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小護士這才反應過來剛剛好像還遺漏了些什麼，於是把他拉到一邊抱歉道，「不好意思洛先生，我忘了告訴你，林老爺子最近沉迷於小豬佩奇，要是誰打擾了他，他就會生氣。」

洛垚這才發現，剛剛他居然把林爺爺的小豬佩奇擋住了，怪不得他發火了，沒辦法，眼下這種情況，他也只能耐著性子坐下陪著林爺爺把這一集小豬佩奇看完，才能問林爺爺問題了。

一集動畫片很快就結束了，小護士給他端來了一杯溫牛奶，「林老爺子一般看完小豬佩奇之後都會睡一覺，洛先生你給他喂點牛奶，興許他的情緒會好一點。」

他依言給林爺爺喂牛奶，林爺爺好像很喜歡喝溫牛奶，他才遞過去他就主動把嘴張開了，他頓時覺得既心酸又心疼。

其實當見到林爺爺的第一面時，他就沒指望林爺爺能認出他，能夠再一次見到林爺爺，他已經很開心了，可沒想到當林爺爺喝完牛奶之後，卻突然指著洛垚叫了一聲。

「林爺爺？您是認出我了嗎？我是垚垚！」洛垚幾乎激動得湊近道。

林爺爺依舊指著他，「小道士，你又來給垚垚做法事啊？唉，垚垚啊！實在太可憐了，還那麼小，就遇到那些不乾不淨的東西，辛苦你了小道士！」

洛垚一驚，林爺爺把他認錯也沒什麼，但為什麼要說什麼小道士？他的字裡行間明顯是在闡述一些以前的事情。

他的嘴唇微微有些顫抖，他強迫自己冷靜，「林爺爺，您還記得那個小道士叫什麼名字嗎？」

過了一會兒，林爺爺突然換了副面孔，他咧開那張沒有牙齒的笑容，在干皮之下笑得有些詭異，「老王，又去收破爛啊？你收破爛也沒幾個錢，不如我跟我兒子說一聲，你去我兒子公司，好歹工資比你現在高點兒！」

接著他的笑容凝固了，他嘆了口氣，「唉，你說垚垚一個人在家，你又經常不在，他一個小孩兒多可憐啊！瘦小瘦小的，連口肉都吃不上……」

洛垚突然覺得鼻子一酸，他沒想到都過了這麼久了，林爺爺居然還記得他，多麼小的事情啊，他都還記得，他真的有點不忍心再問他了。

林爺爺說著說著，慢慢睡著了，洛垚坐在他身旁，看著他安詳睡著之後他才站起來。

小護士在門口等著他，看到他這樣她慌忙給他拿了紙巾，「洛先生，林老爺子最近就是這樣的狀態，而且這個病就是這樣的，你別往心裡去。」

「嗯。」洛垚接過紙巾，「謝謝。」

關於林爺爺說的王叔收破爛，他還是贊同的，收那些魂也就拿個幾塊錢，還不如收破爛呢！但關於那個道士……

他這半年來不是沒見過道士，光法事都做了好多場，但事實證明那些法事根本沒用，到底是什麼道士給他做了場法事之後他就正常了呢？

或許他是沒找到真道士吧。

洛垚是跟著王叔長大的，從法律層面上來說，王叔是他的監護人，但並不是他爸，聽王叔說，他是他在一個垃圾堆里撿回來的，為了這個事兒，他幼兒園時還跟同樣是垃圾桶里撿來的小孩兒打了一架。

不為別的，就想證明自己的垃圾桶才是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

後來學了生理課他才明白，原來小孩子有爸爸媽媽才會出生，後來他去問了王叔，他以為王叔會說他就是他爸爸，然而王叔卻很明確地告訴他，他沒有父母。

知道這個消息之後，他沉默了很久，但最終還是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直到半年前他剛過完生日就接到了去醫院認領屍體的電話。

