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邊剛說完，就聽到台上那位丟了一句「謝謝」就下台了，操場上瞬間又爆發了宛如一線明星向他們招手的驚叫聲，陳默轉頭去看的時候，只看到了那人緩步下台的背影。

陳默：「……」

這聲音震得江淮的耳朵嗡嗡作響，他把頭上的鴨舌帽往下面壓了壓，拍了拍心態已經炸掉的發小的肩：「有紙嗎？」

滿臉生無可戀的陳默一邊找紙一邊說：「你悠著點啊淮啊，你知不知道我們才轉學啊……」

江淮又拍了拍他的肩，勉強算作是安慰了那麼一下，然後接過他遞過來的衛生紙，撕成兩節，團吧團吧塞進了耳朵里。

陳默皺著眉看他：「又疼？吃藥了嗎？」說到這兒他臉色一變：「不會又扔了吧？」

江淮選擇性的假裝沒聽到，指了指主席台，沒等陳默反應過來，轉過身就悠哉悠哉地走了。

他是準備著去教室的，不過在幾棟幾乎一模一樣的教學樓之間轉了幾圈，他就停住了腳步。

這他媽的第一次來這破學校，還真找不到教室。

他抬了抬帽沿，看了一眼旁邊教室門上釘著的班牌：「高三24班」，皺眉，聽那老頭說高三和高二就不在同一棟樓，他這是摸了多遠。

他往前面走了幾步，再側頭看了一眼，剛好透過窗戶瞄到了這個班裡面，這時候操場正舉行開學典禮，沒想到這個班教室里還有個人躲這裡摸魚。

再仔細一看，呦呵，挺巧的！裡面這人就是他才在操場和陳默大放厥詞說要睡的那位，也是前兩天在酒吧里遇上的那位有點意思的小哥哥。

小哥哥穿著江海一中的白藍色相間的校服，周身上下肆意的氣息被收斂得嚴嚴實實，只有在他抬眸的一瞬間才從那雙凜冽非常的桃花眼裡窺見分毫。

這時候看著，倒挺符合之前台上演講那個「學生代表」的人設的。

嘖嘖嘖。

緣，妙不可言～

江淮勾了勾唇角，雙手放在了窗台上，抬手敲了敲窗玻璃，動了動唇：「哥哥。」

蘇北抬眸，入目就是小瘋子那雙帶笑的丹鳳眼和看著軟軟糯糯的酒窩，他有點詫異地抬了抬眉稍：「嗯？」

又遇上了？

江淮變本加厲：「哥哥，我找不到教室了，能帶下路嗎？」說完，右眼還連帶著眨了眨。

明晃晃的撩撥人。

蘇北：「……」

對視了兩分鐘，那雙黑黝黝的桃花眼幾乎是不可抑制的帶了點笑意，他的唇角向上浮了幾分，然後又慢慢壓平：「新生？」

長成這樣子，也不應該在學校里籍籍無名。

「唔……」江淮晃了晃頭，一隻手撐著下巴，白皙修長的手指「噠吧噠吧」點著臉頰：「算是吧，轉學生。」說著，他話音一轉：「哥哥，帶個路嘛。」

他尾音上挑，聽著心情挺好的樣子。他聲音本來就清軟，話尾添了個「嘛」字像是特意撒嬌一樣，勾人到了極致。

蘇北的眸光暗下了些許，嗓子莫名的感覺有一點干。

江淮伸手彈了一下帽檐，眉眼精緻的那樣子像極了高貴冷艷的貓科動物，他抬了抬白皙的下巴：「哥哥？」

蘇北沉吟了片刻，最終還是收了書，站起來。瞧著這小瘋子孔雀開屏的樣子，他倒是真的挺想看看，這人到底是想怎麼「上」到他的。

他走出了教室，不經意間看到了小瘋子細軟的髮絲被黑色的帽沿壓住，手微微有些癢，他的手指動了動，然後仿若不經意的樣子把右手揣進了校服的衣兜。

他向著江淮微微偏了偏頭：「高二的。」

「嗯。」江淮的丹鳳眼眯了眯，接著懶懶散散的跟上了這位「學生代表」的腳步，他打了個哈欠：「高二2班的，似乎……不是這棟樓，是吧？」

