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怪談02
何太哀沉默了片刻,他問:「什麼是後果自負?」
鬼兄笑了笑,一副心情很好相當輕鬆愉快的樣子:「這個系統很糟糕對吧?一點都不負責任,很多事情都不直接說明,而且你還沒辦法直接和它溝通,因為它自說自話,根本不回答你的問題。」
「我今天心情好,看你也順眼,就跟你說說吧。好些事情都是我一點點摸索收集起來的,但現在告訴你也無妨。」
「所謂後果自負,就是指系統會降下懲罰。這種懲罰一般都是直接抽取鬼怪身上的能量,如果是高階鬼的話,一次任務沒完成,那麼就算被抽取能量,也是不怕的,因為他們已經儲備了很多能量。但低階鬼不行,像你這樣的新鬼,如果被系統懲罰,就會直接灰飛煙滅。」
「做為鬼怪,每次進入遊戲副本,必須弄死1名玩家,不過呢,這只是保底任務,如果能殺掉更多的玩家,當然最後評分會更高。」
「是的,每一個遊戲副本結束,系統會對你本次的表現進行一個打分,玩家人頭數就是一個重要的評分依據。」
「這些評分都是很有用的,因為這些積分,可以在系統商城裡進行購物,買到許多強化道具來強化鬼體。你只要多強化自己一點,往後相應的生存率也就會提高。玩家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存在。你現在看到的這個,只是個沒用的新人而已,所以輕輕鬆鬆就能幹掉,但不是所有玩家都這樣,有些玩家可是很恐怖的。」
「所以,做為一個鬼,在這個遊戲里,最重要的戰鬥意識就是如此——」
何太哀:「什麼?」
鬼兄毫無羞愧之色地說道:「打不過就跑!」
何太哀:「……」
何太哀:「受教了。」
鬼兄說完這一切,原地又活動了一下筋骨,他向何太哀說:「我要離開這裡去觀察其他玩家了,你也加油吧,希望以後的遊戲副本里,我還能看到見到你。」
他說完,便像所有影視作品里的鬼一樣,穿牆而過,消失在牆面的另一端。
何太哀看得怔住,他試著跟過去摸了一下牆面,發現對方能輕輕鬆鬆穿牆離去,但他是不能的。鬼分等級,他是最初階最低級的新鬼,又沒怨氣,於是也就什麼能力都沒有,跟個普通人類一樣。
他死時成透明靈魂狀態,此時進入這個遊戲,居然有了實體,何太哀低頭看自己的身子,這副殼子——他真正的肉身都因車禍斷成兩截了,眼下這個算什麼,他真的不知道怎麼說,姑且就先稱之為「殼子」好了。
死後還能得到這麼個殼子,像活人一樣,他大概算賺了。
何太哀苦中作樂這樣想,然後他視線一轉,看著地上的死人。
死者很年輕,長得清清秀秀,和他差不多歲數,或許這男生會比他還小一點,說不定還在讀高中。他嘆了口氣,蹲下|身,伸手一撫,將對方大睜的眼睛合上,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房間外的走廊里,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何太哀一驚,腳步聲,是人?
他嚇了一跳,做為一隻新鬼,他完全沒有做好直面敵對陣營人類的準備,在聽到那一串腳步聲逼近之後,他心裡一慌,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居然直接扛起地上的屍體,把屍體硬是塞進了自己方才躲藏的柜子里!
腳步聲在門口停住了。
何太哀回過神來,瞬間滿頭冷汗。
我去,我他媽是豬啊!!!
我為什麼要藏屍?我腦子進水了嗎!我他媽應該自己躲進柜子里裝死啊!現在對上人類,我這個戰五渣豈不是直接被摁死?!如果我跪地求饒他們會放過我嗎?!
想想也不太可能。
聽鬼兄解釋,這是個「玩家」和「鬼怪」彼此對抗的生存遊戲。所謂生存遊戲,就是以生命為最高賭注,狹路相逢,不死你死就是我亡。
他們是人,而他是鬼,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不可留」——
直白點講就是——他死定了。
何太哀絕望地緩緩轉過頭來,看向門口。
門外是一個穿白襯衫戴眼鏡的男人,還有一個身材極其火爆穿緊身衣的女人。
那女人是先進來的,看到地上血跡,一皺眉:「剛剛尖叫的是你?這裡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會弄成這樣?」
何太哀:「……」
咦?
等等,這、這些人是不是沒有認出他鬼怪的身份?
甚至……還把他誤認成人類當做玩家了?
不是吧,有這種好事?!他這麼衰運的人,居然死後轉運了嗎?!
何太哀心頭狂跳,因為太緊張,嗓音有點發乾:「剛剛有個鬼。」他心一橫,無比心虛地開始撒起了謊,「就是有個鬼從柜子里鑽出來,我很害怕,就……」
女人冷冷問:「就怎麼了?」
何太哀:「——就關上柜子門把它給關回去了。」
眼鏡男和緊身衣女:「……」
何太哀很緊張,心想,他這理由該不會是編得太爛,所以對方開始懷疑他了吧?
