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然心動（一）

「你好，我叫林子衿，你叫什麼名字啊？」

——秦大帥比的「娶衿」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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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最後一天，林子衿推著自行車，和秦楓聊著，有一搭沒一搭地梳理下半學期的開學計劃。

「林子衿？」

身後有一個不確定的聲音響起，喊住了並肩走著的兩人。

來人是一位中年女子，挎著布包，面容祥和。

林子衿愣了愣反應過來，驚喜出聲：「張老師？！」

「對，是我。」中年女子笑了，身上的那一絲猶疑散去，氣質清盪，「我還怕認錯了人，沒敢喊太大聲。」

林子衿推著自行車小跑過去，在張老師身前站定：「老師好久不見，沒想到您還記得我。」

張老師是林子衿的幼兒園老師，也是林子衿學習畫畫的啟蒙老師，幼時這位氣質溫潤的女子給了自己很多幫助。

林子衿摸摸腦袋，問：「我聽說您在教過我們的后兩年回老家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張老師輕笑：「今年過年回來的，以後就在海市不走了。」

「張老師。」

一個高挺帥氣的男生停在林子衿身邊，對她點頭微笑，張老師微愣，轉向林子衿問：「林子衿，這是你的同學嗎？」

林子衿轉頭，和秦楓對視一眼，知道張老師誤會了什麼，唇角彎彎：「對，他是我的同學，也是您的學生。」

和十年前有了翻天覆地變化的男孩解釋：「老師好，我是秦楓。」

「秦楓？」張老師的眼神有些疑惑，似是在思索，而後她看見了前面林子衿閃亮的眼睛，腦中電光閃過，震驚了。

「你、你是秦楓？」她的手比劃著畫圈，滿臉難以置信：「就是林子衿特別要好的朋友，秦楓？」

秦楓點頭，唇角帶了笑意：「對，我就是她『特別』的朋友。」

「你變了很多。」張老師帶著欣賞的眼光看著秦楓，「成長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

【我要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這是秦楓兒時，對張老師許下的誓言。

張老師笑著，看著秦楓神采奕奕的眼睛，長舒了一口氣：「看到你們還是以前的樣子，真好。」

「真好。」

秦楓聽著這似是謂嘆的話，思緒飄向了十年前——

恍惚中，他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

我小時候，是一個胖胖的小孩。

肚子圓滾滾的，座位子都要佔去同桌一小部分位子，即便我真的在很努力的收斂了，但幼兒園的桌子對我來說，就是窄窄的一小塊，根本不夠用。

而被佔去位子的小朋友，也總會哭著和老師同學說我在欺負他。

我並沒有欺負他，我想要辯解，但看著越過桌子白線的胳膊，最終低下頭。

我好像，確實「欺負」他了。

因為我經常「欺負」別人，所以，誰都不喜歡我。

誰都不喜歡。

媽媽說我們過陣子就會搬去海市，徹底在那裡定居。

我點頭，內心有一點小期待。

海市的幼兒園桌子會不會大一點呢？在哪裡我會不會交到好朋友呢？

我又有一點小失落。

其實，不管去哪，我都會是「欺負」別人的那一個，不會有人願意和我做朋友的。

搬家的日子很快，我還沒來得及和幼兒園的老師們說再見，離別就來了。

搬去海市的第一天，爸爸媽媽帶我去和他們的老朋友吃飯，說有一個小女孩和我一般大，以後就在一個幼兒園裡上學。

那天，爸爸笑得很開心，在自己的藏酒櫃里精心挑選里一瓶未開封的紅酒，媽媽同樣興奮，提了滿滿一袋子從國外採購的面膜。

他們都在為闊別已久的老朋友準備見面禮。

他們似乎，真的都很開心。

只有我，攥著衣服的下擺，緊張地不知道該做什麼。

這是我第一次和同歲的小朋友一起吃飯，我也想給她送一點什麼禮物，可是我又不知道她喜歡什麼東西，也不知道應該送點什麼——

我從來沒有沒有給小朋友送禮物的經驗。

見面的晚飯，我是空著手去的，我總覺得，這違背了爸爸口中你來我往的社交禮儀，這場第一次碰面，我可能從一開始就失敗了。

我可能交不到好朋友了……

唯一給我一點期望的是她的到來——

她穿著顏色明亮的公主裙，像是一隻百靈鳥一樣跳進來，很熟絡的坐在我的旁邊。

「我叫林子衿，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我叫秦楓……」這是除了老師以外，其他人第一次主動問我的名字。

