估計是生無可戀了的石海那邊走去。
陸行遠也打開了耳機,和位於基地的安寧聯繫了起來:「任務完成,一會目標和目擊者會被一併帶回。」
「收到,老大!」安寧聽了他的話,也快速的在鍵盤上面敲打了起來。
一系列的任務編號和任務描述被她輸入之後,按下了回車鍵:「現在就等著你們把林江給帶回來了。」
「嗯,等蘇懷帶回了目擊者和石海就一併回去。」
「海哥怎麼了么?」
安寧也是不知道這件事情的,所以也不由地奇怪了起來,不過在聽完了陸行遠平淡的敘述之後,嘴角也是抽了抽:「這樣也可以啊……」
「也不知道該說是不是桃花運。」她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一個文檔,把這件事情大致的寫了一下。
以後有機會的話,沒準可以用到梗,記下來,記下來!
「那老大我等你們回來啊!」
「好。」
結束了通訊,陸行遠也向後看在了被風雨侵蝕過的磚砌牆上面,閉上了眼。
顧黎就一直靜靜地站在一邊看著他,至於那個已經被捆成了粽子的林江,此時肯定是逃不掉了的,所以也不用再多給什麼眼神。
以陸行遠的感知當然是知道他正在看自己的,但是因為現在時間太晚,他實在是有一些疲憊,所以也就是任由對方看了去。
兩個人就這麼沉默不語,直到蘇懷把石海和那個女人給帶回來,陸行遠才從閉目養神的狀態之中恢復過來,睜開了眼睛。
「走吧。」
「是,老大!」
一行人坐上了顧黎之前從基地開來的商務車,陸行遠坐副駕駛座,蘇懷和石海就帶著那個驚魂未定的女人坐在後面,至於林江就當然只能夠躺在車板上。
自從被捉之後,他就表現得十分的平靜,或者說是頹廢要更準確一些。
本來就渾濁的雙眸被長時間沒有打理所以又長又亂糟糟的頭髮給遮住,隱隱約約能夠看到幾分,卻已經失去了神采。
再加上常年養鬼所沾染上的陰氣,林江現在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死人一樣。
不過,蘇懷的視線可不在他的身上,反而是不時的瞟向坐在一邊正襟危坐的石海。
他看起來是坐得非常的端正的,但蘇懷還是從他的表情和動作上面看出了幾分的僵硬。
不過也難怪如此,認識了石海這麼多年,蘇懷都差一點以為他是個和尚了,結果現在忽然佳人在懷,他要是懂得應付那才是奇怪的。
就像是感覺到了他含著笑的目光,石海也側著眼睛瞪了過來,身體卻完全不敢動彈。
他似乎是在讓這個無良的傢伙趕緊過來幫忙,然而蘇懷卻在接觸到了他的視線的下一秒,又扭頭看向了窗外從燈火闌珊到燈火通明幾乎能夠照亮一方夜空的景象。
石海咬了咬牙,暗罵蘇懷是個沒良心的,身體又是一僵,因為女人又往他的懷裡靠了一些。
顧黎從後視鏡看到了後面的情形,唇邊也是漾著一抹笑意,又在收回視線的時候觸碰到了已經靠在副駕駛座上睡過去的陸行遠,眼中更是多了些許的溫柔之色。
商務車的速度不慢不快,相當的平穩,一路開往了立在城區之中的特別行動組據點。
從老屋街回到據點,所需要的時間大概是兩個小時左右,所以在車子剛剛停下的時候,陸行遠也差不多睡醒了。
他打了個哈欠,順手把安全帶給解開了就溜下了車,舒服的伸了一個懶腰,又看了一眼腕上的時間。
凌晨三點,看樣子今天還能夠再多睡上一會。
蘇懷下了車押著林江就往裡走,石海瞪著他的背影好一會,才扶著那個死死抱住了他手臂的女人走進去。
陸行遠倒是沒有急著,他打算在外頭吹會冷風把殘存的睡意的暫時吹散,只不過還沒有多久,顧黎就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進去了。」
「你先進去,我再吹會。」
話音剛落,那隻大掌就按在了陸行遠的腦袋上,仗著身高的優勢,顧黎還能夠俯視他:「進去睡覺。」
「明天還得上課吧?」
「審問……」
陸行遠還想要說什麼,結果就被顧黎半推半拉的往樓裡帶了去:「行了,審問犯人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吧。」
「你可是老大,這種時候休息等著拿結果就好了。」
這話說著其實沒有多大的毛病,事實上也是大家都希望陸行遠這麼做的,畢竟高三真的不是隨便說說的。
尤其是這段時間陸行遠可以說是極度缺少睡眠,在這樣子下去他們大家真的很擔心自家老大會成為首個因為過勞而領便當的組長。
那樣子可是太丟臉了……