但這一對男女卻沒有多說什麼,男人點了點頭,十分溫和地問道:「你是新玩家?」
何太哀騎虎難下,只能點頭了。他心裡默默道,我不是的,我不是玩家,我其實是個鬼來著……
那女人十分冷艷高貴,除了進門開口問話之後,就再沒講話。戴眼鏡的斯文男人倒是態度十分溫和可親,他關切地詢問何太哀:「你受傷了?」
何太哀低頭一看,發現自己身上有不少血,是搬運時候沾上的。他沉默了一下,說:「我沒受傷,是關那個鬼的時候沾上的。」
男人又溫聲道:「你不用怕,我們之後會帶你一起行動。除了我們三人之外,還有兩位玩家,我和阿秋是老手,但你們三個都是新人。不過你放心,我們完全能保障你們新人的安全問題,只要你聽我們的話,不要隨便獨自行動,這個副本不難。」
何太哀胡亂點了點頭。
男人指著柜子問何太哀:「你說的鬼怪就是在這個柜子里對嗎?」
何太哀繼續點頭。
有血液從柜子底下的縫隙里流淌出來,但男人並不在意,只當是鬼怪造成的異象,同時他也不在乎柜子里有什麼東西,好在如此,所以竟無人發現這柜子里藏著的,其實是具人類屍體。
男人一比劃,手中憑空出現了一張白底黑字的「封條」,他將封條在柜子上一貼,回頭笑道:「好了。這樣就沒事了,不用擔心裡頭的鬼,它在裡頭會被慢慢凈化,我們先去跟另外兩位匯合吧。」
何太哀一聽大家除鬼手段這麼拔群,越發不敢靠近這一男一女了。但男人誤會了何太哀的意思,他以為何太哀受驚過後還沒緩過來,所以對周圍一切都警惕,於是笑了笑,說:「別怕,我和這位姐姐都不是壞人。」
說著往外走去,男人一邊帶路一邊介紹說:「這位姐姐叫做聆秋,我叫蘇行。你叫什麼?」
何太哀默默跟上,回答說:「我叫何幸運。」
「……」蘇行笑呵呵道,「幸運是運氣很好的幸運嗎?挺好的,名字很特別,想必你爸媽一定很愛你吧。」
何太哀「嗯」了一聲。
蘇行又問:「對了,你是怎麼進入到這個『超恐怖遊戲』里來的?」
何太哀根本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他是死後變成鬼進來的,這話要照實說了豈不是被打死,所以他含含糊糊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本來還在宿舍里跟朋友打電話,迷迷糊糊突然就來這兒了。」
蘇行和聆秋對視一眼。
何太哀真的很想逃走,但這樣做,行為詭異,說不定又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現在只能硬著頭皮假裝自己是人了。反正,到時候找機會一個人溜走也不遲。
出了門之後,蘇行路上又問了何太哀好幾個問題,何太哀都隨便應付著回答了。蘇行看著何太哀變成個悶罐子,還當何太哀緩不過神來,便也不再找何太哀說話,反而是同身旁的聆秋道:「這次也不知道是否能一起行動。那個大學生不是說之後要自己走嗎?他一個新人,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好隨便走?」
「現在的年輕人也膽子太大了。」蘇行嘆了口氣,「這又不是我們所在的那個普通世界,如果是原來的世界,我當然沒話說,這裡可都是鬼,而且那些鬼都是發了瘋的要殺人的,太危險了,我們都是為他好,他怎麼不明白?」
聆秋說:「隨他。」
何太哀默默跟在後頭聽著,也不說話。
他看著前方兩人的身影,沒有忘記鬼兄說的注意事項。
「鬼怪」有必須要做的保底任務。
——他是鬼怪,他必須要想辦法取走1名玩家的性命!
這真是……
赤手空拳沒感到自己比生前多出半分力量的何太哀,看著前方兩人背影,幾乎要仰天長嘆。
太難了。真的太他媽難了!
很快他們三人就到了二年三班教室,蘇行領著他去見剩下的兩名小夥伴,並把他介紹給大家說:「我們剛剛把剩下的玩家隊友找到了,就是這位了,他叫何幸運。」
於是何太哀跟那兩名玩家打了招呼,結果這麼一看,他就傻眼了。
那兩人當中一個是和和藹藹的胖大叔,沒什麼可講的,但剩下那個人,卻叫何太哀驚呆,因為他認識。
穿著白色打底衫套著黑色外套的男生靠窗站著,那件黑色的外套上有白鶴展翅的圖案,男生右耳上是一個銀杏葉形狀的金色耳釘,他一手插兜,一手擱在窗檯處,此時正一臉漫不經心地看著窗外。
男生的五官很完美,是一種超越性別的美感,但氣勢卻格外凌人,以至於跟出鞘的刀似的,叫人覺得危險,所以完全不敢靠近了。
何太哀十分震驚。
這不是他們班的班草,女生口中未來校草寶座已內定絕不可能有其他人能與之爭鋒的虞幼堂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只是這麼一晃神,對方已經看過來。
和對方避無可避地對上視線,何太哀莫名尷尬,然後他又想,雖然改名改成何幸運是他的打算,但結果沒出來前,突然被不太熟的同學當眾知曉了,不知道為什麼好他媽尷尬?
啊,說不定對方根本不記得他吧。
畢竟虞幼堂同學是個來去如風的人,翹課是經常的,還和班上其他人都沒什麼來往聯繫,估計班上同學叫什麼班草都不記得。何太哀和他的朋友們記憶深刻,有一次同班一個漂亮女生當眾向虞幼堂表白,結果被拒絕,而且那女生還收到一句「對不起,我不接受。而且我根本不記得你叫什麼,你下次跟人表白之前,最好自報姓名」。
簡直慘絕人寰的表白現場。
所以,這樣的人肯定不記得他叫什麼。
何太哀想到此處,寬慰不少,然而心下剛一松,對方便開了口,聲音清清冷冷:「為什麼說他是何幸運?他明明叫何太哀。」
何太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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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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