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唐多
「老大,我們在唐家蹲守了好幾天,沒發現豺狗的蹤跡。」
劉烊被襲擊那天,除了蘇沐,米珂也安排屬下去另一個受害人唐糖家裡暗中保護,但是至今,除了襲擊蘇沐的豺寶寶一伙人外,唐家那邊始終沒有動靜。
米珂不由得懷疑自己的判斷正不正確,難道豺寶寶他們只是巧合,真的是為了打劫蘇沐?
「你們再堅持幾天,劉烊的案子結案之前,確保受害者人身安全。」
「是。」
劉烊身上的兩個案子都已經搜集好了證據,檢察院那邊也審查核實,等劉烊能夠下床后,案子就直接提交法院判決。
只是劉永君一直以劉烊傷勢未痊癒為由攔著,不過也脫不了幾天,主治醫生給的治療報告顯示劉烊傷的是命根子,不是腿,沒有生命危險,推著輪椅也能出庭。
用強硬手段讓劉烊出庭不是問題,但劉永君背後的律師團以法壓法,加上劉烊未成年,又是傷患,警方也很難辦,只能等劉烊徹底痊癒,到那時候,就算劉永君也沒辦法再攔。
米珂害怕劉永君狗急跳牆,救不齣兒子就拉受害人陪葬,所以向上級申請受害人人身保護,在結案之前,唐糖和蘇沐將受到警方保護。
劉永君那種偏激的虎,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她手裡有一支人數不明的豺江組和龐大的劉氏財團,想要在這樣的龐然大物手下保護兩個沒背景沒實力的受害者,警方壓力也很大,怕的不是劉永君的勢力,怕的是百密一疏。
這幾天,除了豺寶寶一夥,蘇沐和唐家身邊一直沒有什麼動靜,也沒有見到豺狗蹤跡,越是這樣,米珂越是讓隊友們警覺,唯恐劉永君憋什麼大招。
黎明前的黑暗,才是最危機四伏的。
醫院裡,劉烊躺在病床上啃著豬蹄,旁邊還有伺候的小弟,一會兒伺候他喝鮮榨果汁,一會兒給他喂個葡萄,臉蛋血色紅潤,養得胖了一圈。
劉永君看著還不能下地的兒子,滿眼的心疼,轉過身打電話的時候,眼睛里換上狠厲:「什麼叫派出去的人手失蹤了,你們那麼多豺狗,還對付不了四個人?」
「我不想聽借口,我要看結果」
那邊的人說了句什麼,劉永君的臉色難堪極了:「失蹤了……一百人?你在開玩笑嗎?」
那邊的男人驚慌失措的說:「劉總,我哪兒敢跟您開玩笑,自從您讓我們對付那四個人,我前前後後派出去四五次,加起來過百人,可是至今一個人都沒回來過,那四個人身邊也沒動靜,好像我們的人從來沒出現過。」男人咽炎口水,發著抖:「劉總,你說……我們會不會惹上狼,狼群了?」
「胡說!」劉永君失聲否認:「唐家只是普通的叢林狼族,他們能有多少親族,就算全族對上我們,拍死他們也跟碾死只螞蟻輕鬆。」
「可是,我這邊查了下唐糖她家的情況,發現……」
「什麼?」劉永君握緊了手機。
「她母親,是草原來的。」
愣在原地的唐多看到蘇沐后,顧不得被他推下水的同學,撒腿就跑。
蘇沐將掉進水裡的學生撈出來,是個長得很壯的男生,看他耳朵的模樣,應該是某種犬科民族。
男生邊咳邊吐水,抓著蘇沐嚇得嗚嗚大哭,這條水道很深,有海鹽的味道,應該是海水族的路道,他身上有被撕咬的傷口,沾了海鹽水鑽心的疼。
「老師,他想殺我,嗚嗚嗚,他想殺了我。」男生抱著蘇沐大哭。
蘇沐皺眉,看著唐多逃跑的方向,將男生扶了起來:「能不能走路?」
男生搖頭:「我腿軟。」過了一會兒,委屈的哭道:「老師,我,我尿了。」
蘇沐帶著男生去了醫務室,醫務室的值班老師嚇了一跳,趕緊給男生處理了傷口,還找出來自己的備用褲子給他換上,問了年級和姓名,值班老師對蘇沐說:「傷口全都咬在致命位置上,下手的人想要他的命,性質太惡劣了,我建議通知家長,然後報警。」
在醫生檢查的時候,蘇沐就在旁邊看著,那些傷口的位置他看的清楚,脖子動脈上更是重點撕咬的部位,犬齒留下的洞觸目驚心,幸運的是沒有傷到主動脈,血流的多,但好在沒有傷及性命。
蘇沐來上課只上了半天,班級里三十六名學生,他能對唐多有印象是因為,這個孩子特別的沉默,對於特殊的學子,蘇沐總是會多注意一些,這才記住了唐多。
他無法理解,一個才十二三歲的少年,多大的仇怨,要置另一個同齡人於死地?
