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證

「蘇弦，你在幹什麼？」季肇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蘇弦正蜷縮在衣帽間的正中間，滿臉淚痕，抱著他哥的衣服嘴裡不知道在說什麼，眼神迷離，渾身都在抖動。

如果不是他清楚蘇弦的日常狀態還以為他是一個被老公趕出家門的棄婦。

「你沒事吧？我用不用叫醫生啊？」季肇上前將他扶起來，蘇弦大抵是哭的渾身癱軟的沒有一絲力氣，像是布偶娃娃一樣任他擺|弄。

「季肇，你告訴我，季岳和顧南什麼關係？」蘇弦看到來人之後，腦海中有一瞬清明，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樣，他現在應該怎麼面對季岳，應該怎麼看待自己的過往，如何對得起自己渾渾噩噩的三年。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知道現在即使自己精神狀態不好，但他還是能夠分清現實和虛幻。

「我哥就是我哥啊，顧南是誰啊？我沒聽過。」季肇顯然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一臉迷茫的拍著他的後背。蘇弦心中的惶恐更加強烈，胸腔中有一個困獸要奪籠而出，不停嘶吼。

「那他是雙胞胎嗎？」蘇弦苦澀問道，「他之前有沒有離開過家，脫離過現在的環境？」

「你在說什麼啊？我哥怎麼可能會有雙胞胎，他就我這麼一個弟弟，他常年那個樣子，怎麼脫離啊？」季肇探手撫在他的額頭上，覺得他可能發燒了，果不其然，腦門滾熱，看來他說的都是胡話，季肇簡直要對這個祖宗無語。

要不是他哥讓他上來看看拿給段小姐的衣服，這個人是不是就要一直昏倒在這裡，之後娘里娘氣的一直哭，他微彎膝蓋，讓他雙臂摟在他的脖頸，扭頭看他還抱著那件軍綠色大衣，「把衣服放下，我們去醫院。」

「不放……」蘇弦帶著哭腔道。

季肇心裡不停媽賣批，他第一面見到他的時候稱呼他是弟弟都叫錯了，還不如叫他妹妹，他不歧視娘娘腔，但他是不是有性別認知障礙啊，如果他沒記錯，電視劇回家的誘惑就是這麼哭的。

季肇一把拽下衣服，不顧他的掙扎，背著他直接到車庫，給他哥發了一個微信，就往醫院開，他哥顯示已讀，不過沒有說什麼關心的話。

手機扔到後座上，他哥現在正在和他未來的嫂子濃情蜜意，結果樓上這個人哭天抹淚，要說他們之間沒有關係，他做弟弟都不相信。

而更讓他頭疼的是，他新買的超跑副駕駛上坐著的人一點都不符合他留學富二代的人設，他剛結交的漂亮姐姐都沒開封，就讓這個哭包搶先了。

心裡不停吐槽，但還是抽出紙巾扔到他身上，「別哭了，要是鼻涕眼淚蹭到我車上，光清洗費都得是我一頓飯的錢。」

蘇弦坐著有些僵硬，渾身哆嗦著，輕聲道：「真的沒有可能嗎？他有沒有失去記憶啊？」

季肇真的覺得他燒糊塗了，「拜託，你以為我們在拍韓劇嗎？哪有那麼多失憶的，我哥連我小時候打碎相框的事情都記得清清楚楚。」

「可是，他和我最愛的人一模一樣……」蘇弦意識飄離，眼前的所有景緻匯聚成他和顧南吃早餐的一幕，顧南給他做的灌湯包，顧南給他的棒棒糖，顧南的笑還有他體表的溫度。

季肇的車明顯一頓，最愛兩個字刺|激到了他某根神經，餘光看向蘇弦，他可不希望自己親哥婚姻里插足一個小三，還是一個男的，這就是衝破宇宙都是背德，「那個，我哥要訂婚了，就算他長得再怎麼像，也是兩個人吧。」

男小三蘇弦顯然沒有聽清他話里的弦外之音，「他還有我男朋友的遺物，上面的刺繡貼我不會看錯。」

「我們之前從未見過面，但是季岳找到我，給我還了債務。」

車廂一片靜寂，季肇嘆口氣，「萬一是看錯了呢，我哥心腸好，給你資助也是正常的，他都有自己的用意，等扎完點滴你回去再看看吧。」只是他腦海中不停浮現蘇弦躺在衣帽間的情境，究竟有什麼樣的往事才能讓他傷的如此，他甚至覺得蘇弦心理上的疾病要比他身體上的更加嚴重。

他就像是創傷性應激障礙，會出現幻覺，會把自己割裂，甚至會將兩個不同的人看成同一個人。

蘇弦意識深沉，跨過這個城市的夜色，他舉目望去，只有無窮無盡的大海，一時之間分不清究竟是墨色的天空還是深色的海浪，赤腳在沙灘上，微涼的海風吹拂，他緩步走向大海，每一步都對抗海浪的阻力，每一步都似踩在刀尖上，他感受不到任何痛，只有無窮無際的落寞與空虛。

心裡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只要跨過大海，就能看到自己喜歡的人，只要深入海底就能抹去自己所有的悲痛。

他在海的對岸。

海浪已經沒過他的脖頸，沒有涼意，沒有恐慌，甚至像是解脫。

「蘇弦！醒一醒！」

蘇弦一驚，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處白色的病房中，左手打著點滴，外面天光大亮，沒有大海，沒有絕望，人活於世，並存希望。

「該換藥了。」叫醒他的護士道。

蘇弦擺擺手，他記得昨晚是季肇將自己送到醫院，現在這裡就他一個人，他要去驗證一件事情，翻身下床，拿起電話邊打邊往外走。

可這一次，同樣的電話號碼是熟悉的關機提示音。

心中急躁，可不管他撥打多少遍，都是關機。

他試圖找季岳和顧南的共同點，想到季岳和他說的那句話——做他的男朋友，他做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裡在想什麼呢？如果他是顧南，是覺得熟悉嗎，但如果不熟悉，為什麼會找到他？

此時卻來一個電話，「蘇弦，我是於曼芳的主治醫師，你母親要見你，抽時間來一趟吧。」

儘管不想見，他還是說好，就在愣神之際，有人拍了他的肩膀，「嗨，好久不見，你怎麼在這啊？」

蘇弦一回頭，乍一看沒認出來，接著聽他說道：「顧南之前領你去寢室的時候，我就是打遊戲的那個。」

蘇弦想起來了，就聽他繼續道：「顧南呢？你們倆不是好基友嗎，我前幾天還看到他去手機營業廳了呢，現在他比之前闊氣，算是我們同學中混的好的了。」

蘇弦心中猛然一跳，幽幽問道：「你怎麼看出他是顧南的？」

「這怎麼證明啊？」對方顯然一愣，「哦，我當時和我女朋友拍合影的時候，他好像入鏡了，我給你看看啊。」

蘇弦心中翻湧不停，仔細看著他手機里的照片，在兩個巨大的頭像旁邊是急匆匆走路的顧南。

和季岳完全不同的休閑穿搭，渾身洋溢的都是青春的朝氣，最讓蘇弦窒|息的還是他綁鞋帶的方式，從側面可以看到上面的繩結手法獨一無二。

咚，咚——

蘇弦臉色開始發白，哆嗦著嘴唇，「顧南他很好，改天一起吃飯。」

對方摸不著頭腦，不過醫院裡面色不好的人多了，他點頭道：「好，慢走啊。」

下一刻，蘇弦已經趔趄地打一輛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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