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唐唐……」

威克斯呢喃著，雙眼逐漸失卻神采，唇邊卻浮現出愉悅的笑容，彷彿分開多時的愛人正站在跟前，笑盈盈的對他伸出手。

「唐唐，我這就來找你，等我。」

郁從淵全副心神都放在黑蝴蝶上，餘光一抹白影閃過，竟是威克斯全無防備的涉入黑蝴蝶覆蓋區域，銀白|粉末一落到他身上便像雪一樣融化了。

「威克斯！回來！」

郁從淵猛地拽住威克斯的衣領，忽見不遠處的伊萬和尼卡一臉嚮往，唇邊帶著安詳笑容，一頭扎進深處。

漫天飛舞的銀白遮蔽視野，只一眨眼，二人的背影便消失在眼前。

阻止的話梗在喉嚨，像一顆堵住氣管的石子，郁從淵輕喘著，手中發力，要將威克斯拽回來。

威克斯無視身後的拖拽，腳步不停的往粉末密集區走，聲音急切：「唐唐、唐唐，別走……唐唐！」

「威克斯！」

郁從淵加大限制力度，一手橫過威克斯脖頸，一手環抱他的前胸，咬牙將人往回拖。威克斯卻在此時擺動雙腿，奔跑起來，郁從淵被他帶得一個踉蹌，險些撲倒。

好在腰間及時多出一雙有力的臂膀，將他身形固定。

郁從淵微微一怔，原來是深林不知何時跟了過來。

深林自后緊緊貼著郁從淵的後背，哪怕隔著厚重防護服，似乎也能感受到懷裡人的體溫，還有那受驚嚇後下意識的輕顫。

這絲美妙的顫慄讓深林將他抱得更緊，眼神瞥到郁從淵隱藏在烏髮下的耳朵，以及，阻隔在兩人之間的氧氣罩。

要是沒有這層礙事的玻璃罩子，興許，就可以對他的小東西做些更親昵的動作。

——蹭蹭他的耳朵和脖頸，嗅一嗅他的味道，把吐息噴到他的皮膚上，直至那宛若白瓷的肌膚上因他而泛起潮紅……還有他的腰，深林記得在他后腰上，有兩個淺淺的誘人腰窩，碰一下，就會渾身發軟，低低嗚咽著。