男生的家長接到通知很快趕來學校,抱著處理好傷口的兒子嚎啕大哭,用惡毒的眼神瞪著站在校長和蘇沐身後的唐多,恨不得撲上來咬死他。
唐多的父母也很快趕來,唐母的眼睛紅腫著,那是連續哭了很久很久,才會出現的狀態,進了校長室,她第一時間跑到唐多身邊,發現唐多沒有受傷也沒有挨打的時候才終於鬆了口氣,彷彿經歷了一場死裡逃生,最終確認自己的寶貝沒有任何閃失。
唐父也很憔悴,面對男孩父母歇斯底里的怒火,他平靜的看著小兒子,問他:「你為什麼要殺他?」
滿屋子的人都愣了,面前這位父親面對兒子差點殺人,問的那麼平靜,好像就像是在問「你為什麼不吃飯」一樣,男孩母親徹底怒了:「你們還是人嗎?你們還有沒有人性?你們家教出來個殺人兇手,我兒子差點死在他手上。」
唐父平靜的說:「小多不是無緣無故傷人的孩子,我想先問清原因。」
他對發狂的母親鞠了一躬,又對蘇沐和校長輕輕點頭,然後直視著看向自己的唐多,等待他的回答。
唐多目光愣愣的,沒有孩子應該有的膽怯,也沒有面對事態嚴重時的恐懼,他開始目光有些發木,然後慢慢積滿淚水,咬著唇哽咽的對父親說:「他罵我姐姐是破鞋,是不要臉的婊-子,他說我姐姐被人欺負是自己活該,因為只有活該的人,才會被別人欺負。」
「我生氣,讓他閉嘴,收回說過的話。我說我姐姐是受害者,是無辜的。可是他不,他說姐姐長得就是一張勾引人的臉,因為長得太好看,所以才被人惦記,要是長得丑,就不會有人想欺負她了。」
「他還說。」唐多哭的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他還說劉烊那個混蛋太冤了,只是欺負了我姐姐就要坐牢,憑他的家世多少女孩子喜歡讓他欺負,他看上我姐姐,是我姐姐的福氣。嗚嗚嗚,我姐不要這種福氣,我姐也不想被混蛋欺負,我姐看不上他的家世,爸爸,他跟劉烊一樣,是壞蛋,他們都欺負我姐姐,我想讓他閉嘴,所以我就去咬他,我不後悔,我沒錯。」
辦公室里安靜的可怕,只有唐多哭泣的聲音,校長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剋制著自己才沒有向男生一家發出惡感。
蘇沐比校長直接多了,之前他心疼被傷的男生,現在恨不得將之前的心疼全收回來,十三歲的少年,早就已經明辨是非,居然還能對一個無辜女子說出如此惡毒的話,不是家教問題,就是此子心性品行堪憂。
十三歲,在他的家鄉,已經是家中半個頂樑柱,行走人情中,可以代表一家的臉面,心性品行早已初見端倪。
男生父母震驚的看著自己的兒子,那父親上去就給了男生一巴掌:「誰教你說的這些話?」
男生脖子上的傷口再次出血,他媽媽抱著他吼著:「還能是跟誰,都是跟你學的,你在家裡嘴巴不幹凈,教壞了兒子,現在管教起他來了?你看那些社會新聞罵人家姑娘如何如何的時候,你背著過孩子嗎?我讓你別罵別罵你不聽,現在孩子跟你學壞了,你倒打起孩子來了,你要打孩子,你就先打你自己。」
夫妻倆越吵越凶,最後動起手來,男生嚇得直知道哭,嘴裡嚷著「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想要伸手攔著,卻不敢攔。
唐父閉上眼,面部肌肉猛烈的抽搐幾下,被他深吸氣壓了下去,他不願意再理會那對當著孩子的面大打出手的夫妻,對校長和蘇沐歉意的說:「小多給貴校帶來的麻煩,我作為父親,向你們道歉,我會辦理好退學手續,將他交給警方。其實,我們家原本也要準備離開的,只是沒想到在離開前,會發生這種事。」
