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看到小助理的微信，寧遙愣了一下，突然有些心虛。

她能沒有穆昱雲的微信嗎？

看到穆昱雲望過來的，目光她掩飾般的端起奶茶喝了一口，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這個奶茶，好好喝！是不是你做的呀？沒想到你的……「

說到一半她頓了一下，將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寧遙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差一點就說漏嘴了。

她下意識看了一眼穆昱雲，但是看到她毫無反應懸著心又落地。

穆昱雲深色的瞳仁閃了閃，在寧遙看過來的時候，又將情緒斂了起來。

他瞥了她一眼：「我做的？你真當我這裡是酒店了？」

寧遙卻對穆昱雲眨了眨眼，上挑的狐狸眼勾魂攝魄：「那不知道穆先生一晚多少錢啊？」

穆昱雲的呼吸一窒，寧遙現在連妝都沒化，只是坐在這裡，一個眼神一句話就對他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寧遙熟練的態度讓他的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而寧遙絲毫不收斂，對他眨了眨眼：「發展成穩定炮友也不是不可以。」

穆昱雲的臉越發陰沉下去，拔高音調：「寧遙！」

轉身就走。

摔門的聲音讓寧遙有些無趣的撇了撇嘴。

「三年不見，脾氣越來越大了。」

*

當穆昱雲從文件中抬起頭時，外面已經暗了下來。

他捏了捏鼻樑，才發現已經過去了幾個小時。

寧遙居然一次都沒來打擾他，他有些奇怪的走出書房。

客廳漆黑一片沒有開燈，窗外照進來的月光正好照亮沙發上的人影。

一直嘰嘰喳喳的人此刻在沙發上睡熟了。

她側卧在沙發上，那雙勾人的雙眼輕輕闔上，身上已經換回了她的水藍色紗質睡裙，裙擺微微向上卷了一些，露出白皙修長的腿。

睡著的時候嘴唇無意識的嘟起，彷彿睡覺的時候也帶著笑意。

名為柔軟的情緒瞬間充斥著穆昱雲的全身。

他蹲在沙發旁，把一旁的小毛毯蓋在她身上，眼神無法挪開。

其實他一直都沒有換微信號，因為這個微信是她幫他申請的。

他不捨得換。

他從小性格孤僻沒什麼朋友，手機唯一的用處就是和哥哥聯繫。

自從哥哥去世之後，唯一可以聯繫的人也沒有了。

寧遙知道他沒有微信時，漂亮的眼睛里滿是驚訝：「穆昱雲你真的不是古代人嗎？」

後來她幫他申請了一個微信，同時她也是他的第一個好友。

他們分手之後，他沒有更換微信號，也沒有刪掉她。

三年以來他沒從來沒敢點開她過的對話框。

寧遙應該早就把他刪了吧，畢竟她的微信里那麼多朋友，怎麼會在意一個又窮又無趣的前男友呢。

他惦記了她，恨了她三年。

結果她乾脆都忘記了，生命里就好像完全沒有那一段。

可是對於穆昱雲來說，那兩年是他30年來，最幸福的時光。

想到這裡，他自嘲的笑了笑。

就在這個時候，寧遙放在茶几上的手機突然亮了起來。

穆昱雲下意識看了過去，就看到微信的消息提示。

【Babe,missme】

穆昱雲的瞳孔猛地鎖緊，呼吸一窒。

他想再看一眼時，屏幕便暗了下去，但是剛才的那句英文卻在他腦海揮之不去。

再看向寧遙睡得紅撲撲的小臉，穆昱雲的怒火更是無法壓抑。