那是王叔的屍體，醫生說，王叔是出車禍死的，可當他看到王叔的死狀之後，並不這麼認為。

王叔的死狀安詳，但他的四肢身體卻都被車子撞得散架了，軟得不像話，渾身的血氣也彷彿被抽幹了。

到底是什麼車禍居然能把一個人的血氣給撞沒了？洛垚也存疑地去查過，但調查結果顯示，王叔真的是意外死的。

他也曾用自己的特殊能力找過王叔的魂魄，但很奇怪的是，明明剛死的一些人他都能看到，但他唯獨看不到王叔的！

他現在還真是有些後悔當初為什麼不刨根問底地問王叔自己和他的來歷，導致現在他給王叔立個碑都不知道他的全名！

所以，從半年前開始，洛垚就在慢慢的尋找自己的身世了。

當年住在他們家隔壁的都是些老人，能活到現在的也已經不多，直到三個月前他才打聽到，曾住在他家樓下卻早就搬走的林爺爺現在還活著，而且現在正住在這著名的鴻鈞養老院里。

只是沒想到林爺爺居然成了這個樣子。

其實他前天來過一次，但還沒見到林爺爺本人就在路過廣場的時候暈倒了，好在他暈了一天就醒過來了，可是這暈倒的原因他還不知道。

難不成，又是有什麼東西在作怪？

走廊上陰風習習，洛垚在他暈倒的地方停了下來。這是一片廣闊的廣場，由於現在是午後，廣場上一個人也沒有。

廣場的正中央長著一棵參天大樹，這棵樹就是傳說中的菩提樹。

洛垚對樹沒有什麼研究，但綿力大學有一個植物系，為了方便教學，學校包下一塊地作為生態林，給那些植物系的學生做研究，洛垚也去那轉了轉，生態林里最古老最粗壯的樹據說是三百歲，但和眼前這棵樹比起來，簡直就像是一個小學生。

這棵有名的菩提樹大約有十幾層那麼高，樹蔭幾乎綿延了整個廣場。洛垚不由疑問，也不知道這樹到底有多大歲數？

似乎是冥冥之中的指引，他緩緩走到了樹下，現在明明是艷陽天，樹下居然陣陣陰涼。

粗壯的樹榦上釘著一塊牌子，牌子上面有兩行字，下面一行寫著，「距今3000多年」，上面一行寫著，「疑似菩提樹」。

鴻鈞養老院的菩提樹可是很有名的，怎麼在這牌子上居然還多出個「疑似」兩個字？他有點不懂。

「寫錯了。」

黑糰子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嚇了他一跳，洛垚連忙左右看看，直到確認沒人才道，「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突然！」

但牌子上確實是寫錯了。

說話間，黑糰子突然顯形，落在那塊牌子前，「婆娑樹，一葉一世界，集天地之靈，生生不息幾萬年，他們寫錯了。」

「你怎麼知道？」就連專家都不知道的事，你一個區區小黑糰子怎麼可能知道？

黑糰子頓了頓，雖然依舊不能透過黑霧看清他的臉，但洛垚能感到他的憂傷，「我曾被困其中……」

他這麼一說，洛垚似乎想到了什麼，再聯繫這幾天發生的事和他的戒指，他吞了吞口水，「我在這兒暈倒之後你才找上我的，是吧？」

黑糰子扭過頭，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洛垚好像在某一瞬間看清了他的臉，他往洛垚走近一步，「我一直在混沌之中，是你把我從婆娑樹里喚醒的。」

「卧槽！」洛垚後退了一大步，「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被困在一棵樹裡面，肯定不是個普通的靈魂！要麼就像那隻黃鼠狼一樣，是個妖怪！

黑糰子悠悠得低下了頭，看著有點可憐，「我也不知道。」

洛垚這個人就是這樣，跟他來硬的他就鋼到底，但跟他來軟的，他指不定心軟到什麼程度！所以一看到黑糰子這麼可憐的樣子，他心裡那幾萬隻想要奔騰的草泥馬瞬間偃旗息鼓，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除了婆娑樹，你還能想起什麼嗎？」洛垚問。

