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縷光

顧湖泊開著車，一抬眸就從後視鏡里看見望著窗外發獃的顧匪，不由得道：「誒，今天崽崽和卿卿穿的是一樣的衣服？」

顧匪回過神來，轉頭看向顧卿卿。

她這時才發現顧卿卿竟然選了件和她一模一樣的小洋裙穿著，不過她的是粉色系，顧卿卿穿的是藍色系。顧卿卿沒有帶衣服來顧家，她衣櫃里所有的衣服，都是在她來之前，顧匪親手選好放進去的。

同一件裙子穿在顧匪身上，是嬌小可愛，然而穿在顧卿卿身上，卻是清冷。車窗外的光灑在她身上，勾出一層模糊的光圈，甚至有幾分聖潔感。

顧卿卿穿著這條裙子很好看，可顧匪卻感覺，有些說不出的怪異。

究竟哪兒怪呢？顧匪暫時想不到。

有顧湖泊這麼一打岔，車上尷尬的氛圍終於消散一些，很快，車子就到了購物廣場。一家人從地下停車場離開，四周空曠黑暗，只有拐角處有零星燈光。

地下車場沒有空調，一下車，一股悶熱的氣息就撲面而來。

「唔……」

兩位媽媽走在前面，顧匪伸個懶腰跟上她們的步伐，剛走幾步，卻發現顧卿卿還站在原地。

顧卿卿一手扶著車門，眼神怯怯地環顧四周，脊背微微弓著，顯得愈發柔弱可憐。

顧匪停下腳步，回頭不解地看著她。

怎麼了？是因為以前沒來過大商場，沒見過地下停車場，所以有些不適應嗎？顧匪正要向顧卿卿伸出一隻手，她卻突然站直身子，對她露出一個淺淺的笑。

「我剛剛有點暈車，已經緩過來了。」顧卿卿走過來，輕聲解釋道。

「不要緊嗎？」顧匪皺眉。

「不要緊的，顧匪，謝謝你的關心。」顧卿卿笑容很軟。

「崽崽，卿卿，你們怎麼了？」顧湖泊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沒什麼！這就來。」顧匪用力朝她招招手，領著顧卿卿走向電梯的方向。

這家大型商場的電梯面積很大，裡面沒有別的人，容納她們四人綽綽有餘。可顧匪卻注意到，顧卿卿幾乎是下意識，站在了電梯的角落處。顧卿卿仍然帶著清淺的笑，眼底卻閃過一絲迷惘的光。

電梯一層一層往上，最後停在四樓的文具區。敞亮的光線從外面灑入，走出電梯，入眼是一片繽紛，文具、玩具、各種精緻的小玩意兒……不遠處還有一大片玻璃圍著的滑冰場，滲出絲絲寒氣。另一邊則是玩具車賽道，幾個小孩坐在一旁專註地握著遙控器。

顧卿卿抿了抿唇，安靜地跟在三人身後。

顧匪蹦蹦跳跳地和兩個媽媽走在前面，三人顯然常常來這裡，熟門熟路地一邊走著，一邊歡快地聊著天。

兩位媽媽並沒有刻意忽視顧卿卿，但三人之間，總是有一股說不清的尷尬感覺。稍不注意，顧卿卿就被落下一些距離。

顧匪無意間回頭，看見顧卿卿正站在不遠處一個小櫥窗邊，盯著裡面的東西發獃。

商場暖黃色的光線下，少女微微彎著腰，越發顯得身姿細弱。及膝的長裙翹起一些，勻稱漂亮的小腿裸露在外邊，不知道是商場里空調太冷，還是顧匪看錯了的原因，她感覺那雙纖弱的腿在輕微地發抖。

顧匪走過去，發現櫥窗里裝的是各種掛件，玻璃倒影中顧卿卿的目光滯留在一個貓咪掛件上，黃白相間的小貓咪窩在大貓的懷裡，憨態可掬，可愛極了。顧卿卿的眼神似乎是喜歡，又似乎是迷茫。

顧卿卿看得很專註，絲毫沒有注意到她的靠近。

顧匪迷惑地皺起眉頭，回想起剛才在地下停車場時，顧卿卿也是這樣的表情。明明在極力忍耐，卻還是藏不住眼底的迷惘和害怕。

可是，怕什麼呢？顧匪抬頭看一眼不遠處的兩位媽媽，回想起剛才顧卿卿和她們相處時尷尬的氛圍，心裡好像隱隱明白了什麼。

「兩位，請問要買些什麼嗎？」售貨員注意到兩個少女，突然走來問道。

顧卿卿下意識收回目光，後退一步怯怯地搖搖頭，她這時才發現顧匪就在旁邊，轉頭捏出一個不在意的淺笑。顧匪卻笑容燦爛地牽住她的手，對售貨員道：「姐姐，那個貓咪掛件，我們要兩個，謝謝！」