一進門其他人也十分認同顧黎的說法,所以陸行遠也聳了聳肩,乾脆把事情都交給了他們:「那林江就交給你們了。」
「就包在我們身上吧!」安寧信心滿滿的向他點了點頭,其他人亦是如此。
見此,陸行遠也不再在這邊多呆,而是轉身推開門走了出去,他要去的是這邊留給他休息的房間。
等到陸行遠走遠了,安寧才忍不住扶了扶自己的臉感慨了一句:「真是的,再這麼熬下去老娘的臉都要廢了。」
「小安寧,你在我眼裡永遠是最美的!」接過她的話是蘇懷,不過不出意外的就得到了安寧的一個怒視。
瞪完了蘇懷,安寧作為組裡唯一的一名技術性女性人員,也開始做起了自己的本職工作,走到了依舊是依偎在石海身邊的女人面前,坐下來和她談起了心。
安寧在這方面似乎很在行,又或許是因為同為女性的關係,所以沒過多久女人就向她敞開了心扉,並且緩緩地鬆開了緊摟著石海的手臂。
「來,跟我過來。」
安寧向女人伸出了手,見她猶豫著,也耐心的等待她把手放到了自己的手上。
「我帶她去休息,這邊就交給你們了。」安寧扶著這個比自己矮了半個頭的女人,緩緩地向外面走了去。
雖然她的話里說的是帶著對方去休息,但是房間里的其他人都知道她究竟是要帶對方去做什麼。
消除記憶的這種事情,一般都是安寧來說做。
陸行遠去休息,安寧帶著女人去消除記憶,剩下三個男人你看了看我,我看了看你的,都不約而同的走向了那邊還被捆著的林江。
……
陸行遠醒過來的時候,是在早上六點十五分,因為沒拉窗帘的關係,朦朦朧朧的陽光已經從外面透了進來,把本來昏暗的房間給照亮了。
他站了窗戶邊看了一會外面已經開始忙碌起來的街道,才走進了一邊的衛生間里進行了簡單的洗漱。
由於昨天是放學就直接過來了的關係,所以陸行遠今早也不會回家去拿書包和校服,而是在洗漱之後直接把那套寬大的校服給換上,然後拎起了書包出了門。
他還沒有走到餐廳,就聞到了一股飯菜的香味,看樣子是有人已經開始在做早餐了,而且幾乎不用看,陸行遠也能夠猜到那個人是誰。
顧黎端著一個白色的砂鍋從廚房走了出來,看到單肩背著書包的陸行遠站在那裡之後,也彎起了眉眼,露出了一個笑容來。
淡色的陽光撒在他的身上,看起來相當的虛幻不真實。
「早上好,行遠。」
「早上好。」
陸行遠向他點了點頭,就邁開腿走到餐桌邊坐下來,順手把書包掛在了椅背上面:「今天早上吃什麼?」
毫不客氣的話語反而讓顧黎眼中的笑意更深,手中的砂鍋往桌上面一放,就掀開了蓋子露出了裡面剛剛熬好的香菇魚片粥。
隱約還能夠聞到淡淡的草藥味。
顧黎給陸行遠盛上了一碗,然後也在他的身邊一個位置坐下來,替自己盛了一些到碗里:「我加了點草藥,對你應該有幫助。」
「……謝謝。」聞言,他也點了點頭,將勺子里的粥吹冷了一些喂到了嘴裡。
溫和的味道滋潤了陸行遠晨起之後空蕩蕩的胃,讓他的神情和柔和了下來,又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等到小半碗熱粥下肚,陸行遠才把碗稍稍放了下來:「其他人呢?」
「審問完林江之後,都回去補覺了,說是要睡到自然醒,不醒不要叫他們。」
顧黎也放下了碗來回答他的話:「林江現在暫時關在了審訊室,因為房間內部的特殊處理,所以並沒有逃脫的可能性。」
「之前的那個女人呢?」
「安寧給她消除了記憶之後就送了回去。」顧黎輕輕地頷首,又補充道:「從林江那裡問出來的東西,安寧也都做好了整理列印了出來。」
「我去給你拿過來。」
「好……」
顧黎離開了餐廳,陸行遠就繼續吃起了早餐,等到他碗里的粥都吃了個乾淨,顧黎也走了回來,把文件夾往他的手邊一放。
陸行遠順手就拿起了文件夾翻開,仔細的看起了上面的文字,顧黎也不打擾他,就這麼靜靜地看著,直到一邊牆上的鐘錶時針指到了七。
「行遠。」
含著笑意的聲音讓陸行遠應了一聲,視線卻依舊盯著手裡的報告:「嗯?」
「你要遲到了。」
「哦……啊?」
頓了幾秒之後,陸行遠連忙抬起了頭,目光盯在牆上的時鐘上之後,立馬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打開書包把文件夾往裡面一塞。
「我先走了!」
看著那個幾乎是跑走的背影,顧黎也低聲地笑了起來:「嗯,路上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