這時候他已經追上了蘇北的腳步，偏過頭來看蘇北時，臉上帶著點微不可聞的疑惑，明明是在問問題，卻因為打哈欠眼角帶上了零星的淚水，還微微泛著紅，像是被人欺負了一樣。

也讓人……真的很想欺負他。

想看這小瘋子，眼角緋紅，輕輕地喘著哭是什麼樣子。

蘇北眸光動了動，移開了眼，聲音卻是莫名的沙啞了幾分：「……嗯。」

江淮動作一頓，明銳的察覺了身邊這位哥哥的變化，再次挑了挑眉，茶色丹風眼之中的笑意更加明顯：「嘖嘖嘖，哥哥想些什麼呢？」

蘇北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那好整以暇的樣子半點看不出來心裡想了些什麼黃色廢料：「想你什麼時候上我呢。」

江淮半點不虛：「什麼時候都行啊，您看您什麼時候有空？」臉上就差直接寫著「我就是饞你身子」幾個大字了。

蘇北輕輕笑了聲，還沒跟著接話就被打斷了。

——「求你……不要告訴別人……求你了，你要什麼，我有的都給你……」

那聲音聽著是個男生，濃濃的泣音帶著哽咽，裡面的絕望和祈求顯而易見：「不要……我這輩子就在你手上了……周易，你不要毀了我……」

這聲音是從走廊最裡面的那個樓梯轉角里傳出來的，可能是覺得學生老師都去了操場參加開學典禮，這棟樓沒人，所以男生也沒有特意壓低聲音。

「周易——」男生突然吼了一聲，然後聲音又立馬弱了下去：「周易，我給你跪下行不行……」

然後另一個明顯處於變聲期的男聲響了起來：「我沒要你跪……裝什麼啊趙信，老子要什麼你心裡清楚得很……」

江淮眉梢一挑，下意識地看向了旁邊這位「現任學生會主席」，眸子里多了些戲謔：「你們學校也不怎麼太平啊？」

蘇北伸手按了按他的帽檐，沒回答，徑直走向了聲源地。

雖然他這個學生會主席真的是「被迫挂名」，但是這小瘋子這麼看著，他也不好真的袖手旁觀。

走過去一看，那兩位還真的不是單純說說而已，說跪就跪，他們倆走過去看到的時候，那個長的明顯有些女氣的男生跪在地上，淚眼朦朧地看著另一個男生。

另一個男生直直的站著，沒有看他，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那緊繃的樣子，但倒是挺像他才是跪著求人的那個。

這……也不像是校園霸凌現場啊。

江淮瞄了兩眼，實在覺著沒意思，躍躍欲試的幫他們火上澆油：「打斷一下，你們這是……演戲呢？」

兩個人頓時看過來，六目相對，尷尬得瞬間就噤聲了。

偏偏這小瘋子完全不覺得尷尬，還準備著繼續拱火：「一個人跪多沒意思啊，乾脆——」

他後面句沒能說出來，身邊的蘇北直接逮著他的后衣領把他往後面拉了拉。

本來他的毛都已經準備立起來了，但一轉過頭接觸到那人的目光，莫名其妙的就慫了，輕聲嘟囔了一句，閉了嘴。

地上跪著的趙信也反應過來，估摸著這兩位都是聽說過「學神」的大名的，這種情況被撞見本來就尷尬，他立刻就爬了起來，也不知道跪了多久，起來的時候都踉蹌了一下。

他旁邊好像是叫周易的男生條件反射地去扶他，他躲開了，周易臉上閃過了很明顯的受傷，然後便是一臉的木然，丟了一句「我走了」就走了。

這結局，江淮這個看戲的都覺得沒意思。

趙信手足無措的呆在原地，水盈盈的眼睛腫的像個核桃似的。其實說他長得有些女氣還真的半點不誇張，他的眉毛是典型的黛眉，配上那雙水盈盈的眼睛，要說是剛從江南水墨畫中走出來的小姐也不是完全沒人相信。

