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天火
一行車隊,如長龍一般,在蜿蜒的公路上,快速的行駛著。
車隊是軍車組成,基本上是裝甲車和步兵車,車載武器顯露在外面,遠遠看去,猙獰的步兵炮管,在陽光下閃動著寒光,威懾力十足。
雷州到徐聞的這條公路,是最近才修建的,幾百公里的路程,對興華軍這種新式戰車來說,在高速行駛中,無論是穩定平衡能力,還是車內發動機等各種性能,可支持兩百到三百公里的高速。
而且一般來說,隨著多功能陸航器在興華軍中普及的力度越來越大,這種戰車,基本上用於國內突擊戰場,冒著漫天炮火向敵人陣地投送兵力,欺負敵人沒有破甲能力。
陳子良帶著一副軍用墨鏡,懶洋洋的躺在車裡,車子震動力極弱,方便他自己給自己放鬆心情。
坐在他身邊的士兵,個子不高,而且看他的軍銜,似乎還是一個排長,就是人的臉面看上去,有些不像是好人。
「陳哥,過會兒就到徐聞了,聽說這陣子海峽那邊不安穩,你這歸隊,是去後方,還是到前方去?」
「本來我已經自己這次肯定完蛋了,卻沒想到,在海水裡泡了一天一夜,竟然被漁民救了,說起來我的命可真大啊。」
陳子良感嘆的說道,別看他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但是心理面別提多慶幸了,面臨死亡,沒有人不害怕的,尤其是像他這種,險死還生,最明白死亡是何等恐怖。
說起來他的運氣不是一般的好,他所在的那架陸航器,被敵人鋪天蓋地的高斯炮彈擊中了,陸航器本身並沒有爆炸,但是引擎和發動機出現了故障,而且機身遭到了重創,被一枚高斯炮彈正面擊中,裝甲被撕裂了一個巨大的口子,陸航器從近一千五百米的高空落到了海里。
「陳哥,要我說,你別太難過了,這次大難不死,必定有後福,以你叔叔的位置,你還怕混不出個好前程,乾脆回後方算了,你的那些兄弟們的家室,以後多少需要你照顧一下。」
一旁的人叫李剛,說起來這個人和陳子良的關係,就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楚的,當初李剛這個人上海青幫某個堂口下面的青皮打手,砸了星龍集團的招工點兒,被當初還在警察局混的陳子良給逮了個正著,因為兩人認識,於是陳子良以權謀私,吃了李剛的好處,所幸放了他。
後來陳子良的叔叔陳一新青雲直上,跟著興華黨,成了舉國風光的人物,他陳子良自然是風光無限了,不過後來不學好,幹了許多的壞事,被他的叔叔一氣之下送到了軍校,度了幾個月的金,就被分配到空降團里了。
而李剛後來,卻十分古怪,他沒死在幾次的大清洗之中,而是後來從陳子良那裡得了消息,早早的就不當混搭了,轉而去投了軍,而他非常幸運的是,投到了十九路軍下。
後來興華軍和興華黨高層忌憚十九路軍的出身,因此呂龍讓紀元把十九路軍幾乎分拆了,並把一些身體健壯的新兵要了過去,當成立二十集團軍的時候,李剛也就順其自然的成了二十集團軍的人。
之後通過李剛不懈的奮鬥,再加上這傢伙是個市井出身,能說會道,而且十分會混事,表現又不錯,混了個排長噹噹。
這次上級接到命令,說是發現了401空降團失蹤軍官,為此就派了一個小分隊去接人,而這個小分隊的主要負責人就是李剛。
「那能這麼容易,以前我總是這樣的想,算是一個逃兵了,自從上了戰場,我那一個連的兄弟里,就我不上進,血火磨練人啊,但不管怎麼說,大家都是戰友,戰場上最信任的人,慢慢的也就適應了,可是我從來都沒有為他們真正想過,你知道嗎,我本以為這次和我那些兄弟們一起完蛋算了,人生本來就要死的,和一幫好兄弟一起死,值了。可是我卻一個人活了下來,你知道我是怎麼活下來的嗎?」
車內不僅僅只坐著陳子良和李剛兩個人,還有四五個李剛分隊的士兵,此刻大家聞言,臉色不由都暗淡了下來,他們對陳子良的描述不是太理解,可是知道,作為連長,全連的士兵都死了,他自己卻活了下來,那種感覺絕對不好受。
「我從來沒像此刻活著這麼放鬆,所有的心思都淡了,什麼前途,什麼出生,什麼榮華富貴,全他-媽-的狗屁,若沒有我那些兄弟們把活下來的希望讓給我,我他-媽早就泡在海水裡成爛屍了,李剛,你說我怎麼能安心一個人回到後方去享福,而且對我來說,這個福就是慢性毒藥。」
李剛莫然,看著此時的陳子良,雖然知道他內心的苦楚比誰都大,但是臉色依然平靜,只有那雙眼睛,充滿了痛苦和執著,還有刻骨銘心的痛,於是李剛一瞬間知道他如何選擇了。
