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騙子

小騙子

大管事沒想到,龍淵也會有被雨淋得渾身濕透的一天。

龍淵牽著陸寧初,兩個人的神色都有些說不出來的古怪。尤其兩人的唇色,不僅沒有雨水淋久了的蒼白,反倒紅得過分。

「萬書年。」

「在。」大管事久候多時,聞言立馬上前。

「給他準備熱水。」

「是。」

大管事應了聲,剛退兩步,又聽龍淵說。

「快點。」

大管事頓了頓首,抬頭卻又覺得傻眼。

只見龍淵和陸寧初,放著好好的廊道不走,竟是直直走進雨里。

瓢潑大雨沖淡兩人手牽手的背影,大管事才突然驚醒,慌忙跑動起來,奔向了後院。

龍淵和陸寧初心都不在腳上,繞過了大半個魔尊府才到後院。比他們後走的大管事已在陸寧初屋前候了一陣。

兩人目不斜視地進屋,彷彿大管事並不存在。

進屋后,拉著人在雨里走了一路的龍淵,倒是知道淋雨的不好了。他催促道:「快去洗澡。」

「嗯。」陸寧初鈍鈍地應,腳下卻不動。

龍淵推他一下,力道幾乎於無:「快去。」

明明只是輕的不行的一推,陸寧初卻驟然緊張,忙拽緊龍淵的袖子,才道:「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

「你問。」

陸寧初抿了下唇,才抬起游移的視線直視龍淵:「你……為什麼親我?」

雨水順著兩人的衣服不斷落到地上,滴滴答答,很是鬧人。

龍淵眼神一晃,有些想躲。但陸寧初的睫羽沾了雨水,顯得越發黑亮,墨瞳矇著不甚分明的水汽,比平日還好看兩分,他的眼睛怎麼也不肯聽話。

「為什麼?」

「我想吃糖葫蘆。」

兩人靜默一陣,隨後同時出聲。

陸寧初獃獃看著龍淵:「糖葫蘆?」

龍淵眼睛一眨不眨:「嗯,糖葫蘆。」

「糖葫蘆,糖葫蘆確實好吃,很甜!」陸寧初傻兮兮地笑了一下,然後又飛快皺起眉頭,有些委屈,「可惜丟了。」

「沒關係。」龍淵道,「下次再買。」

「下次?」

「嗯。」龍淵又催一遍,聲音柔和得有些失真,「快去洗澡。」

陸寧初總算有了反應,忙收手去扯自己的衣服:「這就洗,這就洗!」

龍淵猝不及防看到一片雪白的胸膛,整個人僵了片刻,眼看雪白的顏色越來越多,才倏地回神,迅速把陸寧初推去熱氣騰騰的屏風後面。

「去裡面再脫!」失真的聲音驟然多了兩分惱意。

「知、知道了!」陸寧初答得乖,乖里又帶點慌。

「我先走了。」龍淵步履僵硬地轉身,滿腦子都是陸寧初轉過身後,衣領下滑露出的肩背,以及後頸處的血色印記。

陸寧初的背很白,白得像羊脂玉,那點血色烙在上面,鮮艷奪目,如同欲點燃燎原之火的火星,直燒得人心裡發慌。

「嗯……」屏風后的陸寧初輕輕應了一聲,其中低落輕易可辨。

龍淵猛地咬住舌尖,強迫自己從失控的臆想中清醒過來,用微微啞了嗓子,語氣平淡地道:「洗完了記得喝薑湯。別著涼了。」

金丹修士不會著涼。

「好。」陸寧初的聲音又輕快起來,「你也快回去洗澡吧,當心著涼。」

龍族更不會因淋雨生病。

「嗯。」龍淵的語氣又有了兩分柔和。

房門打開,關上,龍淵走了。

陸寧初泡在暖和的水中,一動不動呆了許久,才忽地綻開滿是歡喜的笑。

這樣的開始,比前世每每想起來都只覺得遺憾和愧疚的開始,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龍淵吩咐了大管事給陸寧初送薑湯,轉頭便進了棲龍居的后屋。后屋中有偌大一個水池,因為沒有事先安排,水是冷的。

龍淵脫衣下水,觸及秋日寒涼的水,卻覺得恰到好處。他靠在水池邊緣,終於不再滿腦子都是陸寧初後頸的那點血色。雙手破開水面抬起,他怔怔看著,神色有些複雜。

他摸到面具的邊緣了。

雖然他確實存了求證的心,但,怎麼能是那種時候。

想到那個失控的吻,龍淵緩緩沉入水下。

有血色光芒閃動,將一池清水染得如同血水。光芒斂去,水下顯出幽深的漆黑,細看才能看出,原來是水底盤踞了一條黑龍。偌大龍身將池底完全遮擋,偶爾浮起一串氣泡。

黑龍在水底許久不動,彷彿是在逃避水上的什麼。

*

終於親到龍淵,陸寧初自然是信心大增,覺得能在回離恨天前,讓龍淵徹底記住他是他的龍了。

然而,他還未來得及再接再厲,就被當頭砸了一個噩耗。

「你說什麼?」陸寧初拽著龍淵的袖子,不讓他走。

昨天才剛親上呢,今天龍淵就要外出!?

龍淵解釋道:「是顧崇明上回找我的事,魔主召我過去。」

「就不能不去……」陸寧初咬了咬唇,改口道,「什麼時候能回來?」

龍淵頓了頓,才道:「最多十二日,定會回來。」

十二日。

陸寧初飛快計算時間,從厄亂嶺回離恨天,最快需要三天,現在距離他前世出關之日還有十六天,也就是說等龍淵外出回來,他只剩一天!

