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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的六月涼爽,氣溫適宜。

西區的土地值錢,七井街的樓盤十分搶手,喬西就在這裡買了一套房,昨天才搬進來。

房間的窗戶朝東,初生的太陽金燦燦,光從窗帘縫裡泄進,投落在乾淨的地板上,地板上簡直凌亂,衣服裙子丟得七零八落,還有用過的東西,黑色的小物什就掛在床角,隨時都要掉落下來。

床頭的小燈被打開,燈光猶如外面金黃耀眼的晨曦,剛剛又經歷過一次情.事,太累,喬西懶散趴著一動不動,連眼皮子都不願意抬一下。

被子已經被她推到細瘦的腰后搭著,純灰色的被單很襯膚色,讓光潔如玉的後背看起來更加白皙細膩,她有些瘦,身材卻凸凹有致十分傲人,露在被子外面的腿筆直修長,沒有一絲贅肉。

一會兒,喬西終於動了動,從被子里鑽出來,裡面有些熱。

腰后左邊的火紅色紋身顯現出來,是一簇火紅嬌艷的扶桑花,大片的熱烈火色佔據了半個腰身,開得妖嬈嫵媚,花的根莖彎曲而綿長,幾乎快蔓延到挺翹的臀上。她背後熱出了細汗,腰間就有一點點潤濕,扶桑花便像被水露滋潤澆灌過一樣,艷到生香,讓人移不開眼。

濃烈火熱,跟她一樣。

旁邊的人亦動了下,坐起來倚著床頭。

這是傅北,跟她共度一夜的人。

與喬西不同,傅北天生就溫潤淡然,從小到大都一樣,方才還那個隱忍克制的樣,現在又變得清冷,一點情趣都沒有。

她五官比較立體深邃,長眼高鼻,薄唇,唇色不深不淺,眉眼間帶著疏離淡漠,又有點風姿綽約的韻味,標準的性i.冷淡臉。至於到底冷不冷淡,只有喬西領會過,她最清楚。

看到喬西腰后惹眼的火紅紋身,傅北不自覺地皺了皺眉,而後不動聲色地別開眼。

喬西卻察覺到了,枕在胳膊上的腦袋轉過去,看著傅北修長分明的手,紅潤的唇角揚了揚,輕聲問:「好看嗎?」

傅北低眼看了看,沒應聲,只不著痕迹地把手挪開。

喬西挑挑眉,笑笑,又說:「我問你,怎麼不回答,好不好看?」

說著,她竟然直接支起身子,用小臂環住了對方的肩,都快抵在這人懷裡,靠得太近,她都能感受到傅北平穩勻稱的氣息,故意再湊近了些,紅唇就快挨到傅北的嘴角,然後就不動了。就這麼面對面僵持了會兒,還是那樣,頗無趣,她想要退開,然而卻被傅北一把抓住。

這人力氣不小,緊緊攥著她的手腕。

喬西就直直看著傅北,毫不遮掩,甚至還坐直了,大大方方的樣子。瞧見鎖骨之下,傅北臉色未變,只是聲音沉了兩分,低低道:「喬西,把衣服穿上。」

喬西毫不意外她會這麼說,抬手勾了勾散落的耳發,輕聲說:「好啊。」

然後她挨過去親昵地挨了挨傅北的下巴,還幫這人理理睡袍領口,掀開被子,竟直接這麼下床,背對著傅北打開衣櫃找衣物。

在衣櫃里隨便翻翻,拿條牛仔褲套上,她彎下腰,腰后紅艷艷的扶桑花亦跟著動,搖曳生姿。

傅北只看著。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這是唯一一次出格,沒有喝酒,沒有衝動,昨晚她倆都非常清醒,甚至剛剛還重溫了一回。喬西先主動的,說是帶傅北過來看看新公寓,結果一進門就抱住了對方。

「姐姐,你終於回來了。」喬西笑得乖張,手不老實地亂動。

傅北平時那麼冷靜自持的一個人,竟半推半就地做了。

她倆在一個大院里長大,喬西小五歲,今年二十二,剛畢業一年,如今在七井街開了一家紋身店,她從來都是不省心的那個,離經叛道,從小到大沒個正形,在大院里最不受長輩們喜歡。

傅北就不同了,穩重,性子溫和,出生在優渥富庶的世家裡,高學歷有能耐,年紀輕輕成為博士,回國任教就被江城大學直聘為教授。大院里誰提起傅北兩個字,後面都會帶幾句誇讚,優秀,出色,年輕有為。

喬西小時候最喜歡追在傅北後面,走哪兒跟哪兒,甩都甩不掉,她那時性子矜嬌,可對著傅北卻不一樣,整天腆著臉湊上去,屢屢碰壁也不氣餒,即便傅北天天冷著臉她也願意貼過去捂這塊石頭。年少無知,情竇初開的時候總是不大清醒,沒有自我,傻愣愣纏著別人不放,不會看臉色,殊不知早被厭棄過無數次,連周圍人都看不下去,私下裡說過不少難聽的話。