唐父看向蘇沐,向他伸出手:「您是小多的班主任吧,謝謝你救了我兒子。」
蘇沐握住那隻手,搖搖頭:「是我應該做的。」
如果他沒有救那個男生,男生如果死了,按照這個國家的法律,唐多會受到更嚴重的法律制裁,他的犯罪信息會錄入安全警報系統,他的人生將留下無法抹殺的污點。
唐母的情緒在聽到唐多的話以後詭異的平靜,蘇沐與唐父說完話不久,那邊就傳來了異常的聲響,好使某種野獸的喉嚨在劇烈的震動,唐父臉色一變,沖向自己的妻子,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唐母劇烈的掙扎,眼淚洶湧而出,很快染濕了唐父的袖口。
唐多已經嚇蒙了,他從來沒有見過母親表情這樣猙獰過。
校長的臉色也變得煞白,那對爭吵的夫妻也安靜下來,奇怪的望著這邊。
唐父死死抱住唐母,在她耳邊安撫著:「小柔,沒事的,你不要激動,糖糖和多多都不會有事,你別喊,千萬別喊,我們馬上離開這裡。」
唐母抽搐的身體,在唐父的一聲聲安撫下慢慢平靜下來,激烈滾動的喉嚨也平復下來,唐父小心翼翼的送來捂住她的手,輕輕擦去她的眼淚。
唐母看著外面蔚藍的天空,突然用盡全力嘶啞的怒吼一聲:「他們憑什麼這樣說我的女兒!!」
警察來了,帶走了兩家人,校長鬆了一口氣,冒著虛汗對蘇沐說:「唐多是唐糖的弟弟,剛才幸虧唐父理智,如果讓唐母發出狼嚎,恐怕……」
校長搖搖頭,恐怕什麼,他沒說,反倒是一臉的慶幸。
蘇沐離開校長室,下午他有一堂課,得趕去上課,校長室里發生的事情,讓他心裡沉甸甸的,很不好受。
不管世界變得多麼離奇,變成什麼樣子,人心的複雜從未變過。
唐多退學了,被他推下水池的男生轉學了。
劉烊的案子很快開了庭,劉永君最近不知道遇見了什麼事,居然沒有精神分出來管他兒子了,案子結的很快,劉烊的案子雖然看似是兩個案子,其實兩案之間有著很深的聯繫,所以兩罪並罰,加上認罪態度惡劣,被判了二十六年,這還是看他未成年,從輕判決了。
唐多去了哪兒,是學生們課餘期間討論最多的,有人猜他們一家去外省了,有人猜他轉到某某學校了。
米報國偷偷的跟梁小寶說:「唐多進去了,判了一年半。」
他搖著頭,感嘆著:「衝動是魔鬼,衝動是怪獸,有事情找警察,千萬不要自己衝動。」
梁小寶迷糊的問:「唐多為什麼要殺人?」
米報國壓低聲音,不讓別人聽見他的話:「我姐說,狼最是記仇,尤其是草原來的狼,惹了一隻,就是惹上一群,不死不休。」
梁小寶打了個寒顫,仔細回憶自己有沒有得罪過唐多,回憶自己對唐多還是蠻不錯的時候,放下了心。
「所以,你千萬別惹我。」
梁小寶不解的看著米報國那張賤賤的臉:「為啥?你又不是狼。」
米報國:「你沒聽說過,狗是狼的近親嗎?我是狼狗,跟狼是半個兄弟。」
梁小寶:……
你臉皮真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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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爸爸:我是一隻花豹。
米媽媽:我是一隻獵豹。
米大姐:我是一隻串串豹。
米珂:我是二號串串豹。
米報國:我是一隻狼狗……等等,為啥只有我是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