「十二日,算上今日嗎?」陸寧初骨節捏得泛白。

一天時間,哪來得及讓龍淵完全信任他!而且這一天都不一定有。

「算。」龍淵瞧出他眉眼間隱隱的急躁,略作猶豫,握住他的手,「十二日不算久,我很快回來。」

陸寧初沒法說真正的理由,只能勉強笑道:「我等你。」

龍淵覺得無奈。

這也太黏人了,不過十二日罷了。

「手怎麼這麼涼,昨日的薑湯喝了?」雖然之前碰到陸寧初的手時,每每都是冰涼,但昨日淋了那麼大一場雨,龍淵便覺得是他的責任了。

「喝完了。我天生就這樣,沒事。」陸寧初更捨不得龍淵走了。

因為水上寒靈根,他自小就手腳發涼,尤其秋冬季節更是如冰石一般。

可龍淵的手是暖的。

魔主有召,龍淵總不能耽擱太久。

「乖些,別總為難萬書年。」話罷,他便要鬆手。

陸寧初手指勾了一下,終究還是放開,心裡不切實際地想著。

早些去,或許就能早些回來,早一刻也是好。

龍淵開門欲走,又忽地被陸寧初抱住。聲音自背後悶悶傳來。

「魔尊大人,要不要我替你打掃房間?」

「隨你。」

陸寧初終於真心實意地笑了一聲。

「魔尊大人,」他放鬆手上力道,只虛虛圈著龍淵的腰,「你轉回來。」

龍淵配合地轉身:「還有什麼事……!」

陸寧初的腦袋突然湊近,他下意識地後仰。

陸寧初又是笑嘻嘻的那個陸寧初了:「魔尊大人,走之前再跟我親一個唄?」

他也不等龍淵反應,踮起腳就要追過來親。

龍淵迅速出手捏住他的臉:「不親。」

「魔尊大人。」一旦陸寧初用拐著彎的調調,就意味著他要死皮賴臉了。

龍淵眼神一沉,當機立斷把他往裡一推,便掠出門去。

小騙子。

面具不摘還想討他的吻。

陸寧初氣惱,卻也無可奈何,只能拎著綠籬剪去跟院里的花撒氣。

*

龍淵不在,陸寧初反倒能進卧房了。他報復地在龍淵床上滾了兩圈,然後又惆悵起來。

說是替龍淵打掃房間,可龍淵不在,屋裡哪有需要打掃的地方。

十二日,本來可以讓他和龍淵的關係突飛猛進,誰知殺出來個那麼不知趣的魔主。

陸寧初只恨修為不能立刻提升到前世那般境界,好直接去劈了壞他好事的魔主。

他忽地一驚,直直從床上彈起。

這十二日,說不定還能趕上龍淵的發.情期!該死的魔主,該死的顧崇明,該死的顧明璃,果然都賊心不死,想搶他的小龍!

陸寧初越發恨得牙癢,他雖有前世的經驗,卻也無法在一夕之間,達到能和分神期魔主抗衡的境界。

他只能指望龍淵的發.情期來得沒這麼巧。

陸寧初越發暴躁鬱結,日日窩在棲龍居度日,直至最後幾天才發現,除了棲龍居,魔尊府里的各處都在打掃翻新,下人們來回送著各種東西,忙得腳不沾地。

他截了大管事的路,問:「你們在忙什麼?」

龍淵外出都敢讓陸寧初留在棲龍居,大管事自然對他越發恭敬。

大管事如對著龍淵般拱了拱手,才答道:「這不是魔尊大人三百歲的壽辰快到了,府中要準備宴席。」

「壽辰?」陸寧初驚愕,「什麼時候?」

「五日之後便是了。」大管事覷著陸寧初的臉色,看出他不知道,「大人,有什麼需要小的的地方,你儘管提。」

五日時間,他行動不便,根本準備不了什麼賀禮,大管事這意思,是他可以代勞。

但陸寧初怎麼允許自己送給龍淵的禮物由他人準備。

「去去去,誰需要你了,干你的事去!」陸寧初暴躁地趕人,大管事走後,卻陷入了深深的低落。

活了兩世,他從未知曉龍淵的生辰。

前世,龍淵其實為他過過生辰。只是他因自己棄嬰的身份,本就排斥生辰這些涉及身世的東西,後來他師父不在,離恨天覆滅,他就更是無心這些。

龍淵見他不喜,便沒有再提,同時自然也不會提及自己的生辰。

卻沒想到,原來這般巧。

他雖為棄嬰,但總有個師父撿到他的時間,那一日便是他名義上的生辰。而這一日,便是十日之後。

他和龍淵生辰,竟只差了五天。

如今龍淵已外出十日,三日之後他就必須離開。可若要等到龍淵生辰,就還要再多兩日,他必然無法在前世出關之時回到離恨天。

織夢靈境,是前世災難的開端,噩夢的伊始,亦是今世找出仇敵真身,並將其扼殺的最佳時機。那不明身份的仇敵不僅毀了他,也毀了離恨天。他能逃,離恨天卻逃不了,有如此隱患,織夢靈境必須要去。

可是龍淵,他和龍淵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若在生辰這般特殊的日子突然離開……

龍淵還會信他是真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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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昨天的更新,對不起!白天痛經躺了,晚上去買東西屯糧了,口罩不夠用,又有肺病病史,只能減少出門了T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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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牆角被我挖塌了[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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