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強則國強（二）

我經常聽到有人這麼說：「你們關係真好啊！」

那個時候，子衿就會笑嘻嘻坦蕩蕩地回話：「嗯，我們可是青梅竹馬，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我只會回以微笑，然後自己在心裡補充上一句：她以後，可是我老婆！

——秦大帥比的「娶衿」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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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息、立正、跨立……」

軍訓的時光總是枯燥而單調的，林子衿機械的重複那幾個動作，看教官一排又一排的篩出動作不標準的那幾個親自指點。

不同於昨天，看那架勢，不像是軍訓，更像是要上場打仗。

不止他們班，整個操場，都充斥著一股子硝煙瀰漫的味道。

因為今天早上，趙校長宣布了一件事——他們學校，和隔壁二中，聯合組織了軍訓匯演。

至於原因，那算是緣分天註定了。

隔壁二中的教官們，和他們一中的教官們，剛好是一個營的兩個班。這倆班在營里的日常，就好比班上兩個最優秀的學生爭搶全班第一這把交椅。

本來他們出來帶學生本來就是巧合，帶的學生又是緊挨著的兩所學校，兩個班的教官老早就盯上對方了。

更巧的是，這兩所學校也是那種互相看不慣的老對頭。

換句話講，浩海一中採用的是類似天地與我並生，萬物與我合一的道家教育模式。浩海二中的則是嚴家無悍勇，慈母有敗子的法家教育模式。

一中的趙校長還好，沒怎麼在意這些事。每個學校都有自己不同的辦學模式也不失為一中百花齊放的好事，這也是值得鼓勵的。

二中那位就不這麼想了。

明明不管從升學率、師資力量還是教育資源等等，他們都和一中的不相上下，怎麼到頭來各類錦旗嘉獎都是一中的，他們不服！

一次還好，兩次也罷，三次也許是巧合，但七次八次的，他們就忍不了了。

長時間下來，兩家半註定半被迫的，磕死到了一起。

「親上加親」任誰都無法拒絕，雙方只是抽根煙時間的小小會談，就將聯合匯演的事情定了下來，堵上尊嚴，一決勝負，就比哪家訓練出來的隊伍更整齊。

這也導致了，林子衿他們這一屆的訓練，要比以往的，都要受人關注。

這不，剛打了下課鈴聲，操場邊上的欄杆就已經趴了一圈的人。

林子衿鬢角的頭髮被汗浸濕，仍努力綳著臉面無表情地注視前方。

王教官正檢閱她們這排起步走的走姿。

「手控住嘍！不要晃！」

中間的女生平衡性不太好，單腳撐地沒一陣兒就左搖右晃的cos不倒翁。

「腿繃住，不要晃！」王教官試圖穩住她，下達口令。

女生儘力繃住腿，而後，僵硬地朝著左邊倒過去了。

畢竟，她不是真的不倒翁。

但排下來，她們可以是多米諾骨牌。

一個倒了，碰了另一個，另一個再碰下一個，一連串的倒下來，眼看就要輪到最邊上的林子衿。

王教官忙大吼：「不能倒，倒了得再走一遍！穩住嘍！穩住！」

林子衿：「……」

您這是在為難我這個弱女子。

但弱女子更不想再走一遍，肩扛著一隊人的希望，林子衿終是不負眾望，以一己之力抗泰山，艱難的穩住了。

這群人終究還是沒有徹底倒下去。

「幹得漂亮！」邊上看戲的人爆發出一陣歡呼聲來。

王教官鬆了口氣：「不要緊張，繃緊不是變殭屍，只是增強控腿的能力。」

最先倒下的女生紅著臉點點頭，重新回到隊伍，抬腳控腿。

她們這排安全通過，沒有再走一遍。

回到等候區，林子衿終於有機會抹一把頭上的汗了。手掌撐在眼帘上，頂著烈日，放眼遠眺：一片碧藍晴天，萬里無雲。

林子衿：「……」

回去她就拜龍王，一人血書求下雨！

「小學妹，別想了，我看過天氣預報，就這幾天，方圓五百里都不會飄片雲。」

許是剛剛的表現太亮眼，她本人的外貌也足夠吸引目光，回到隊伍里身上也凝著不少焦點。

林子衿悄悄回頭，找到了剛才貼心傳給她這個噩耗的「好人」。

好人見林子衿轉過頭，還興奮地沖她揮手。

林子衿眼裡根本沒有對方，眼神黏在對方手裡的冰鎮可樂上就下不來了。

她想，一見鍾情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她甚至看得到可樂瓶聲上遇熱凝成的細小水珠，聽得到二氧化碳鑽過瓶蓋與瓶口的縫隙發出的呲呲聲。

