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婁知意目光凜冽,冷冷地吐出兩個字,「道歉。」
解決問題的辦法千千萬,一昧躲避是沒有用的,她偏頭看向七九,聲音里恢復了些許的暖意,「不要害怕,我在。」
不規不距的人她見得多了,自然有解決的辦法。
七九忍不住哽咽。
她太清楚這個圈子了,就算嚷嚷開來,多的是那些置身事外的看客,所以即便覺得羞辱,她也沒有出聲。
只是沒想到,婁知意竟然會為她出頭。
有些感情真難能可貴。
此刻她拽住婁知意的手腕,壓低聲音道,「他不認識你,你趕緊先走。我不想連累你。」
杜仲贛本來就有些醉酒,冷不丁地挨了兩巴掌,脾氣立刻上來了,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眯著眼,狠狠地向婁知意踹了一腳,「你們這樣下三濫的東西,我見多了。今天要是不把我伺候舒服了,都別想混了。」
婁知意會一些基本的防身功夫,她本能地側身避開。
杜仲贛踢了空,身體也因為慣性往後仰,直接跌了個狗吃屎,劇烈的痛楚蔓延全身,他終於有些清醒了,踉踉蹌蹌地站起身,破口大罵起來。
這一動靜,很快就引起了圍觀。
七九臉色脹得通紅,她看向婁知意,目光中帶著哀求之色,「你快走。」
這回被杜仲贛聽到了,「你是哪個劇組的?」
就在這時,同樣去衛生間的陳藩見到和人僵持著的婁知意,他有些錯愕。
在他的印象里,婁知意性格甜美,大事小事都不怎麼愛計較,隨和到了極點,怎麼也不像惹事的人,他猶豫了一下,忍著尿意,上前一步然後開口道,「怎麼了?」
但當陳藩看到杜仲贛的臉,他更錯愕了,當即客氣的笑了,「杜總,你怎麼在這裡?」
他是個精明的人,知道杜仲贛不好惹,便開始和稀泥,「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都是一家人還有什麼可爭執的。」
七九聞言,一顆心頓時沉到了谷底。
連陳藩都需要這麼笑臉相迎的,看來真不能善了了。
杜仲贛冷笑連連,語氣毫不客氣,「放什麼狗屁,誰和她一家人?」回味過來后,他突然眯了眯眼,「這是你手底下的演員?」
陳藩心裡忍不住罵娘,但他仍耐著性子安撫對方,「是啊,她新人什麼都不懂,要是做錯了事,您大人有大量多擔待一些。」
杜仲贛伸手指了指自己略帶紅腫的臉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今天我把話撂這,要麼你的戲不必繼續拍了,要麼就把她攆齣劇組,走之前讓她自扇十記耳光,看在你的面子上,這件事就算了了。」
別管婁知意有多美若天仙了,敢打他,他就不會讓對方好過。
陳藩沉默了。
顯然,他是不可能按照杜仲贛吩咐行事的。
暫且不提他和婁知意的私交如何,就算換成其他人,他也不可能做出讓對方自扇十記耳光這種缺德事。
而且,明眼人一眼就能看明白,是杜仲贛仗著酒意和身份試圖欺負人家小姑娘。
真是不要臉。
他大腦飛速運轉,試圖想一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
杜仲贛只冷笑一聲,他不屑地掃了一眼婁知意,「還以為你有多冰清玉潔,不也照樣勾搭上了導演?」否則他想不明白,陳藩憑什麼為了一個新人演員而來得罪他,「至於投資的事,我看就算了吧,想必你神通廣大的很,自己能想出辦法來。」
「再站在這裡礙我的眼,小心我連你一塊收拾。」
陳藩不免有些為難。
有句話叫做寧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杜仲贛顯然就是小人中的小人,他抿了抿唇,最後深深地嘆息。
讓他裝作若無其事的離開,他是萬萬辦不到的。
只不過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婁知意就打斷了他,「陳導,私人恩怨您就別摻和了。」
陳藩明白,婁知意是不想連累他。
想到包廂內的宋邑,他咬牙點頭,「好。」
說完他也顧不得去廁所了,三步並作兩步走回了包廂,以商量的語氣詢問宋邑,問他能不能幫幫忙。
宋邑一言不發地起身,雖然他表面上沒什麼情緒波動,看著十分平靜,但心裡還是覺得有些難辦的。
像他們這樣的人,最重要的就是臉面,大庭廣眾之下被扇了兩巴掌,鐵定是要找回場子,否則以後被談及,那不成了笑話?
