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夜好夢，這是近些天來，尚卿為數不多的安眠。

翌日起床時，衣架上多了一套禮服。

酒紅色的抹胸裙，高跟鞋放在一旁，看尺碼正合適她。

尚卿洗漱完，看了一眼禮服，穿著睡衣下了樓。

樓梯間，火腿和芝士的味道交雜在一起。

尚卿跟著味道到一樓，餐廳里已經備好了早飯。

江月之解下圍裙，握著杯子的手在看到尚卿時略略滯了一滯。

美人如斯，在軍部這些年她從來不明白美人計的意義，可是今天她明白了。

「早上好。」江月之說罷，將牛奶推到尚卿的面前。

桌上的芝士培根的披薩，已經被整整齊齊地切開。

烤箱的電源還沒有關。

江月之居然會做這些，這個人全能到讓尚卿有些意外。

「早上好。」一但有過交集，尚卿便懶得去用官方那一套語言。

接過來的牛奶帶著微熱的溫度，喝來涼熱正合適。

「為什麼要到臨城來呢。」尚卿抬眸，問了一句。

臨城是個不錯的地方，但是生活節奏太慢。江月之這種年紀輕輕就從闕城退回來的人，有那麼好的資源，應該找個更好地方繼續發展才對。

「我也不知道……」

江月之坐在對面，晃了晃杯中的牛奶。

「或許是因為緣分罷。」

許久，江月之道了一句。

緣分……這句話不太像這個年紀該說的。

「昨天多謝你了。」尚卿及時轉移了話題，聽得出來江月之不太喜歡這個話題，不然也不會這麼含糊。

兩個人說罷，靜靜地吃完了早飯。

江月之廚藝了得，桌上的每一樣東西都十分合人胃口。

尚卿平常的早飯沒有這樣豐盛過，有時候劉媽給她準備的米粥也來不及喝。大部分時間都是拿兩個雞蛋就往車上走，等司機把車開到公司，就剛好吃完早餐。

能在早晨就飽餐一頓，是件令人快樂的事。

「等會兒要去公司么。」江月之問了一句。

尚卿搖了搖頭，道：「今天有一場發布會，不去公司。你在休假吧，很抱歉打擾到你，我等會兒會離開的。」

江月之聞言淡淡笑了笑，道：「沒關係的，等會兒去市政局，可以順路把你帶過去。」

「那……多謝了。」

尚卿不打算拒絕江月之的好意，搭順風車這種事，何樂而不為呢。

「我去開車，尚小姐也去收拾一下吧，樓上的禮服是從闕城帶過來，沒有人穿過，化妝品在最左側的柜子，咱們是合作夥伴，不必與我客氣。」江月之把一切事都安排好了一般。

尚卿看著她，心下也不知是什麼樣的感覺。

說謝謝太過生疏，可仔細想來，她與江月之也不過相識一天而已。

「麻煩你等一會兒了。」尚卿道了一句。

「樂意之至。」

一會兒而已，一輩子又何妨呢。

.