想到她下午時調戲他熟練的態度，可能在國外幾年她就是這樣過來的。

穆昱雲越想越氣，他站起身，手卻不小心擦過她的臉頰。

他的動作一頓，眉心緊蹙。

他彎腰用手背碰了一下寧遙的臉頰。

燙得他的心發顫。

穆昱雲彎腰抱起寧遙，雙手發力的瞬間，右手手臂一陣針扎似的疼。

他頓了一下，緊咬后牙，將懷裡的人抱得更緊了一些，強撐著把寧遙抱回房間。

垂在身側的手無意識顫抖，穆昱雲低頭瞥了一眼，眼神晦暗。

細心的幫寧遙蓋好被子才抓起大衣離開。

*

寧遙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發現回到了客房。

赤著腳走出房間，注意到穆昱雲又不見了。

外面又下著雨，雨滴拍打在玻璃上的聲音她有些頭疼。

她重新回到床上，抓起手機卻看到一個意外的消息。

看到那騷氣滿滿的Babe，翻了個白眼。

在出國一年後，她的狀態越來越差，在母親的情況穩定了一些之後她便踏上了一個人的旅行。

Bruce就是她在法國認識的一位設計師，他瘋瘋癲癲的，非要說她是他靈感的繆斯，不管她走到哪他都跟著。

他們就這樣大半年時間走了大半個歐洲。

而寧遙最受不了他瘋瘋癲癲的非主流性格。

【正常一點再和我說話。】

對面秒回，這次的稱呼終於正常了。

【Vanessa，聽說你回中國了，我最近也在中國，過幾天在S大有一場活動，你要來嗎？】

寧遙：【我現在有工作，暫時去不了，下次請你吃飯。】

Bruce：【好吧，那可真太遺憾了。】

寧遙和他聊了幾句之後，越是感覺頭暈沉沉的，全身沒有力氣。

她摸了摸額頭，燙手的溫度才讓她後知後覺的意識到。

好像發燒了。

寧遙無扯了扯嘴角。

難道再見到穆昱雲，她就變得這麼弱不禁風了嗎？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雷聲響徹天空，房間卻安靜得過分。

寧遙看著外面，閃電劈開天空，照亮她蒼白的小臉。

將她眼底的脆弱照亮。

她把頭埋在臂彎之中小聲嘀咕了一句：「好想穆昱雲啊。」

黑暗之中，手機亮了起來，隨後瘋狂的震動著。

寧遙隨手抓起手機，看到來電顯示，猛地收緊手指，淺色的瞳仁泛著複雜的情緒。

——寧之洲。

她就這樣默默的感受著手機在手心裡震得發麻。

就在掛斷的最後一刻，才慢條斯理的接了起來。

手機放到耳邊，卻沒有說話。

兩秒鐘后，手機那邊傳來一道溫潤的聲音：「遙遙，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在忙嗎？」

寧遙曲起雙腿，坐在漆黑的房間中，雙眼無神的盯著前面。

「什麼事？」她的聲音彷彿如窗外的雨水般冰冷。

電話那邊頓了一下，聲音驟然低沉：「遙遙，幾年沒回家，連人都不會叫了嗎？」

寧遙猛地抓緊身邊的床單，聲音從牙縫中擠出來：「大，大哥。」

「哎，這才乖。」男人的聲音恢復溫潤。

「你知道的，爸爸最近身體越來越不好了，知道你最近在工作，等工作結束回家看看爸爸吧，我們都很想你。」

寧遙默默的聽著電話那邊說著，內心毫無波瀾。

「家裡的房間一直給你留著，陳嫂每天都有打掃，你回來之後可以直接住進來。」

她的房間……

寧遙抓著床單的手，指尖泛白，彷彿要將床單抓破。

「對了，既然你回來了，母親應該也回來了吧？」寧之洲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你三年沒回國了，很多事情都不熟悉，要不要大哥幫你介紹一個療養院？」

