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貝暖在陸行遲身上跳過來跳過去,跟他玩了一會兒,又飛起來盤旋了一圈,站在最高的樹枝上看風景。
站得這麼高,心曠神怡。
她在上面,陸行遲就靠著樹,安靜地在樹下守著。有他鎮場,貝暖什麼都不怕,玩得自由自在。
一個小時過得飛快,變身時間轉眼就要結束了。
在倒計時結束之前,貝暖引著陸行遲回到營地的帳篷里,自己從窗洞飛了出去。
「陸行遲,你的鳥跑了。」杜若告訴他。
陸行遲從容答,「沒關係,會回來的。」
等貝暖變回人形,一進帳篷,杜若就第一時間跟她告密,還是當著陸行遲的面。
「貝暖,你不知道,剛才你不在的時候,有一隻鳥,竟然敢往陸行遲的衣服里鑽,」想想又補充,「毛上帶著點粉色,怎麼看都像是母的。」
唐瑭納悶,「杜若哥,那種鳥無論公的母的都是一個顏色吧?」
杜若爭辯,「不看顏色看行為也像是母的。最關鍵的是,陸行遲剛才還帶它單獨去小樹林里玩。」
貝暖很想笑,又有點感動,杜若賣兄弟真是毫不留情。
貝暖瞥一眼陸行遲,問:「什麼鳥?」
陸行遲認真地想了想,「小小的一隻,長得很漂亮,很可愛,看著好像挺機靈,其實又有點傻乎乎,我覺得,真要來一段跨物種之戀的話……」
他微微笑了一下,「……其實我可以。」
貝暖:「……」
杜若完全沒料到陸行遲敢對貝暖這麼說,看看陸行遲,再看看貝暖,下巴都快掉了。
貝暖半天才說:「你還……真是……不挑。」
午飯提早吃了,整個營地的人吃過飯以後,就收拾好東西,拆了帳篷,準備出發。
營地里的平民們也扶老攜幼,上了各種收集來的車輛。
陸行遲讓貝暖把他們的越野車從空間里取出來,開了過來,跟邵白打過招呼,這次不用再坐他們的車,只要跟著他們的車隊就好。
特戰隊開的車在前,後面跟著平民的車,整個車隊浩浩蕩蕩地向西邊開拔。
沒開多久,就遙遙地看到了人類聯盟的第一道封鎖線。
這就是傳說中的那道封鎖線,貝暖他們在路上時,一直聽人提起過無數次。
那時喪屍病毒突然爆發,感染的速度太快,野火燎原一樣,迅速蔓延過半個大陸。
喀侖山以西的這塊地方完全沒有可以據守的天塹,全憑人煙稀少硬撐,人類聯盟在這裡建立起第一道封鎖線。
可惜現在已經被突破了。
到處都能看到翻倒的鐵絲網,挖開的巨型壕溝,明顯是被火力覆蓋過,有大片大片的炮彈坑,還有爆炸和焚燒過的痕迹。
貝暖有點納悶,這不像隔離病毒爆發的區域,倒像是和外星入侵生物打了一場硬仗。
才進舊封鎖線的範圍,邵白就下來通知整個車隊,後車務必要嚴格壓著前車的車轍前進,一點都不能錯。
因為人類在舊封鎖線附近布了十公里雷區。
一不小心軋到,就完蛋了。
連地雷這種遺禍無窮、在現代戰爭中早就不太用的東西都拿出來了,可見人類已經沒有辦法了。
貝暖忍不住問邵白:「怎麼會到這種地步?」
喪屍沒有武器,全靠牙齒和指甲,連四百年前的火.槍兵都不如,居然能把人類逼成這樣。
「它們數量太多,完全不怕死,而且我們發現他們開始有組織地集中進攻,」邵白說,「還有,他們在有預謀地故意感染我們的軍隊。」
「什麼意思?」貝暖沒懂。
「它們故意用潛伏期比較長的病毒悄悄感染我們的士兵,傷口一般很小,很隱蔽,有時候連被感染的士兵本人都沒有察覺,等撤回防線內才突然發作,從內部攻破我們的防線。」
貝暖默了默:喪屍的智商高歌猛進,已經這麼聰明了?
