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的崽

璇璣問：「姐姐，什麼是愛？」

玲瓏笑了笑，拉著妹妹的手說：「愛就是比喜歡還要喜歡，很多很多的喜歡。比如說我，非常喜歡，非常喜歡璇璣，我就愛你。」

「哦，原來是這樣。」璇璣歪著頭，說，「那我也愛姐姐。」

「璇璣真聰明。」玲瓏頓時笑了，抱抱妹妹，蹭蹭她柔滑的臉蛋。「愛有許多種，像我們之間的愛叫親情愛，還有友情愛，男女之間的愛情等等很多種。璇璣，你現在告訴我，是誰對你說愛你？」

「嗯，我不記得了。」璇璣歪頭想一想，最後放棄了。

「想不起來就算了。」玲瓏笑著說，「璇璣長得漂亮可愛，很多人一見到你都會喜歡。但是，璇璣，那種因為你的外表而產生的喜歡不是真的喜歡，更不是愛。」

「不是真的喜歡？」璇璣不明白。

「嗯，喜歡和愛都是付出和給予。如果是真的喜歡一個人，會為她做很多很多事。」玲瓏解釋，「姐姐喜歡你，願意為了你每天努力練功，榨乾最後一絲力氣，也願意花上千百倍的力氣教你認識一些道理。」

「璇璣也喜歡我。在姐姐受傷的時候，璇璣會主動的過來幫我上藥。在姐姐累的時候，璇璣會幫我按摩肩膀。這才是真的喜歡，這才是真的愛。」玲瓏摸著妹妹的頭髮，唯恐妹妹被人騙了去。

「喜歡和愛都不是說出來的，而是用行動做出來的。如果一個人為你做了一千件讓你覺得舒服的事情，那個人才是真的愛你。如果一個人只是嘴上說愛你，卻什麼都沒做，那他根本不愛你。」

「璇璣，你要記住。喜歡和愛都會讓你覺得舒服，如果一個人讓你覺得不舒服，那就不是喜歡，更不是愛。」

璇璣露出茫然的神色，顯然根本沒聽明白。

玲瓏也不在意，妹妹一向如此，接受任何東西都比別人慢，至少要說上百遍才能稍微有點印象，超過一千遍才能牢牢記住，她早就習慣了。

「璇璣，走，姐姐帶你去抓魚。」玲瓏拉著妹妹起身，想讓她更活潑一些。

「嗯。」璇璣很快將褚玲瓏之前說的話忘之腦後，被拉著去抓魚了。抓魚的過程中，璇璣在姐姐的引導下，終於感受到了一絲抓魚的樂趣。

玲瓏很欣慰，妹妹現在的反應比以前快多了。

玲瓏將妹妹送回去睡覺之後，找到了那個向妹妹表白的少陽派弟子。

「說吧。」玲瓏淡淡的說，鳳眼微微一斜，就讓那個少陽派弟子抖了一下。

「我我……」那個少陽派弟子看著氣場強大的褚玲瓏，完全說不出話。在整個少陽派的年輕弟子中，最有名的就是這位大小姐，褚玲瓏。她修為超絕，氣場強大，手段高超，所有弟子莫不對她服服帖帖。