寧遙的瞳孔倏地緊縮，連忙開口：「不用了！」

她深呼吸了幾口氣，重新恢復平靜：「媽媽的事情就不用了大哥操心了。」

寧之洲頗為遺憾的嘆氣：「好吧，那我就不強求了。」

「還有事嗎？」寧遙的聲音毫無起伏，「大哥。」

寧之洲輕笑了兩聲：「看來遙遙應該是累了，大哥就不打擾你。」

寧遙終於鬆了一口氣，就在馬上掛斷電話時，寧之洲又說了一句。

「當然，如果把母親一起帶回來，爸爸會更開心的。」

寧遙的手頓了一下，這一次毫不猶豫的掛斷了電話。

望著黑下來的屏幕，她緊繃的身體終於放鬆下來，手臂無力的摔在床上，手機從手中滑落。

突然一道閃電將整個房間照亮，一如十多年前的那個晚上。

自從媽媽試圖把她丟掉之後，她一直以為是自己哪裡做得不好，惹媽媽生氣。

她更加努力的學習，練琴。

她努力的成為年紀第一，而努力的完成了鋼琴和大提琴的考級，被當時成為天才小音樂家。

她以為這樣媽媽就會開心，媽媽就不會再不要她。

可是有一天晚上，她起夜的時候路過琴房，聽到媽媽哭著和爸爸說著什麼，而爸爸不知道說了什麼摔門而去。

這是寧遙第一次看到爸爸媽媽吵架。

寧遙回到房間想著明天一定要好好安慰媽媽便睡了過去。

睡夢中，她彷彿聽到耳邊有人說話，還不等她清醒過來，只感覺一陣窒息。

寧遙猛地睜開雙眼，媽媽腥紅著眼，表情猙獰。

而她的雙手正死死的掐著她的脖子。

這次，她聽到了媽媽的話。

「都是因為你，老公才會這樣對我！讓你討好你大哥你為什麼不做？讓你討好你父親你為什麼不做？媽媽的話你為什麼永遠都不聽呢？」

窒息讓寧遙的雙手無意識的在空中拚命掙扎，眼淚流了出來，她想叫出聲，但是只能張了張嘴，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媽媽……

「如果，如果你不在了，是不是一切都會好起來？遙遙你這麼乖，一定會聽媽媽的話對不對？」

「遙遙乖，很快就好了，你會祝福媽媽，讓媽媽幸福的對不對？」

寧遙突然注意到門口一個身影，是大哥，寧之洲。

她哭著動了動嘴唇：「大…大哥，救，救救我。」

寧之洲比她大13歲，他就這樣站在門口，無動於衷。

寧遙彷彿看到他的嘴角掛著一絲微笑，那眼神彷彿地獄中的惡魔。

媽媽掐著她的力道越來越大。

寧遙感覺到意識逐漸模糊。

難道，她要這樣死去了嗎？

*

當穆昱雲打開門便聽到房間里隱隱傳來哭泣的聲音。

是寧遙的聲音。

他當下衣服都來不及脫掉，將手中提著要甩到一旁，直接衝進了寧遙的房間。

寧遙的雙手不停的在半空中掙扎，淚水不停得從眼中流到枕頭上，枕頭被浸濕大片。

她緊閉著雙眼，大聲的哭著。

穆昱雲的心隨著她的哭聲都揪了起來。

一切都無法顧及，他一把將寧遙抱在懷裡：「遙遙，你怎麼了？醒一醒。」

可是寧遙像是聽不到一樣，哭得越來越大聲，更加撕心裂肺。

嘴裡小聲的喊著：「不要，我會乖乖聽話的。」

「救救我。」

穆昱雲只感覺寧遙哭的他都碎了，他認識的寧遙是最驕傲的小狐狸。

交往兩年，他從沒有見過她哭。

一瞬間，穆昱雲突然湧上一股懷疑。

他真的配恨寧遙嗎？

他真的了解過寧遙嗎？

穆昱雲一把將寧遙的雙手握住，放到唇邊落下一個吻。

「遙遙別哭了，我在這裡，我會陪著你。」

他一下接著一下的親吻著寧遙的頭頂。

可是不管他說什麼，寧遙依然沉浸在噩夢之中。

穆昱雲猶豫片刻，雙手捧起寧遙的臉頰。

低頭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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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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