車窗被打開一半，兩側的綠化帶飛速往後退去。

尚卿看著兩側的景色，突然有些感慨。

結婚這件事，說起來對自己和江月之都有些不負責，居然就這麼解決了婚姻大事。

對於帝國公民來說，到了年齡正常結婚才是正常的行為。否則，不論做什麼都會被人問及單身的原因。

問煩了，尚卿也就懶得回答。

人就是這樣，自己的事還沒做好，就開始頻繁好奇自己的私事。

「在想事情么？」江月之從後視鏡看到尚卿放空的眼眸后問了一句。

今天給尚卿準備的禮裙很合適，把整個人襯得優雅得體，說不盡的溫柔。

尚卿「嗯」了一聲，道：「一些沒有用的事，閑下來就會胡思亂想。」

諸如omega為什麼一定要結婚生子這樣的問題。

她從有自己的思想開始，就時不時會思考這些問題。一開始還會問別人，可每次還沒有得到回答，就先看到了旁人費解的神情。

沒有人會告訴她為什麼，只會一本正經的說「alpha和omega在一起是天經地義的」。

時間長了，尚卿也懶得再問，但是她不會停下思考，也不會因為大多數人這麼做而改變自己。

「善於思考是好事。」

江月之淡淡道了一句，將車穩穩停下。

這個人說話時總是透露著一種疏離感，或許是諂媚自己的人太多，尚卿突然覺得兩個人這樣相處的感覺很舒服。

互相不了解，但是說話處事的方式都讓人覺得自然又坦誠。

「我到了，謝謝你。」尚卿看著不遠處的大樓，解下了安全帶。

今天是新電影的發布會，作為製片人她得提前到場。

清晨的臨城帶著涼意，這個四季並不典型的地方，在夏末秋初的時節沒有太乾燥，反而能聞得到露水的濕氣。

車門被打開，一瞬間車子周圍被人群堵了個密不透風。

每個人手中都拿著話筒。

攝像頭和閃光燈落進眼底。

「尚小姐，聽說您昨晚和未婚妻在約會，是不是要好事將近了呢？」

「尚總，主演洛雲霏出道也不過一年，能出做電影的女一號，是不是因為您的賞識呢？」

「尚品和嘉行員工的關係一度惡化，作為負責人，您的態度是怎麼樣的？」

諸如此類，一些當事人不想透露的問題。

尚卿將鬢邊垂下的頭髮別在耳後，淺淺笑了笑，並沒有回答。

身後傳來關門的聲音，未待尚卿回頭，肩上落下一條絲質的披帛。

江月之的氣質，用出塵絕逸四個字來形容是不為過的。

方肩的復古短衫搭著過膝的煙管褲。十分隨意的打扮，因為氣質過於好，整個人像極了上個世紀的女星。

顯然，對於單單一個尚卿來說，記者們更想知道江月之與尚卿之間的關係。

新人的電影發布會與尚品總裁的私人問題，所有人都會選擇後者。

「尚總——」

耳邊的嘈雜聲漸漸遠去，江月之護著尚卿往大樓去。

對於一個曾經在帝國親信隊，為了帝國出生入死的人來說，送一個人進大樓簡直易如反掌。

回憶起在親信隊的時光，江月之忍不住笑了笑。

想當初剛進軍部的時候，她可是恨不得立刻打飛的回來的。現在看來軍部也不錯，起碼是個磨練人的好地方。

能在幾分鐘之內穿越人海直達現場，對於尚卿來說還是頭一次。

她看了江月之一眼，低聲道：「你可以啊。」

江月之笑了笑，沒有說話。她不是個話少的人，但在這個時候保持沉默，因為這樣會給尚卿留下神秘感。

有些時候話說多了，反倒招人厭。

.

人被送到化妝間。

還沒進去，一個妝容精緻的女孩兒走了進來。

看著也不過二十齣頭的樣子，眼線上揚，眼尾處點了亮晶晶的裝飾，十分俏皮。

「尚姐姐——」

聲音甜度是百分百。

尚卿對「姐姐」這個稱呼沒什麼太大的抵抗力，更何況洛雲霏是她親自挑出來的小美人。

江月之臉上的笑容，在看到女孩兒撲進尚卿懷裡時稍稍滯了一滯。

是個omega，還不算太壞。不過，也不能掉以輕心，沒準尚卿好這口呢。

尚卿拍了拍女孩的背，道：「勇敢一點，我說過你可以的，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我相信你也知道。」

「謝謝尚姐。」洛雲霏站直了身子，眼角還有點淚花。

楚楚動人的小白花，笑起來又異常勾人。

被尚卿挑中的人，沒有一個會被影視圈埋葬。

無論是甜寵虐戀，還是職場商戰，尚卿出品的影視劇總會是同類型收視第一。

江月之調整了面部表情，低聲道：「後台人員，都查過么。」

這句話提醒了尚卿，總是會有精明過頭的狗仔喜歡喬裝打扮。

「你先去吧，加油。」尚卿給洛雲菲鼓了勁兒，順道拍了拍洛雲菲的肩膀。

洛雲霏深吸了一口氣，才往大廳去。

看著一行人遠去的身影，尚卿也嘆了口氣：「年輕人，總是會有些怯場。」

這樣的口吻，總像是自己活了大半輩子一般。

江月之看著她，問道：「尚總不是年輕人么？」

尚卿也只不過大她三歲而已。

尚卿回頭看了江月之一眼，調侃道：「或許是少年老成吧，今天多謝你了。」

無論是臨時標記，早飯，還是剛才的事。

時間也差錯不多了，尚卿看了一眼終端，與江月之道了別。

沒有一點留戀，在人情上，尚卿說完「謝謝」兩個字后就再不會多想。

江月之留在原地，靜靜看著尚卿的背影。

墨色的眸子微彎。

.

電影發布會可以用喧囂兩個字來形容，尚卿自己不大喜歡出席這種場合，但為小朋友們壯壯膽還是很有必要的。

新電影的劇本，服化道都沒有問題。幾個新人的演技也都說的過去，不出意外，這幾個人應該可以一炮而紅。

不得不說，自己的眼光真的很好。

尚卿看著幾個主演的發布會文稿，不由彎了彎唇角。

她真的很喜歡新人，聽話又懂禮貌。

前幾年一個被尚品捧紅的女星，剛有了點名氣就趾高氣昂，翹著尾巴跳槽去了嘉興影業。不念舊沒什麼，毀了自己的前程不大好。

到了嘉興也只是被派去參加了幾個收視率不高的綜藝而已，其餘的都是花邊新聞。真是可惜了，留在尚品，好歹能多出點作品。一個沒有作品的藝人，只靠著在綜藝和緋聞可不是長久之計。

更何況，嘉行有自己要培養的藝人，根本不會費心思在一個不聽話又一身臭脾氣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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