除此以外，誰都知道這位大小姐是個護妹狂魔，誰要是敢動二小姐一根寒毛，甚至只是背後說二小姐一句不好，這位大小姐就能將人折磨的痛不欲生。

「我真的很喜歡二小姐。」那個弟子鼓起全身的勇氣，才說出這樣一句話。

「我相信你此刻的真心。」褚玲瓏淡淡地說，「只是你的喜歡是基於外表，我不能相信這份喜歡的長久度。而且，能夠娶我妹妹的人，除了愛她護她，還要比我強。」

「所以，努力練功吧。在沒有比我強之前，不要騷擾我妹妹。」褚玲瓏扔下這些話，轉身離開。

那個少陽派弟子看著褚玲瓏火紅的背影，有些沮喪。這位大小姐是修鍊天才，他怎麼能比得上？

其實少陽派弟子中喜歡褚玲瓏和褚璇璣這對姐妹的人很多。姐姐褚玲瓏，一身紅衣，如同火一樣耀眼。妹妹褚璇璣，一身粉嫩，如同鄰家妹妹一樣可愛。

可是誰都不敢表白，喜歡褚玲瓏的不敢，因為修為根本不及她，在她面前自慚形穢。喜歡褚璇璣的也不敢表白，因為褚玲瓏不允許任何人擾亂她妹妹的心神。

時間又一點一點的過去，轉眼褚氏姐妹十五歲了。

這一年發生了一件事，讓褚玲瓏大發雷霆。起因是幾個弟子在少陽山下遇到了一個妖族的幼崽，竟然將其圍了起來，實施虐待，如果不是褚玲瓏及時趕到，那隻妖族的幼崽恐怕要被虐待至死。

那隻幼崽是一隻小狗，本來毛茸茸的身體千瘡百孔，渾身血淋淋的，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含著淚水，一直在顫抖。

「璇璣，快給他上藥。」玲瓏連忙說，同時掏出一顆郁青丹，「給他服下。」

「好。」璇璣馬上照做。

「至於你們，」褚玲瓏瞪著那幾個少陽派弟子，眼神很冷，「不配做少陽派弟子，脫下衣服，給我滾！」

那幾個弟子驚呆了，其中一個領頭的忍不住說：「我們做了什麼，你竟然要趕我們走？」

「做了什麼？你們看不見嗎！」玲瓏指著在妹妹正在治療的嗚嗚哀嚎的妖族幼崽，「凌虐無辜幼小，殘暴不仁！我們少陽派乃是名門正派，容不下爾等如此殘暴的行徑！」

「可是那是個妖啊！」另一個弟子忍不住喊。

「妖？」褚玲瓏冷冷一笑，「這個小妖殺你全家了？」

「我們少陽派弟子本來就是要斬妖除魔，就算殺了這個小妖，也沒有什麼不對！」又有弟子喊了起來。

斬妖除魔這個理由似乎非常高大上，其餘幾個弟子馬上跟著喊：「我們是在斬妖除魔！」

「斬妖除魔？」褚玲瓏冷笑，「在說這四個字之前，你們明白什麼是妖魔嗎？妖魔不是種族，而是心！」

「就算是一個人，無惡不作，惡貫滿盈，那他也是妖魔！就算是一個妖，只要他心存善念，幫助他人，那他就是一個人！」

「你們剛剛凌虐妖族無辜幼小，這種無恥行徑，與妖魔無異！」

「我們少陽派乃是名門正派，留不得爾等暴虐嗜殺之人！」

「我說最後一遍，脫下弟子服，滾出少陽派！」褚玲瓏喝道。

那幾個弟子面面相覷，不願意脫下弟子服。少陽派是少有的對弟子極為寬容的修仙門派，他們在這裡學本領，家人的臉上也有光，若是被趕回去，以後怎麼見人？

可是褚玲瓏的態度極為堅決，強行讓他們脫下弟子服，把他們攆了下山。

這件事情傳回去之後，少陽派掌門褚磊和幾峰的峰主頓時齊聚，將玲瓏璇璣兩姐妹招了過來。

褚磊先說：「玲瓏，這件事情你做的不對，怎麼能因為一個小妖，將幾個弟子逐出門派？」

「爹爹，你是沒看見，他們當時將那個小妖身上捅的全是小窟窿，讓他一直流血，還不停的抽打他。若不是女兒去了，那個小妖肯定會流血疼痛而死。」

「那是個妖！」褚磊一臉不悅。

「爹爹慎言。」褚玲瓏嚴肅的說，「這話任何人都說得，唯獨爹爹說不得。」

「這是為何？」褚影紅，褚磊的妹妹好奇的問。

「影紅姑姑，爹爹乃是少陽派的掌門，一言一行莫不代表著少陽派的態度。」褚玲瓏正色道，「我們少陽派乃是名門大派，為人處事應當與別派不同，更應該有自己的風骨！」

「哦？」幾位峰主都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褚磊的臉色緩了下來：「你繼續說。」

「爹爹，我正是為了我們少陽派，才逐出了那幾個弟子。」褚玲瓏義正辭嚴，口若懸河。

「那幾個弟子修為差勁，懶散怠惰，不思進取。他們不但不能為我們少陽派出力，反而會拖累我們少陽派的名聲！」

「他們今日凌虐的是妖族的幼崽，明天就敢欺負比他們更弱的人！如此殘暴不仁的弟子留在我們少陽派，其他幾派會怎麼看我們？」

「還有，人在做，天在看。我們少陽派乃是修仙門派，說不定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有天上的人看著。」