心思轉圜間,宋邑已經走到門外。
婁知意和杜仲贛誰都不願意各退一步,僵持的時間一久,圍觀的人就更多了。
宋邑混的開,和娛樂圈的人也十分相熟,但見到杜仲贛,愈發覺得難辦。
他和杜仲贛不熟,只碰巧吃過一頓飯,如果他爸在這兒,這事兒倒很好解決,但他的面子沒他爸好使。
杜仲贛對宋邑印象深刻,一見到他,就知道他是來當說客的了,在對方還沒有開口前,乾脆絕了所有的路,「今兒要是有人給你兩巴掌,你能受得了?想要英雄救美,掂掂自己的分量。」
宋邑的臉頓時黑了。
「婁知意?」
楚昀不是個愛湊熱鬧的人,即便圍滿了人,他也沒有八卦的慾望。
只是在樓梯口恰好抬了一下頭,他敏銳地捕捉到婁知意的身影,身體頓了頓,又轉頭往回走。
婁知意冷不丁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循著聲音的方向看去,但見到楚昀后,她不免有些錯愕。
雖然當錦鯉時和楚昀相處的時間比較多,但事實上兩個人是毫無交集的。
楚昀情不自禁地想起夢裡的婁知意。
他忍不住比較了一下,還是現實里的更好看。
黑黝的眼眸在所有人身上掠過,最後落到婁知意臉上。
因著他養的魚喜歡聽婁知意的故事,所以他對婁知意還是很了解的。
明明年輕的不得了,說話做事反常的老成,此刻看到她略顯疑惑的小眼神,不由得覺得有趣。
「發生什麼事了?」
婁知意知道楚昀不是個多管閑事的人,既然他開口了,那就代表了他要管。
想到自己曾經給他的好運氣,她突然覺得理所應當了,略帶嫌惡地把前因後果講了講,「就是這樣。」
既然有靠山,又何必費這個心思。
實力更是王道。
杜仲贛的表情有些驚疑不定。
他其實不認識楚昀,但就在剛才,楚昀和他一起吃了飯,雖然他坐的位置不顯眼,但氣場十分強大,也沒人敢主動敬酒。
哦,他還是雲總帶來的。
看著婁知意一副告狀的小模樣,楚昀不知怎麼,突然想起了缸里的錦鯉,每次自己故意逗它時,它也會如此,「你想怎麼做?」
「讓他給七九道歉。」
七九徹底懵了。
說真的,無論是陳藩還是宋邑過來時,她依然覺得忐忑。
但這男人一出現,情況就不一樣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楚昀連個正眼都沒有給杜仲贛,「聽到了嗎?道歉。」
他從來不幹仗勢欺人的事,至少表面上是這樣,但這回,他突然覺得還挺有趣的。
杜仲贛正盤算著楚昀的身份,掂量到底惹不惹得起這個人,突然聽到他讓自己道歉,那股憤怒的勁再次涌了出來,「你又算個什麼東西?」
如果說兩句好聽的話,他可能就算了,但在大庭廣眾之下面子絕不能落。
雲升只是喝了兩杯酒,就發現楚昀不見了,他連忙出門尋找,卻沒想到會在杜仲贛嘴裡聽到這樣一句話。
頓時他感覺自己魂都沒了。
顧不得去看楚昀的臉色,他連忙衝到杜仲贛面前,怒斥道,「你說什麼諢話呢。」
說完他臉上又露出了一抹諂媚的笑,這笑是給楚昀看的,「手底下的狗太不聽話了,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管教的。」
話音剛落,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雲升是誰?
可以說他惹不起的人物寥寥無幾,現在居然低頭哈腰的。
雲升見到眾人的反應,心裡忍不住苦笑。
富豪和富豪之間也是有差別的,就譬如他和楚昀,雲泥之別。
說實在的,楚昀願意和他一起出來吃飯,是他沒有想到的,更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一旁的婁知意也是少數幾個知道楚昀身份的人,有人給她做靠山,她當然不會客氣,適時的提出要求,「讓他道歉。」
雲升見楚昀和婁知意之間的距離相隔不過兩拳,一時斷定不了她的身份,他又瞥了楚昀一眼,見他一副默認的樣子,立馬鐵青著臉對著杜仲贛道,「沒聽到?」
杜仲贛覺得有些屈辱。
但他欺軟怕硬慣了,更何況還要靠著雲升呢,當即表演了一個變臉,他絲毫沒有被強迫的樣子,說的情真意切,「真是對不起啊,是我昏了頭了。」
一旁的陳藩和宋邑互相對視了一眼,默默的給楚昀打上了不好惹的標籤。
這婁知意到底哪認識的人啊。
楚昀又淡淡地開口問道,「夠了嗎?」
婁知意連連點頭,她不是那種不識好歹的,不管因為什麼樣的原因,對方道了歉這就夠了。
雲升又說了兩句場面話,識相地帶著杜仲贛離開。
至於背地裡使絆子這樣的事兒,他想都不敢想,甚至還要約束杜仲贛,別回頭又讓自己背了黑鍋。
本來還指望著在楚昀心裡留個好印象,現在想想這到底是什麼事啊!
雲升面無表情地踹了杜仲贛一腳。
另一邊,婁知意思來想去,對楚昀發出邀約,「我們的包廂就在隔壁,要一起吃飯嗎?」
楚昀本想拒絕,但鬼使神差地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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