「是因為有一些很特殊的喪屍在帶領它們、控制它們,」邵白說,「我們在擔心,這種特殊的喪屍會越來越多。所以特戰隊一直以來都在淪陷區到處搜尋這種喪屍,實施斬首行動。」
邵白重新調整了整個車隊的行進順序。
他自己開著吉普在最前面趟雷。
他說他是特戰隊長,隊長開的車理應排在第一個。
副隊長開的車排在第二,後面緊跟著特戰隊員的車,一輛接著一輛。
最後才是平民的車輛。
這是一條死亡之路,到處都是地雷,不起眼的荒地亂草中,不知哪裡就隱藏著危險。
萬一軋上去炸了,隊長沒了,副隊長就頂上,隊員沒了,下一輛車就頂上去。
貝暖這時才感覺到,那些開她的玩笑、拎著槍捉鳥、會學動物叫的特戰隊員都是軍人,他們護衛引領著一車隊的平民一路向前。
滿地炮灰焚燒過的草葉間,坑坑窪窪的土地上,隱隱是以前車胎開過去留下的痕迹。
車胎的痕迹意味著安全,大家小心翼翼地沿著痕迹向前。
車隊緩慢地前進了一會兒,忽然停下來了。
前面往後傳話說,因為下過雨,看不清以前的輪胎印,要試探著往前走,讓車輛之間拉開距離。
陸行遲聽完,一打方向盤,從車隊里出來,駕著越野車直接越過整個車隊,開到了最前面。
邵白看見陸行遲的車突然上來了,立刻跳下車走過來,想讓他退後。
陸行遲也下了車,過去跟他說了幾句什麼。
貝暖隱隱約約聽見陸行遲好像在說,他參加過什麼組織的排雷行動,當過志願者。
一聽就是胡說八道。
邵白也不太信。
陸行遲二話不說,問邵白要了把匕首,直接往旁邊的曠野里走,一會兒就蹲下,不知道在鼓搗什麼。
等他回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一個小東西。
圓圓的扁扁的,和他的手掌差不多大,好像一個大號的鐵月餅。
「這是反步兵地雷。」
貝暖聽見後座的江斐輕聲跟杜若說。
就算真的當過什麼排雷的志願者,一口氣當個十年八年,也不可能像陸行遲這樣裸眼找雷、徒手拆雷。
陸行遲靠的是對金屬的感知和控制。
找這種東西和拆這種東西,對他來說,都是手到擒來。
杜若好奇地問:「我聽說現在有些地雷是塑料的,金屬探測器根本掃不出來,陸行遲也沒辦法吧?」
江斐微笑了一下,「就算是塑料的,彈簧和擊針也是金屬的,以他現在的能力,應該可以。再說聯盟軍隊要對付的是喪屍,喪屍又不會掃雷,用塑料地雷,是故意給自己人以後奪回土地後排雷時找麻煩么?」
他說得很有道理。
陸行遲已經跟邵白談完回來了,打開車門上了車。
不知道他是怎麼跟邵白鬍謅的,邵白終於同意他的越野車開在最前面,給大家引路。
地雷埋在土下,對陸行遲來說,卻像是全都明明白白地在地面上擺著。
有他在,多少地雷都不怕。
陸行遲他們這輛越野車一馬當先,帶著整個車隊,平安地穿過了這一大片雷區。
過了舊封鎖線,邵白把車開過來,打算重新回到前面引路,順便跟貝暖他們說,車隊不能再繼續向西了,要先往北走,進到山區以後再轉而向西。
邵白解釋說,因為這樣一路往西,雖然是去封鎖線最近的路,卻也是喪屍行軍的方向,一旦遇上就是大麻煩,最好提前避開。
貝暖莫名其妙,「喪屍行軍?」
「最近大批的喪屍好像受人召喚,都在往封鎖線附近聚集,在衝擊新的封鎖線。」邵白說。
估計又是變異喪屍搞的鬼。
車隊一路往北,終於看見了層巒疊嶂的群山,然後沿著蜿蜒的山路繼續向西開。
從中午一直開到黃昏。
因為天黑以後是喪屍活動的好時候,新的封鎖線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不用再急著趕路,所以車隊早早地找了個地方紮營休息,準備明天天一亮再繼續出發。
貝暖坐了半天的車,沒有機會用異能,一等帳篷支好,大家都安頓下來,就像出籠的鳥一樣,立刻溜了。
宿營的地方是一個山坳,和前兩天的小樹林大大不同。
小樹林只能算是市郊,離城市不遠,而這裡是實打實的深山老林,除了延展向前的公路之外,並沒有人類生活的痕迹。
貝暖今天變成鳥后只飛了一小會兒,還遠遠沒飛夠。
難得可以飛上天,趁著「獸王之王」的異能還在,還可以再玩一次。
貝暖心想,在這種荒郊野外找一隻鳥,應該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吧?