然而在車裡,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陳子良的前途是何等的光明,若以古代的士族官場之說,陳家上下,只有陳子良一個男丁,以陳一新如今的地位,就算是古代的王爺也說的過去,那樣算起來,他陳子良就是世子一級的人物,這樣的身份,擺在他們面前,他這輩子也只有仰視的份。
「陳哥,你要想清楚了,海峽對面就是敵人,我聽說咱們面對的這股敵人非同尋常,我們二十集團軍算得上興華軍中的精銳了,上級把我們調到了這裡來,其實不是作為主力,就最近一個星期來看,我們一直都在修建永久性的防禦陣地和基地,而且還做了大範圍的百姓疏散,我覺得這仗玄乎,一個不好,半個廣東就得化為焦土。」
李剛凝重的說道,他最近其實一直被當做工程兵在忙活,不僅是他,他所在的師,幾乎全員都在為這樣的事情忙碌,而且修建的地下基地和防空基地,越來越大,越來越多,大傢伙從中看到了不少苗頭。
「你們是兵,我也是一個兵,至少從我被救活的時候,我已經算是一個兵了,所以作為士兵,我的歸宿是戰場,我已經拜託我叔叔了,讓他派人多照顧我那些兄弟的家室,而我則是要報仇,唯有報了仇,我這輩子才能安心。」
陳子良想起一幫自己的士兵把他硬塞到了發射箱里,作為連長,全連只有他一個人被射出了沉入深海的陸航器,而身在陸航器的其他士兵,則全部葬身大海。
「也許你的選擇是對的,士兵不應該逃避戰場,更不應該讓一顆軍人的心蒙塵。」李剛嘆了一聲。
而陳子良卻愣愣的看著他,最近的遭遇可謂用奇迹二字來形容,而且在這裡再次遇到李剛,讓他有一種人生不真實的感覺。
想起當初眼前這個還是一個市井無賴,在底層的社會圈子裡掙扎生存,在那個時候,他自己也不是什麼好鳥,雖然是警局的隊長,但是卻從未乾過一件本該屬於警察做的事情。
只是他有一個好出生,才有了今天之前那般風光,可是再看看眼前的李剛,再看看他自己,似乎在兩個人的身上都發生了什麼改變,讓他們不再是從前那般,一個是市井無賴打手,一個是無良的警局小隊長。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車窗外的天空,突然之間亮了一下,大家都沒有什麼感覺,還以為常,然而行駛在前方的車隊,卻突然慢了下來,然後漸漸的停了下來。
這時陳子良和李剛他們才意識到什麼不對了,車門被打開,一車子的人都跳下了車,只是那一瞬間,眾人下意識的張著嘴,都嚇愣住了。
車隊很長很長,一眼望不到邊,李剛他們的小分隊其實是搭順風車去徐聞的,這支車隊包括一部分運兵車,一部分運輸車,車上裝載著武器彈藥,還有一部分是食物用品,另外就是一些特殊封裝的集裝箱,不知道裡面裝著的是什麼東西,整個車隊擁有車輛一千多輛,光排著隊,就有幾十公里長。
「那是什麼,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天火嗎?」
有士兵不知所措的問道,眼睛睜的大大的,盯著天空,在視線所及之處,半個天空被一片巨大無比的火雲籠罩著,看著那赤紅的天空,就像是火燒雲一般。
而且在那火雲之中,似乎還有什麼東西在翻滾著,致使火雲像是在翻滾,又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攪動了,時而又有什麼東西在閃動一下,那種亮度非常大,就像是在黑夜之中的閃光燈,一閃即逝,幾乎把天空照射的非常不自然,看著非常嚇人。
李剛被嚇了一跳,但是本著不知道而不關己的心理,並不是很關心,只是充滿了好奇,他反而看著一旁的陳子良,卻見對方一臉的嚴肅,眼睛里充滿了莫名的色彩,他心中一動,於是問道:「陳哥,發生了什麼事情?」
陳子良反而不再盯著天空看,而是看著南邊,神色凝重的說道:「戰爭爆發了,那些閃動的亮點兒,是導彈在爆炸,威力十分恐怖,那些火雲是導彈爆炸之後,特殊的彈藥被引爆了,造成的結果,看這高度和方向,應該在海峽的上空,這就意味著,此刻戰爭已經打響了。」
李剛聞言,神情一下子呆住了,他自然知道什麼是導彈,也見識過那些導彈的威力,但越是知道,眼前天上那些由導彈爆炸之後形成的滾滾火焰雲,就越難以讓他理解,到底有多少枚導彈同時爆炸才能造成這樣震撼的結果,讓遠在近千公裡外的他們都能清晰可見?這樣的戰爭,超出了他的想象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