「好的，秦楓。」她笑著，解開了我所有的顧慮：「以後我們就是好朋友啦~」

那頓晚飯，我收穫了人生以來，第一位好朋友。

也許，以後我可以交到更多的好朋友！

我有點期待以後的生活了。

來海市之前，林叔叔就幫了很多忙，這讓我在來到海市的第二天，就能夠背著書包去幼兒園上學。

我有點開心，因為我能夠見到我的好朋友了。

林叔叔把我和她安排在一個班，我一進門就看見了她。

依舊是乾淨漂亮的公主裙，她坐在教室的正中間，像是被花團包圍，簇擁在中間的精靈，她見到我，俏皮的眨眼睛，嘴角彎彎，是最純真的笑容。

老師為我安排了座位，我的同桌，是一個個頭和我差不多的男生，我鼓起勇氣向他自我介紹：「你好，我叫秦楓。」

「哦。」

同桌在畫畫，回答有些冷淡，但我沒有灰心，放下書包，收緊胳膊，保持高度警惕。

至少第一天，我希望能夠給新同桌留下一個好一點的印象。

「喂小胖子，你有沒有紅色的彩筆，借我用用。」

就像磚石砸在後腦勺上，我愣了，他剛剛叫我什麼？

「你發什麼呆啊？紅色的彩筆有沒有？」

「哦，有的。」我從書包里取出媽媽給我準備的四十八色彩筆套裝，放在他面前，「你需要哪個顏色？」

「你工具還很全啊！」新同桌似乎高興了，拉過彩筆盒精心挑選起來。

我放下心來，再次問出了徘徊在嘴裡的問題：「我叫秦楓，你叫什麼名字啊？」

「嘿嘿，這顏色畫出來還挺好看的。」新同桌沉浸在自己的畫里，並沒有聽自己的問題。

算了，還是等他忙完再問吧。

下課了，同桌終於從畫里抬起頭，歡呼一聲跳下凳子跑了。

他的動作太大，帶著桌子晃動，放在桌子上的彩筆滾動，摔到地上。

我蹲下去撿，重新站起來時，看見了我的新同桌站在她的桌子前，手裡舉著畫了一節課的畫。

她笑著點頭，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我眨眨眼睛，低頭把混雜在一起的彩筆依次放進彩筆盒裡。

沒關係，今天還是很好的一天，至少我有了新同桌。

「秦楓，你在幹什麼呀？」

我豁然抬頭，看見了花叢中的公主就站在我的桌前，對我笑：「我們中午一起去吃飯吧？」

「好。」我下意識回答。

「誒？子衿，你不和我們吃了嗎？」

她回頭，看著身後的眾多夥伴們笑笑：「我今天和秦楓吃，你們不用等我啦。」

她原來是拒絕了其他人的邀請來找我的嗎？

我有一點害羞，低下頭，繼續裝彩筆。

新同桌走過來，站在她的身邊：「喂，小胖子，你是怎麼和子衿認識的？」

我的手猛的頓下了，耳邊嗡嗡的回蕩他的那句話。

「喂小胖子，問你話呢！」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這麼叫我呢？我明明告訴他，我叫秦楓了啊！為什麼還是在叫我小胖子！

「沒有禮貌！人家有名字，叫秦楓！」她皺著眉看新同桌，再次糾正：「叫秦楓！」

新同桌似乎不服氣，反問她：「子衿，你為什麼要對他這麼照顧啊！」

她挺起胸膛，朗聲回答：「因為我們是好朋友啊！」

「我怎麼不認識他？你的朋友我都認識的！」

她昂起腦袋，言語里充滿了驕傲：「我們的爺爺奶奶就是很好的戰友，我們的爸爸媽媽也是很好的朋友，我和秦楓當然也會是好朋友了！」

「我們會變成最最好的朋友！」

新同桌皺緊眉，「明明我才是你最好的朋友！」

她扭頭，完全不理會他，「我不管，反正我今天中午要和秦楓吃飯！」

新同桌拗不過她，對我更加不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指使道：「喂！小胖子，你不能就這麼占著子衿！中午的飯你自己吃吧！」

