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中年人嘖了一聲,「要我說啊,那童家也是自作自受,本來好好的,兩個兒子都挺好的,可誰想到小兒子一死,什麼都變了。」
洛垚:「小兒子怎麼死的?」
「他們家小兒子在城裡建築工地里打工,後來出了意外死了,那建築工地是余董事長家的,董事長還親自上門道歉賠款,當時我們還挺羨慕他們家,平白無故就得了一大筆錢呢。」
洛垚暗自冷笑一聲,什麼叫平白無故得了錢?人家可是拿命換來的。但他依舊讓中年人繼續。
中年人惋惜地嘆了一聲,「他們小兒子有老婆和一個女兒,長得可水靈了,可就是因為兒子死了,老婆沒辦法再給他們童家生個兒子,所以,他們家大兒子和兒媳仗著自己生了長孫,和老太太一起虐待她兒媳婦和孫女,那叫一個慘啊!」
他頓了頓,「好在余董事長當時過來巡查看到了,他當時還跟他們說理呢,可惜說不通,於是余董事長就直接把孤兒寡母接走了,再後來,咱們明抄鎮發展起來了,但一切都沒他們童家什麼事,嘖嘖,你說是不是造孽?」
「是啊,這果然是因果循環。」洛垚唏噓一聲,「那童家的那個兒媳婦和孫女後來去哪兒了?」
「後來我不大清楚,應該是在城裡過上好日子了吧,被有錢人接走了,你說日子也不會太差吧?」
中年人給了他一個「你懂的」的眼神,洛垚又回想起余仕進那副信佛的樣子,不由得產生了意思鄙夷的情緒。
吃完麵疙瘩,天色已經很晚了,兩人臨走前中年人還不忘囑咐快點回旅館,這裡夜裡的狂風不是蓋的。
兩人應了下來,便在夜色中頂著狂風回到了賓館。
目光相接,兩人極有默契地緘默上樓,門一鎖,洛垚才開口,「我原本以為那個百詭陣已經很古怪了,沒想到這股狂風更古怪,我剛剛在風裡似乎聞到了一股腥臭味。」
「我也隱約聞到了點。」吳瑾望了一眼黑漆漆的窗外,「我要不要把方舒他們叫回來?」
「已經回來了。」洛垚將門一開,兩個蓬頭垢面的人從外面走了進來,狗窩般的頭髮暫且不管,這一身的泥沙,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剛從沙漠回來。
方舒一屁股坐在床上,癱軟著聲音:「這是一股什麼邪風?剛剛在亂葬崗還好好的!」
洛垚眉間微蹙:「你的意思是,一進鎮上就狂風大作了?」
「是啊!」龔浩搶先回答,「要不是我夠重,我倆差點都被吹跑了!太邪乎了!」
方舒把平板拿了出來,「不過,幸不辱使命,圖我畫出來了。」
「正好,關於余仕進的資料,我們也搜集得差不多了。」陳賀光將他心愛的電腦擺在桌上,又打開了攜帶型投影儀。
洛垚暗自摸了摸自己那隻一上網就卡的手機,不由感嘆現在的高科技真是方便快捷。
投影儀一開,入眼的便是余仕進的詳細信息表,出生年月日以及今生做了什麼生意什麼合同,什麼時候生了什麼病,在什麼醫院由哪位主治醫生治療,這些七七八八的信息,只要是入了資料庫,都被陳賀光挖來了。
第二張表,便是這個明抄鎮的資料,明抄鎮大約也有百年的歷史了,那個亂葬崗是幾百年前某次戰亂時的死人冢,戰亂持續了很長時間,所以那亂葬崗里的屍體,幾乎是堆成了山。
如今亂葬崗雖然經過百年,綠植替換,但依舊還有一個山包,那山包之下就是當初的那個屍山。
既然是屍山,那麼那裡的陰氣就會比別的地方重很多,很容易滋生一些不該滋生的東西。
因為這片亂葬崗吸走了所有低劣的風水,明抄鎮地界的風水慢慢變得人傑地靈,幾百年來就慢慢形成了一個村落,直到現在。
明抄鎮幾百年來也沒發生什麼大事,雖然人傑地靈,但這裡的人們都過得挺安逸,直到五十年前,夜裡突然開始吹狂風,亂葬崗里開始有鬼火出沒。
龔浩嘖嘖一聲,「這明抄鎮還真是神奇,幾百年都沒事,怎麼五十年前就開始有鬼火和邪風了呢?肯定是他們有什麼人做了什麼虧心事。」
結合靈陽村時的經驗,龔浩更是把因果循環這四個字刻在腦子裡死死的。
洛垚繼續看資料,看到明抄鎮歷年人口這張表時停了下來。「小陳,你幫我在這張表裡搜一下余仕進。」
「洛哥,你是懷疑余仕進原來是這裡人?」龔浩的嗓子實在是名不虛傳,這一吼差點沒把桌子上的茶杯給震掉了。
楊柳直接往他腦袋上拍了一記,「你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扎啞了?安靜一會兒行不行?」
龔浩像是只受了委屈的藏獒,摸摸腦袋,只給眾人一個傻笑作為抱歉,眾人自然不會在意他。
不多時,陳賀光出了結果,「核算了一下余仕進的年齡,人口普查資料里說,四十年前,明抄鎮有一戶姓嚴的人家,因為和村裡另一戶姓童的人家發生了一些不可調和的矛盾,舉家搬離,但在搬離途中,遭遇意外死了,留下了一個孩子,孩子被寄送了當地福利院。」
方舒頓了頓,「以女人的直覺來說,這個孩子應該是余仕進。」
「可惜,四十年前,那個福利院並沒有什麼電子記錄,但我找到了福利院這些年的合照,用余仕進的臉交叉對比,找到了一張照片。」