直到傅北出國深造,喬西都還是那般。

只是現在卻變了一個樣,更加沒個正形,不正經,不像會安分的主兒。

傅北也變了一個樣。

穿上褲子,喬西當著傅北的面隨意披一件衣服,偏頭問:「今晚還要回學校?」

像個沒事人一般,語氣平常而輕飄飄,好似剛剛在床上的事情沒有發生過,那個抓著床單緩氣的不是她。

傅北思緒有些亂,揉揉眉心,「不回,回大院。」

「你不說我都忘記了,」喬西慢吞吞地系扣子,低身把地上的衣服全部撿起來,「今天傅爺爺請客呢,聽說請了整個大院的人,整得挺熱鬧的。」

字字帶刺,臉上卻無比平淡。

傅北被江城大學直聘,是值得慶賀的喜事,傅家自然要宴請賓客上門。要不是喬爸喬建良打電話過來說這事,喬西都不知道,連傅北回國她都是前天才知曉,大家都瞞著,生怕她會做什麼似的。

想到當初的事,她有些好笑,自己有那麼能耐?至於么。

她光著腳往外面走,瞥了眼床頭的傅北。

傅北問:「去哪兒?」

她漫不經心地說:「店裡有客人,差不多快到了,得過去一趟。」

走到門口還將門帶上,出去穿鞋子,走了。

走得太乾脆,都不管房間里的傅北,頭都沒回一下。

房間中,傅北皺起眉頭,當看到垃圾桶里有三個用過的長條粉色包裝袋,沉思著,薄唇緊抿。黑色垃圾袋裡的東西,無時不刻提醒著昨夜有多放肆妄為。

昨晚到現在真有夠荒唐的,像一團理都理不清的亂麻,但就是發生了,深刻而難忘,那種感覺都還在骨子裡跳動著,不安分地肆意流淌。

.

七井街依舊熱鬧熙攘,大清早就人來人往,喬西回到店裡,進休息間洗漱,對著鏡子收拾一番,今天少有的打扮得清爽利落些。

店裡並沒有客人,今天壓根不營業。

她的唇色有些紅潤,眼角流露出些許疲憊,昨晚那麼折騰,肯定累。

算著時間,臨近中午時開著吉普回大院。紅色的車身矚目,加之野性的車型,立馬就吸引到一大片打量。

不用猜,大家都知道誰來了。

喬西已經對眾人的反應習以為常,關上車門就直接進去。她今天的穿著還算給面子,不像往常一樣張揚,素雅乾淨,真像從學校里剛出來的學生,只是終究有些不分場合,畢竟在場的賓客都是西裝禮服,各個都穿得十分正式。

這身過於寒磣的打扮招來不少探究和不滿,喬西很有自覺性,清楚自己討人嫌,主動往角落裡走,不礙任何人的眼,獨自坐著等開席。

只是這一等,就等來了喬建良,還有繼母周美荷和便宜弟弟周林。喬建良對她還是可以,一見到就連忙過來,只是對她的穿著不太認同,可到底沒說什麼,繼母的情緒就直接擺上臉,眉頭微蹙,不過礙於眾人在場不好明說。

說白了,都覺得她丟臉子。

喬西覺得挺好笑的,畢竟喬建良昨下午才打電話告訴她,今天要來參加聚會,讓準備準備,其實心裡早清楚怎麼回事,只是不得不來走個過場。

自己在哪裡都多餘,也不知道到底做了什麼天理難容的事情,招這麼多人記恨,偶爾認真反思反思,不明白究竟哪兒做錯了。

但有時候就是這樣,不論做什麼都不對,吸一口不要錢的空氣都有錯。她自己很無奈,沒所謂地喊了聲:「爸。」

沒叫繼母和便宜弟弟,周美荷臉色十分難看,強忍著不發作。

喬建良沒在意那麼多,拉著她叮囑幾句,說:「今晚回家,聽話一點,吃完飯再走。」

喬西皮笑肉不笑地應下,從頭到尾沒搭理另外兩個人,不過人家母子倆也不會正眼看她一下。喬建良帶著母子兩個去見那些老熟人和合作夥伴,熟練地左右逢源,很有精明生意人的作派。

有人打招呼,客氣喊道:「喬西。」

她回頭應了一聲,哂道:「嬸嬸。」

但是沒多聊,而這一回頭,就看見了剛出來的傅北。大家都圍著這人,侃侃交談,傅北換了身幹練風小西裝,烏髮重新打理過,身形高挑腿又長,禁慾而清冷,全然沒有早晨那种放縱沉i.淪的痕迹,多正經。

喬西記得當年剛搬進大院,第一個認識的人就是傅北。

喬建良拉著她,熱切地介紹:「小西,叫姐姐。」

那會兒傅北就站在一群大人中,淡然地看著她,帶著不外露的疏離,自始至終沒有給過正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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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想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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