顧匪的聲音很甜，手掌很暖，和顧卿卿冰涼的手指完全不一樣。

不等顧卿卿反應過來，店員就已經將掛件包裝好，顧匪拿出手機掃碼付錢一氣呵成，笑眯眯地一手提著袋子，一手牽著她，蹦跳著往兩位媽媽的方向走去。

這時，顧匪腦海里突然傳來一聲冰冷的提示音：「任務發布：在媽媽面前哭訴她們偏心。任務完成獎勵：惡毒女配值+5。額外獎勵：視任務完成程度而定。」

顧匪眨眨眼，眼前果然出現一排排附加任務欄，系統歡脫的聲音也隨之響起：「宿主我回來啦！原文我也給你帶過來了，要參考一下嗎……等等宿主，你和顧卿卿的手……？」

系統注意到她們緊扣在一起的手后，聲音明顯地愣了。

手牽手？惡毒女配和女主是這樣的關係嗎？它怎麼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呢。

「我這不是在媽媽面前裝作很喜歡顧卿卿嗎？」顧匪哼了一聲，很快轉移系統的注意力，「我要參考原文片段，麻煩你啦。」

系統將原文調出來：

[顧卿卿第一次來這種大商場，空氣中儘是陌生的氣味，周圍各色說不出名字的玩具晃得人眼花繚亂，耳邊傳來陣陣嘈雜的聲音，周圍人群來來往往，讓她感覺很不適應。

她很害怕。

這次逛商場，說是給顧卿卿買下學期的文具，另外三人卻像是忘了她似的，說說笑笑地走在前面。

顧卿卿注意到，鞠言和顧湖泊給她選的東西，都是顧匪選剩下的。縱然如此，顧匪還是哭紅了眼，顧湖泊急忙將她帶到無人的廁所通道那邊安慰她。

顧匪抱怨的聲音很大，所以儘管隔著一段距離，顧卿卿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媽，你們是不是不愛我了！」

「我現在已經是個孤兒了，如果連你們都不要我，我、我就去死！」

然後是顧湖泊安撫的聲音：「崽崽，顧卿卿哪兒比得上你呢？我們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感情卻是斬不斷的。如果不是顧遠死了，我們根本不會接她回家……」

顧卿卿身旁，鞠言顯然也聽見了她們的聲音，卻冷淡地埋頭看手機，看都沒看顧卿卿一眼。

不一會兒，顧匪從廁所通道里走出來，鞠言唇邊立刻勾起一個溫柔的笑，朝顧匪伸出手。一家三口笑著走在前面。

顧卿卿站在原地，整顆心都是冰冷的。]

現在顧湖泊已經提了不少購物袋了，都是剛才顧匪和她們一起買的。顧湖泊、鞠言沒有像原文一樣刻意冷落顧卿卿，但她們之前買文具時，的確是將顧匪選漏了的買給顧卿卿的。如果不是看了原文，顧匪根本就沒有注意到。

顧匪徹底意識到，顧卿卿為什麼會露出那麼迷茫恐懼的表情了。

她有些內疚地，將顧卿卿的手指握得更緊了些。

系統激動道：「所以宿主，你只要拉著顧湖泊去廁所，然後在她面前哭！大哭！哭著說她們偏心，讓她們心疼你，討厭顧卿卿，任務就算完成了！」

顧匪放開顧卿卿的手，扯了扯顧湖泊袖子：「顧湖泊，我要去廁所，你陪我去。」

手掌猝不及防地離開那片溫暖，顧卿卿愣了愣，有些不適應地看向顧匪。

顧湖泊也驚詫道：「一起去廁所？不是吧，崽崽你多大了？」

「不管！就要你陪我去嘛。」顧匪不由分說扯著顧湖泊往旁邊的廁所通道走。

見顧匪走遠，顧卿卿將手縮回身側，眼底逐漸恢復平靜，沒有再害怕，也沒有其餘什麼情緒。

顧匪停在通道口，雙手環抱在胸前，氣狠狠地看著顧湖泊。

顧湖泊撓撓頭，微微弓下腰：「崽崽，你是想單獨和我說什麼嗎？」

顧湖泊也是頂級alpha，不過她不僅僅是信息素濃度高，身材也完全是標準的alpha——接近一米九的大個子，鋒利的眉眼和五官輪廓，優於常人的體力。在三人家庭中，她就像是個溺愛女兒的老父親，幾乎事事都依著顧匪。

「宿主上啊，快哭！快指責她們貪心！顧湖泊那麼喜歡你，一定會因此更加冷落顧卿卿的！」系統的聲音也隨之響起。

顧匪一咬唇，抬頭等著顧湖泊，大聲道：「顧湖泊，你是不是偏心！」

系統：「宿主做得漂亮！繼續繼續！」

「……誒？」顧湖泊怔住。

「你們剛才是不是故意忽視卿卿，買東西也沒注意到她……我也沒照顧好她。」顧匪想起顧卿卿看著貓咪掛件時可憐的神情，聲音不由得弱了下去，「顧遠阿姨才逝世不久，顧卿卿一個人進城，周圍都是不熟悉的人和事，心裡一定很難受，嗚……」

系統：「宿主就是這樣，快哭……誒？」

說好的哭訴顧湖泊偏心顧卿卿呢？怎麼就成幫顧卿卿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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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hhhhhh惡毒女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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