這是一張全家福,一對夫妻領著一個笑得天真爛漫的孩子站在福利院門口拍的照,這應該算是他們的領養記錄。
而這個笑得天真爛漫的孩子,從臉部輪廓上來看,就是余仕進。
龔浩本想開口,想到楊柳在身旁,剛到嘴邊的彩虹屁瞬間被他吞了下去。
方舒得意一笑,「原來余仕進真是明抄鎮人。」
洛垚報以淺笑,視線卻在另一張照片上停了下來,「小陳,能不能把這張圖放大。」
陳賀光會意,照片里一個穿著紅色裙子的女生正站在遠處,依依不捨地看著余仕進的方向,眉眼間竟與查茹兒有些像。
洛垚指著那女生道,「幫我查查這個女生。」
眾人不解,但陳賀光依舊照舊做了,陳賀光的專業不是蓋的,只幾分鐘就查出來了,「這個女生叫林喜梅,余仕進被領養走之後,他被明抄鎮上的一戶人家領走了。」
洛垚眯了眯眼,「是不是姓童?」
陳賀光點頭,「是。」
洛垚揉了揉眉心,這一切開始已經開始明朗了。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方舒將畫好的地圖也投上了牆面,原來這亂葬崗竟是個方圓百里的圓形山包,各個凸起的山包正好在一處陣眼裡,將陣法鎮得死死的。
每個山包就是一座屍山,陰氣之下邪祟頗多,正是一個天然的守陣靈,這麼多陣眼,短時間破陣自然也是不可能的。
洛垚將余仕進入陣的地方標了起來,「這個陣法很怪異,而且變化多端,如果貿然進去,可能會遇到不可估量的危險,所以,我們一定要注意這裡……」
突然戒指冰了他一下,他猛地一個激靈,「小陳,切換監控。」
陳賀光在鍵盤上點了一下,亂葬崗的監控畫面顯示了出來,滿屏幕的幽藍色鬼火讓眾人倒吸一口涼氣,方舒更是結巴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這……這這這……這是……」
楊柳接著她的話說,「這就是鎮上人說的鬼火。」
洛垚也沒見過這麼大陣仗的鬼火,在心裡足足卧槽了十幾遍后才敢出聲,「也不知道這亂葬崗里到底藏著什麼!方舒,你們今天在那裡,有沒有看到余仕進他們出來?」
龔浩終於逮著機會插嘴:「沒有,我們在附近蹲了一天,連個鳥都沒見著!」
難道余仕進和那個人一直呆在裡面嗎?他們到底在謀划什麼呢?
吳瑾問,「洛垚,這陣法你有把握破嗎?」
洛垚搖頭,「目前我沒把握,我需要點時間。」
「好。」吳瑾起身,「這幾天你們先守著監控,不要輕舉妄動,既然晚上有狂風和鬼火,那我們白天去。」
洛垚將地圖拿回房間,從乾坤袋裡拿出了師兄給的書,梧殳狀態不好,眼下他也只能靠自己去翻閱了。
書頁還沒翻,他的門被敲響了,吳瑾站在門口面色凝重。
洛垚請他進門后,卻聽他道,「陣法解得怎麼樣?要不要幫忙?反正我也睡不著。」
洛垚努了努桌上的那張陣法圖,「可變化的空間太大了,我打算把那些陣法都列出來。」
「咦?」吳瑾驚叫一聲,「你怎麼會有這種書?」
洛垚一愣,從吳瑾的語氣中,好像對這種書有所了解,「你看過?」
吳瑾撓了撓頭,「很久以前我認識一個人,那個人教了我很多東西,不過後來走了。」
洛垚恍然一笑,「你認識的能人異士還真多。」
吳瑾有些不好意思,「沒什麼,主要是祖上和這種類型的人有點接觸,不過到我這一代已經完全沒有他們那些人的本事了,所以漸漸就淡了。」
洛垚眯了眯眼,看來吳瑾也不是個普通人啊,怪不得一身正氣。
他將書丟給吳瑾,「幫我看看,上面寫的什麼。」
吳瑾聞言翻開扉頁,半晌后嘖嘖了起來,「沒想到你居然有這種書,這簡直就是百科啊,什麼資料都有!」
「你能幫我翻譯翻譯嗎?」洛垚冒出一句。
吳瑾愣住,挑眉確認:「你看不懂?」
洛垚也不怕在他面前鬧笑話,聳聳肩,「如你所見。」
吳瑾突然噗的一聲笑了出來,「洛垚,你好歹有兩個道士師兄,這種書怎麼能看不懂呢?」
「別說了,我這兩個師兄也是半路認的,我什麼都不懂。」洛垚索性自暴自棄地癱坐在床上,「實話跟你說了吧,我連我自己都不懂呢!」
他頓了頓,「你知道為什麼你三番五次邀請我去你部門,我都拒絕嗎?並不是我矯情,是因為我想把時間留出來,去找我的身世。」
啪的一聲,一本書直接拍到了他的臉上。
「卧槽,吳瑾,你能不能提前打個招呼!」洛垚將書撿了起來,自己翻了一遍,依舊是一片空白,什麼都看不到。
「是不是兄弟?」吳瑾問,「我能查那些人的資料,難道不能查你的資料?」
洛垚無奈笑笑,他自小到大的經歷沒有誰比他自己更清楚,就連幾歲尿床這種事他也記得很清楚,他想知道的是,他為什麼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能力,為什麼那些東西說他不是人,為什麼王叔說他本就無父無母,為什麼師兄們說他天賦異稟。
這些東西吳瑾是查不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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