貝暖離開營地,悄悄往山坳裡面走。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最後一縷陽光漸漸消失在樹林的枝葉間,林中的鳥好像都睡了,只非常偶爾的,有一兩聲長長的鳥啼。
邵白一直沒有收回發給貝暖的裝備,貝暖乾脆拿出夜視儀的頭盔戴上,在樹枝間到處尋找鳥們的蹤跡。
忽然間,貝暖看到了別的。
有兩隻動物在貝暖的視野中迅速掠過,隱沒在前面的密林里。
貝暖怔了怔,趕緊追了過去。
陸行遲支好帳篷,只不過去邵白那裡跟他聊了幾句明天的行車路線,一回來,就發現貝暖又不見了。
她每天都皮天皮地的,就知道不太可能安分地呆著。
天畢竟黑了,這裡又太荒涼,陸行遲有點擔心,在附近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人。
今天她忙了半天,到處找人學動物叫,把毽子上的雞毛都拔了,翻出來點魚籽,還剪了一小塊他的皮帶,陸行遲想也知道,這次她玩出來的新花樣,一定是和動物有關係。
結果果然,她變成了一隻小鳥。
雖然這次和她上次隱身時不太一樣,完全感覺不到她身上的那枚小臍釘,不過在她撲棱著翅膀一頭扎進他的懷裡,找他救命時,他就知道一定是她。
陸行遲抬頭看看天上,天黑了,現在一隻鳥都沒有。
陸行遲站在帳篷外等了一會兒。
一隻不知什麼小蟲子飛過來,嗡嗡嗡地在陸行遲耳邊叫著盤旋,陸行遲隨手揮了一下手,突然意識到不能這麼做,趕緊看了看。
還好,那隻小蟲機靈,沒被他打到,嗡嗡叫著繞了一圈,飛走了。
小蟲子走了之後就再沒回來。
陸行遲又站了一會兒,也沒有等來任何一隻鳥。
只有兩隻蝙蝠張著薄薄的翅膀,從帳篷上空掠過。
她不會變成蝙蝠吧?
陸行遲正想著,忽然覺得腳邊有了一點動靜,有什麼東西過來了。
陸行遲蹲下來,看到一隻幾乎和土地顏色一樣的很小的蜥蜴。
蜥蜴好像還是個寶寶,不算尾巴的話,都沒有陸行遲的一根手指長。
小蜥蜴好像完全不怕陸行遲。
它熟稔地直接朝他爬過來,把他當成一塊大石頭一樣,艱難地爬上他的鞋,又想順著褲子爬上他的腿。
陸行遲不用它自己費勁,微笑了一下,彎下腰去,捉起小蜥蜴,放在手上。
小蜥蜴從頭到尾都是淺棕色,長著一身硬殼,殼上還帶著尖刺,一雙小眼睛黑亮黑亮的,看著陸行遲,動作趣怪,每動一下都像在定格。
然後對著陸行遲眨了眨眼睛。
陸行遲心想:變成這樣,她的喜好還真是奇怪。
正在想著,就看到小蜥蜴突然伸了一下粉粉的小舌頭,舌尖一閃而過。
陸行遲立刻覺得,其實還是挺可愛的。
他小心翼翼地捧著小蜥蜴,回到帳篷里。
小蜥蜴安分地趴在陸行遲的手掌上,除了轉來轉去的眼珠外,一動也不動。
杜若立刻湊過來看。
「陸行遲,今天是怎麼了?怎麼各種小動物都來找你?」
陸行遲笑了笑,沒回答,伸手摸摸小蜥蜴粗礪帶刺的額頭,「真是可愛。」
杜若:???
「都丑成這樣了,陸行遲,你哪隻眼睛看出它可愛?」
陸行遲的眼睛不離蜥蜴,「我哪隻眼睛都覺得它很可愛。」
唐瑭也湊過來了,問:「怎麼了?」
「你陸哥中邪了,」杜若說,「他的跨物種之戀跨到了爬行綱。」
江斐坐在他的鋪位上,正在一顆顆地剝蒜。
他遙遙地看了陸行遲和他的蜥蜴一眼,又看了眼帳篷外,好像想說什麼,不過只挑了挑眉,繼續悠然地剝他的蒜,什麼都沒說。
小蜥蜴在陸行遲的手掌上安分了一陣,忽然動了。
它嗖地一下,動作極快地順著陸行遲的胳膊,一口氣爬到了他身上。
陸行遲一動不動地任由它滿身瞎跑。
小蜥蜴在他的肩膀上停下來,左右警惕地看看,忽然又往前一竄,想直接鑽進他的衣領里。
就在這時,一道影子突然一閃。
有個毛茸茸的東西從帳篷門帘下衝進來,猛地撲向陸行遲。
是一隻淺棕色有花斑的動物,看起來非常像貓,毛卻比貓的毛厚實濃密,尾巴短了一大截,體型也大了一圈。
最特別的是,它的兩隻耳朵尖上都威風凜凜地豎著一撮飛出來的毛,十分漂亮。
這是一隻還沒成年的小猞猁,也叫山貓。
它如同小箭一樣竄上來,呼地撲到陸行遲身上,伸出一對爪子,對著那隻小蜥蜴噼里啪啦一通亂拍。
小蜥蜴被從天而降的敵人徹底嚇傻,反應了半天,才從陸行遲身上爬下來,在帳篷里倉皇逃竄。
小猞猁完全沒有饒過它的意思,在它身後追著又拍又打。
兩隻小動物在帳篷里上躥下跳,你追我趕,簡直鬧翻天。
杜若和唐瑭在旁邊已經徹底看傻。
唐瑭張口結舌地問:「這是怎麼回事?」
杜若的腦子轉了轉,忽然想出一個最符合現在場景的解釋,「打……打小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