「女兒近日讀到了一些典籍，少陽派祖上和天界的關係很密切，甚至還有四大神獸下凡到少陽派的記載。」

「爹爹，您想想，四大『神獸』，從這個稱呼上就能知道，他們的本體並不是人，或許是由妖修鍊成神的，也未可知。」

「爹爹，若是我們天天喊著斬妖除魔，被天上的四大神獸都聽到了，他們會怎麼看待我們？若是得罪了他們，我們少陽派會有一個什麼樣的下場？」褚玲瓏說到最後，臉色極為嚴肅，彷彿四大神獸馬上就要下凡懲戒少陽派一樣。

褚磊和幾大峰主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讓褚玲瓏心裡一松。

旭陽峰的昊辰師兄卻說：「玲瓏師妹，自古以來，妖族都是為禍人間，傷人無數。妖就是妖，你今天救下一個小妖，日後他會長成一個大妖傷害人，屆時受害的人更多啊。」昊辰師兄俊雅的臉看起來極為痛心疾首，「你這是本末倒置！」

褚玲瓏一臉詫異：「我一直都以為昊辰師兄是翩翩君子，怎麼行事如此偏激？」

「君子以行仁、行義為己任。昊辰師兄是君子，當胸懷天下蒼生，切莫再有如此偏激之言。」褚玲瓏一臉為昊辰著想的模樣。

昊辰俊雅的臉僵了一瞬，馬上又說：「玲瓏師妹，今日你救下了小妖，他日為禍人間，又該如何？」

「若他日後傷人性命，為禍人間，人人得而誅之！」玲瓏一臉正色，「但那是以後，他如今只是個無辜弱小，若是擔心他以後如何如何，現在就將他誅殺，我們就是劊子手無疑！」

昊辰的臉色一下子變了，俊雅的臉上閃過陰鬱，看了一眼褚玲瓏，又看了一眼一直跟在她身邊的褚璇璣，不再說一句話。

褚磊聽了半天，最後說：「我們少陽派乃是名門正派，若是妖魔為禍人間，自然義不容辭！可我們也不屑欺負弱小，那隻小妖的事情就此作罷。」

「是。」其餘人都拱手聽命。

這件事情雖小，引起的波瀾卻大。褚玲瓏的那幾句話：「妖魔不是種族，而是心！就算是一個人，無惡不作，惡貫滿盈，那他也是妖魔！就算是一個妖，只要他心存善念，幫助他人，那他就是一個人！」開始廣為流傳。

更多的人對此不以為然，堅信妖魔必除。卻也有一小部分人暗暗覺得褚玲瓏說得對，只是不好公開宣揚。尤其是那些隱匿在人間的妖怪，無不對褚玲瓏產生了好感。

褚玲瓏對這些全然不知，她將妹妹拉到房裡，細細叮囑：「姐姐今天說的話你都聽到了，我現在告訴你為什麼我要那麼說。」

「爹爹他們都認為妖魔是壞的，如果我直接跟他們杠上，爹爹他們肯定不會同意，說不定我還要被罰。但是我把天界的四大神獸拉出來當虎皮，爹爹他們頓時就軟了。」

「因為爹爹他們害怕，因為四大神獸比他們厲害，所以爹爹他們只能同意我的話。」

「嗯。」璇璣似懂非懂地點頭。

「你啊。」玲瓏笑了，摸摸妹妹的頭，說，「慢慢來，姐姐一點一點教你。」

「嗯。」璇璣點頭，露出了可愛的笑容。

「我的好妹妹。」玲瓏笑著抱住了璇璣，「我絕對不會讓別人欺負你。」

她又放開妹妹，說：「對了，以後你不要和昊辰師兄說話。」那個人絕對錶里不一。

「好。」璇璣點頭。在此刻她懵懂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牢不可破，那就是聽姐姐的話。

轉眼又是一年，玲瓏璇璣姐妹十六歲了，五年一度的簪花大會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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