那瓶可樂就是她上輩子的戀人，穿過茫茫人海，一眼萬年。

林子衿面無表情的轉回來，舌頭不由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

看熱鬧就算了，還當著她的面喝冰鎮可樂？

一人血書拉那個好人學長進來，和他們一起頭頂驕陽腳踏大地，一起揮灑青春的汗水！

「好了，大家休息休息。」

總算散開，林子衿撒開蹄子就往看台那邊跑，抄起水杯，喝出了昨天「噸噸噸」的聲效。

嘖，這杯子怎麼就這麼大點？沒兩口就見底了？

林子衿不怎麼愉快的合上水杯，對面秦楓迎面走來。

「誰欺負你了？」秦楓看穿她不怎麼明亮的心情問。

「沒有啦。」林子衿聳聳肩，不在意道：「就是被迫面對現實，有點不爽。」

下雨什麼的，抱抱希望也是好的，直接戳穿太痛苦了！當然，最讓她不爽的，還是那瓶可樂。

啊……她也想喝，抓心撓肝的想喝。

「這位同學，穩定性很強啊。」王教官休息了就混跡在學生堆中，樂呵呵的表揚林子衿。

林子衿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十分誠實：「教官，那其實只是在瀕危時刻爆發出的迴光返照。」

「哈哈哈，你這用詞真有意思。」王教官私下還是和他們聊得很開的，沒了那張嚴肅面孔的加成，整個人柔和了不少，下巴一抬點點兩人，還開起玩笑：「我看你倆經常呆在一起，關係不錯啊。」

「不止。」秦楓輕飄飄的回話。

「哦？」王教官來了興趣，身子微微前傾，「不止？」

「嗯。」秦楓含笑點頭，卻又只吐了兩個字，給人無限遐想空間：「不止。」

王教官挑眉，等待後文，對上了秦楓意味深長的笑容。

確定秦楓不會再補充，磨著后槽牙想，這臭小子膽兒是真肥，連他都吊著。

嘖，該死的留白藝術！

林子衿笑出聲，解釋：「我們家算是三代世交了，現在就住對門，是青梅竹馬。」

「呦呵，這關係還挺複雜。」王教官也是在現實中第一次聽到真實存在的世交，下意識地看向那個腦袋硬的跟石頭似的愣小子，像是在徵求他的肯定，「青梅竹馬？」

秦楓眼皮一跳，還是嗯了一聲，微微低頭，正好能看見林子衿頭頂的發旋和翹出來的兩撮呆毛，不安分的搖擺在頭頂，就像她本人一樣閑不住。

秦楓勾了唇角，眼裡面滿滿的只有一個人的影子。而後，他重新抬頭，就如那次站軍姿一樣，直直對上王教官的眼睛，薄唇微張，緩慢卻堅定自信的無聲說：「不止。」

突然得到對方無聲的承認，王教官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剛剛那眼神，可不是隨隨便便的意思啊……這小子似乎，還挺認真的？

瞬間，王教官就想通了，也釋然了。

他爽快一笑，「那我就等著你們的好消息？」

秦楓微愣，這還是他第一次和見面寥寥幾次的人半開放的直言心思，這個回應讓他有些意外，

但更讓他舒心：「嗯，一定。」

面對兩位高深莫測前言不搭后語的對話，林子衿迷惑了，她是得了什麼間接性失聰漏掉了幾句對話嗎？為什麼她不明白這倆人在說什麼？

「秦楓？子衿？」欄杆外，清亮的聲音不太確定的傳過來。

兩人聞言回頭：

「黎宇哥！」

「宇隊！」

燕黎宇笑了，走進兩步，「我看著背影就覺得像，還真是你們。」

兩人跑到欄杆邊上，「宇隊怎麼在這兒啊？」

「我們這節剛好體育課，操場封了，我們就在旁邊的排球場上課。」燕黎宇解釋，看著兩人滿頭汗的樣子，順手塞進來個東西，沖他們揮揮手，「好了，快上課了，我先走了，訓完后球場見，軍訓加油啊！」

「好，球場見。」秦楓和他碰了碰拳頭，目送他遠去。

林子衿淚眼汪汪的抱著燕黎宇帶進來的那個東西，感嘆：「黎宇哥好貼心溫暖啊！他是上天派來的天使吧！」

秦楓：？

「對，一定是！不然他怎麼知道，我想這個小妖精想了好久了呢！」

秦楓：！

什麼！小妖精？誰！在哪！滾出來！他保證不打死他！

林子衿把手中的東西舉到秦楓眼前，帶著崇拜又感恩的語氣說：「你看看！這不就是天使賜給我的嗎！」

秦楓定神，終於壓下火氣，看清了林子衿手裡那瓶天使賜給她的，紅白包裝的一瓶還未開封的碳酸飲料——

可口可樂。

林子衿那個微不足道卻又抓心撓肝的願望，還是實現了。

這一天，又是充滿鬥志的一天呢！

「呦！小學妹！該去訓練啦！」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

哪裡有痛苦，哪裡就有好人。

林子衿狠狠瞪過去，呆住了。

好人學長手裡的冰鎮可樂早就不知去哪了，現在他手裡的，是從中間劈開的半顆西瓜，小勺挖著汁多爽甜的紅壤一口送進嘴裡，愜意得很。

林子衿被這波秒切裝備的騷操作驚呆了，這人……一看就是有備而來。

若不管制，以後必定得寸進尺！

林子衿握拳，自覺地背負起所有方隊的身心安全，一溜煙跑到王教官面前，嘀嘀咕咕的說了幾句。

而後，好人兄就被請進操場，誠（強）邀（制）他加入軍訓這個大家庭中。

林子衿擦肩而過，對他露出友好而體貼的微笑：「喲！學長！該去訓練啦！」

一人血書雖求不得龍王降下甘霖普度眾生，卻可以請來花樣作死的頑皮學長同甘共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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