「哼！沒禮貌！」她的聲音提高不少，語氣裡帶著不滿和一絲慍怒。

班裡的同學轉頭看過來，她也不說什麼，只是拉起我的手，帶我離開。

我的腦袋有些迷糊，不知道是開心，還是難過。

第一次有人邀請我一起吃午飯，她還說我們是好朋友，她叫我的名字，她和我說話的時候一直都是笑著的。

但是，那個男孩，他喊我小胖子。

我以為來到海市以後就不會再聽到這個稱呼了，可是……

我還是聽到了。

以前，就沒有人願意和我玩，沒有人想和我交朋友，因為我是一個小胖子。

現在呢？還會有人願意和我玩嗎？我還能有朋友嗎？

我不知道。

幼兒園的午飯營養又豐盛，她坐在我的對面，給我介紹今天的菜單。

「這是魚香肉絲，是做飯的王叔叔最拿手的，這是土豆泥，裹著饅頭吃可香了，這是雞蛋湯，現在有點燙，涼一涼再喝……」

我坐在凳子上有些手足無措，聽著她的介紹，一時間幾乎要忘記筷子怎麼抓，只是悶頭吃飯。

我依舊悶悶的，她也沒有冷場，一邊吃，一邊給我介紹幼兒園的事情。

比如每次和王叔叔打飯的時候，聲音甜一點打招呼，再加上一句「今天實在是太餓了」，王叔叔就會多舀一些肉。

比如給他們上美術課的張老師是一位很溫柔的老師，最喜歡他們畫的畫，張老師還有一個文件夾，專門用來收藏他們的畫。

還比如幼兒園後面有幾顆櫻花樹，等到春天的時候，大家都會去那裡聚餐，躺在樹下看櫻花飛下來，落一身花瓣不捨得拍下去……

她講了好多好多，她眼裡的幼兒園和自己眼裡的完全不一樣，是那麼歡快，那麼輕鬆。

而那些，是我做夢也想體驗，卻從來不敢奢望的。

有一個普通的，平凡的，能夠朋友們捉迷藏的生活，就足夠了。

但我知道，我的生活，註定不會那樣。

和子衿吃飯後，新同桌的態度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也許最開始他對我是漠視和偶爾的搭話，但後來就是純粹的惡意和找茬。

他用言語挑撥我和林子衿的關係，對我冷嘲熱諷，從來不喊我的名字，只叫我「小胖子」。

即便換了一所幼兒園，換了居住的城市，這個稱呼依舊如影隨形。

慢慢的，我麻木了。

毫無疑問，那個時候的我，是懦弱的，是無能的。

我不願意破壞眼前的一切，哪怕除了林子衿在我身邊的時間以外，我的生活和以前別無二致，我也依舊會默默承受那些惡意。

因為對我來說，和林子衿相處的時光，遠比其他人讓我珍惜，我不捨得破壞分毫，只想讓最美好的時光留存在她的心裡。

直到那一天。

午睡過後的時間總會讓人困頓迷糊，那天中午我沒有睡著，上課後困意姍姍來遲，我坐在小椅子上，看著講台上比劃著講課的老師，控制不住的閉上眼睛。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意識慢慢回來以後，第一眼看見了站在座位邊上的老師。

老師依舊保持著得體的笑容，而我的同桌，則站在桌子前面。

他手裡拿著兩根筆頭摔斷的彩鉛，憤怒的指著我的鼻子：「老師！他把我的彩鉛推到地上摔斷了！」

我趴在桌子上，原本迷糊的腦袋嗡地一下，清醒了。

同桌的聲音憤怒不平：「我要換座位！」

是了，同桌看我不爽好久了。

我來到學校的第一天，就讓他和他最喜歡的林子衿吵了一架，還常年霸著林子衿不離開，就像是我奪走了他最好的朋友一樣，他想換座位也是應當的。

聽到他這麼說，我的心底也輕鬆了許多。

至少，我不用再勉強自己，撐起笑容面對一個整天喊我「小胖子」的同桌了。

只是我的心還沒來得及雀躍，同桌就指著我已然越線的胳膊道：「他還總是這樣欺負我！」

【老師，秦楓總是欺負我們！】

和曾經一模一樣的話語，宛如纏身跗骨的噩夢，在我耳邊炸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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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怦然心動】是兒時的故事，以秦楓的視角，第一人稱描寫。在此排雷。

可能這篇小標題是全文最甜的部分了，希望第一人稱的描寫不會雷到你們。

最後想說，哇啊啊啊啊啊一百章啦！！！今天吃火鍋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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