他咬了咬下唇，看著還真有幾分楚楚可憐的樣子：「學長……」

江淮配合的轉過頭看人。

蘇北迎著他的目光，似乎有幾分無奈，只好把目光放在了另外那人的身上：「高二的？」

趙信愣了兩秒：「……嗯。」

「挺好。」蘇北又伸手壓了壓小瘋子的帽檐，低頭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那就不用我帶路了。」

江淮眯了眯眼，還仔細的想了想，雖然不怎麼樂意，但是還是一臉隨便地點了點頭。

「你們這是怎麼回事？」

趙信身體一僵，小心翼翼地抬起頭：「我們……只是發生了一點口角，沒什麼事的學長。」

看這樣子，十分不想這位「學神」插手。

蘇北也沒有真的想管閑事，向著他點了點頭就走了，走之前還多看了江淮一眼。

江淮理了理頭上的帽子，笑著向他眨了眨茶色的眼睛。

蘇北走了之後，就算是徹底沉默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江淮才不耐煩的一把掀了頭上的帽子：「帶個路？」

他本來眼睛和酒窩都看著挺軟的，但是他的唇薄，怎麼看都不像是好相處的樣子，特別是眼角都帶著不麻煩的時候，完全就是一幅要出門干架的模樣。

趙信被他嚇得抖了抖，蚊吟般的「嗯」了一聲，僵著身體就往樓下走，就差同手同腳了。

江淮半點不覺，一隻手甩著帽子，悠哉悠哉的跟在人家後面。

走出了高三這棟樓之後，趙信才後知後覺的覺得這麼沉默著不太好，低低的問：「同學，你是轉學生嗎？」

江淮隨口應了一聲：「是。」

像是沒預料到江淮這麼輕易地就回答了他，他又沉默了一陣才說：「我們高二那棟樓一樓是空教室，考試的時候才會用，二樓開始是一班二班跟著往上，很好找的。」

他頓了頓，聲音越發低沉：「同學，你和學長熟嗎？」

提到蘇北，江淮才微微回了回神：「嗯？」然後他才意識到他問了什麼，回：「還行。」

現在不熟，以後也會熟。

趙信愣了愣，眼眶看著看著就紅了：「我……同學，你能不能不要把今天的事說出去……」

嗯？

江淮轉頭看了他一眼，看著他紅成兔子的眼睛也愣了愣，然後又猛地一下子對上了他的視線，有點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哦。」

趙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恍然未覺，低低地抽泣了一聲，直到江淮跟著他走進了高二二班的教室他才反應過來：「同學？你是……我們班的？」

江淮點頭，然後轉頭就看見了一個面臨嚴重中年謝頂危機的男人站在講台上，男人看見他們，皺了皺眉：「剛去哪兒了？」

整個教室的人都齊刷刷地轉過頭來看著他倆。

趙信又抽泣了一聲，看起來就是不準備回答的樣子。

江淮看了他一眼，又打了個哈欠，隨口胡扯：「去廁所了。」

男人轉頭看趙信，後者接觸到他的目光，低低的應了一聲：「嗯。」

男人勉強點點頭，算是應付過去了。然後他又敲了敲黑板：「看過了啊，那是你們另一個新同學，江淮，做個自我介紹。」

江淮就這麼倚著門框，揉了揉眼睛，把手上的黑色鴨舌帽往頭上一搭，聲音都懶洋洋的：「江淮，才轉過來的，跟那個……」他目光轉了一圈，準確落在了最後一排的陳默身上：「陳默，我倆是發小。」

「哇哦——」同學們一陣起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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