這些念頭如走馬燈一閃即逝，沒有人知道深林眼中，此時正浮現出大片大片濃墨重彩的深綠，連同不可言說的深邃慾念，一併在眼中暈染。

胸前內，那顆類人的「心臟」，躍動間，帶著前所未有的暢快。

「幫忙。」郁從淵輕聲道，並竭力忽視身後覆上來的成年男人的軀體。

深林莞爾：「好。」

語畢，深林環著郁從淵的腰，慢慢往後退。

其實他可以退得更快，但是那樣就要提前放開郁從淵。

他捨不得手掌下方觸到的勁瘦腰肢。

直至前方再也看不見黑蝴蝶，威克斯終於慢慢平靜下來，暈倒在郁從淵懷裡。

郁從淵想把威克斯安置下來，尷尬的發現身後的人還錮著他的腰，沒有絲毫要放手的意思，甚至還纏得更緊了些。

方才救人時還不覺得深林的動作有什麼僭越之處，此時脫離危機，郁從淵才驚覺——深林貼得太緊了。

即便是救人，要想下盤扎得穩，重心應當后移，勢必要與前一人隔段距離，然而深林不是。

從頭到尾，他都緊密無間的貼著自己。

郁從淵眉頭輕皺：「放手。」

熟悉而強硬的語氣令深林想起那段糟糕的回憶。

——這小東西從天而降，傷好了拍拍衣服就要走人。

世間哪有這麼好的事？

深林扣在郁從淵腰間的手微微一動，然而他還未有進一步動作，郁從淵已迅如閃電的捉住他的手臂，輕巧一擰。

咔噠。

骨頭錯位的聲音回蕩在林間。

深林錯愕不已，郁從淵趁機從他懷中掙脫。

安置好威克斯，郁從淵頭也不抬的說：「我不喜歡背後有人。」

多年來的訓練使他形成了條件反射——但凡背後有人靠近，都會下意識發起攻擊。

郁從淵還在查看威克斯的身體狀況，渾然不覺深林已接近暴走邊緣。

漆黑的瞳孔變為深潭一樣的綠色，蒼白的皮膚上浮現出深褐色樹皮，形貌詭異，巨大而猙獰的樹枝從深林背後探出，彎曲成爪，虎視眈眈的逼近自己的獵物。

兩人之間，不過一步之隔。

再前進一點，鋒利的樹枝就能撕碎郁從淵的血肉。

確定威克斯身體暫無大礙，郁從淵緩了口氣，說：「多謝你幫我救人，我欠你一個人情。」

深林緩緩貼近，臉上再無人類的表情，人類的呼吸、人類走動時發出的聲響……屬於人的一部分，全數消失。

他與郁從淵相距一指，郁從淵卻毫無所察。

樹枝已經落到郁從淵頭頂，卻在這時，郁從淵微微垂首，恰好躲過那截尖利樹枝。

郁從淵低聲說：「弄傷你的手臂，我很抱歉。」

在那一刻，明明已經停止跳動的類人心臟，卻忽然顫抖了一下，像是乾涸了許久的樹根得到雨水的滋養，舒適得令他想要伸展肢體，汲取更多水分。

樹枝重新幻化出一條手臂，深林捂著胸口的位置，似是疑惑的歪下腦袋。

——屬於人類的一切，再次回到他的身上。

深林驀地想到：人類語言當中的「謝謝」和「抱歉」，變相代表著可以索要酬勞和賠償吧？

————

————

身後遲遲無人出聲，卻有大片暗影投下，嚴絲合縫的將他的影子包裹起來。

郁從淵眯了眯眼，不動聲色地攥緊軍刀，低低喚了聲：「深林？」

「……嗯？」

軟軟的音節在耳邊響起，聲音綿軟得像是在撒嬌：「怎麼……啦？」

就在深林開口的瞬間，地上的影子，消失了。

郁從淵確定那不是自己的錯覺，他頓了頓，若無其事的側過身，毫不意外的看見深林就蹲在自己面前。

見他轉過來，深林綻放出歡喜的笑容：「你說的人情……我什麼都能提嗎？」

郁從淵：「？」

他斬釘截鐵：「不能。」

深林肉眼可見的失落起來：「哦。」

「不能提過分的要求。」

深林：「哪種要求才算過分？」

郁從淵不答反問：「你想提什麼要求？」

他對深林的懷疑還沒消散，這個男人身上糅雜著深沉與不諳世事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謎團甚多，能證明他身份的伊萬和尼卡生死未卜，郁從淵甚至在考慮要不要就地解決這個不安定因素……

「我想叫你從淵。」

「什麼？」

郁從淵怔住了。

深林複述了一遍：「我想叫你的名字。」

「為什麼？」郁從淵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慌張，不可否認，深林脫口而出的話的確動搖了他的心神，「換一個，你可以要求其他的。」

「我就要這個。」

不知怎的，郁從淵忽然從深林寫滿委屈的臉上瞧見了郁向陽的影子，而他向來不知道該從何同郁向陽相處，不由得再次確定深林的棘手程度。

兩人僵持不下，威克斯就在這時，悠悠轉醒。

「隊長？」他低低喚了一聲，「我剛才……」

郁從淵：「結合黑蝴蝶能改換周遭環境的特點，我猜，你剛才應該是看到了幻象。」

威克斯怔忪許久，酸澀一笑：「唐唐是我的愛人，三年前，在一次外出任務中去世。我剛剛還以為，她回來了。」

郁從淵無意了解威克斯的過往，更何況，是那樣糟糕的記憶，遂拍了拍他的肩，並借著這個動作藏起軍刀。

等威克斯調節好情緒，三人重新來到方才黑蝴蝶所在區域，只是除了滿地白屑，再無其他。

他們在周圍搜尋了許久，都未能找到伊萬和尼卡的蹤跡。

威克斯嘆道：「看來，多半是沒了。」

「回去吧。」

只是等他們回到先前的休息點，卻發現本該在樹下休息的范添，不見了蹤影。

威克斯嘖了一聲：「這個范添，凈會給人找麻煩。」

「先四處找找看。」雖然這麼說，但郁從淵的表情並不輕鬆。

這片禁區乍看之下平靜無波，然而，這隻不過是表象。這裡隨處潛藏著危機，一花一草，皆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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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校第一次逃跑，被捉

上校第一次拿槍懟，被侵入精神世界

上校第一次卸手臂，差點被殺

哦，這個渣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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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突然多了起來，開心，希望每天起來都能被評論區淹沒qwq

開文前一直在想要不要做封面，因為我想做一個符合本文內容的封面，找了一些美工太太的例圖都不是我想要的那種感覺，然後今天看見字體授權要登記，就——超麻煩，算了不做了

默認封面也挺好看的（還恰好是一棵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