黑糰子搖了搖頭，下一秒他用手指抵住洛垚的唇，「精氣。」

「卧槽！我了個大槽！你他媽到底在想些什麼東西！」洛垚氣到用手抱住腦袋四處暴走，虧他剛剛還好心要幫他找來歷呢，他居然又饞他精氣！不知道被吸|精氣會死人啊！

他這麼想也這麼說了，黑糰子一個閃身在他的面前，將他的雙手放下，「不會死的。」

「卧槽，又不是你被吸，你他媽當然……」

洛垚還沒說完，又頓感嘴唇一軟，一對涼涼的唇正在他的嘴巴上吸吮著，他下意識得要去反抗，然而他發現自己居然四肢發軟，根本無法動彈。

卧槽！還說不會死！這都四肢發軟了！洛垚在心底又狠狠得把他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遍。

清風拂面，惹得婆娑樹的葉子沙沙的響，兩人現在婆娑樹下，分明是洛垚被迫，但遠遠看去卻像是兩人在擁吻。

一襲沁人心脾的暖流從洛垚的嘴巴進入，到達他的腦袋又緩緩擴散至他的全身，他漸漸開始覺得自己的腳底好像有些飄，他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但莫名覺得很舒服。

這都什麼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黑糰子將他移開，洛垚緩緩睜開緊閉的雙眼，那股舒爽得感覺又再一次撲面而來，還帶著一種說不清的愉悅心情。

黑糰子溫柔且肯定地說：「髒話真的不好聽，給我精氣也真的不會死。」

狗屁！洛垚才不信他的鬼話！他這麼說就是想給他養一個長期的飯票而已！他洛垚腦袋進屎了才會信！他憤憤然扭過頭想要剜他一眼，然而他剛轉過去整個人就頓住了。

才一會兒的功夫，黑糰子周圍的黑霧居然全都散掉了，洛垚見過很多明星小鮮肉，但他一瞬間感覺，那什麼明星小鮮肉都不如他，他自詡也是個英俊帥氣的精神小伙，但在他面前，他居然有點自愧不如！

卻見黑糰子穿著一身黑色的古代長袍，一頭柔順飄逸的長發乖乖的披在肩頭，濃眉高鼻，一雙深邃得不可見底的眼睛正直勾勾得盯著他，就如同他此時盯著他一樣。

只是臉有點慘白，襯得他的唇有點泛紅。

不對！洛垚一個激靈，他的唇明明是在剛剛跟他親的時候才被磨紅的吧！

卧槽！我了個大槽的！一想起剛剛自己差點主動了，洛垚就覺得臊得慌，臉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

黑糰子看著他的樣子，走近前來，關心道，「你怎麼了？是不是我給的靈力太多了？」

洛垚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突然覺得自己脖子那兒有些發燙，就連說話都開始有點結巴，「什……什麼東西？」

黑糰子耐著心溫柔地給他解釋，「婆娑樹集天地之靈而生，我被困時，沾染了一些。所以，你不會有事的，但是……」

黑糰子認真的看著他，溫柔的眼神中帶了一絲堅定，似是看著自己的所有物的那種堅定。

洛垚背後一涼，又往後退了一步，「但是什麼？」

黑糰子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把他牢牢地固定住，他的眼睛很深邃，幾乎將他整個人深深看在眼裡，「但是你的精氣只能給我一個人！你不準給別人！」

「洛先生，你還沒走嗎？」正在此時，那個小護士打斷了他們的話，小護士笑臉盈盈地跑過來，站到他面前，卻有些欲言又止。

大約是談話被人打斷了，黑糰子顯得十分不高興，在小護士來之前憤憤然地消失了，洛垚扯了扯嘴角，這才問道，「你還有事嗎？」

小護士嬌羞的低著頭，然後拿出她的手機，「洛先生，不知道能不能加你個微信？」

未免顯得唐突，小護士連忙解釋道，「你千萬別誤會，我只是覺得這樣可以更方便你了解林老爺子的病情。」

「好。」洛垚伸手去掏手機，然而他並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而是在想剛剛黑糰子的話，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