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窗外的月光撒在黍稷臉上，顯得他此刻整個人都清冷起來。
電話里傳來一聲輕微的嘆息。
沒有問消息的來源，也沒有說黍稷是在異想天開，電話那頭，沈煜行只是簡簡單單問了一句消息準確嗎，然後在聽到黍稷說準確性達百分之九十九時，沈煜行笑了一聲。
「那我就信你了，大不了在那百分之一的概率發生之後，我就跟著你一起開超市。」
這話說完，黍稷也被他給逗笑了，他故作輕鬆道：「其實前天就想告訴你們的，但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索性今天沈煜行先問了，他也就直說了。
「以我們之間的關係，你就是說你是外星來的我都信你兩分。」沈煜行笑著說。
「那剩下的八分呢？」黍稷突然好奇。
「當然是當你在放屁了。」沈煜行哈哈大笑。
「……」
黍稷不想理他。
「行了，那就這樣吧，你也別再糾結了，這事我會去跟趙峰他們說的，至於信不信……」沈煜行挑眉，「沒有什麼是拳頭解決不了的。」
黍稷失笑，卻又聽他突然問道：「那要是末世真來了，我們一起？」
黍稷頓了頓，腦海中浮現出黍離的面孔，他說：「不了吧，你們照顧好自己就行，不用管我也別特地來找我。」
沈煜行沉默了一下，隨即聳肩，「那行吧，那就這樣了，我先掛了。」
「嗯。」
電話掛斷，整個房間陷入沉寂。
黍稷將手機收起，然後坐到床邊。
沈煜行最後問的問題的答案他其實早就想好了，而他之所以說不與他們一起的原因，並不是怕什麼兄弟背叛或者是黍離空間的秘密暴露。
他對他們幾個傢伙還不了解嗎？若說這世上值得他黍稷信任的，除了黍離，也就是沈煜行他們幾個。
之所以說末世后不與他們一起……
黍稷搖了搖頭，想起今天早上他那個傻姐姐對他說的那些話。
她說了很多東西，關於物資購買問題的、末世來臨后要如何優雅地保證精緻的一日三餐的，還說了末世后要如何苟在一處地方不被別人發現的……
話題點五花八門，想法奇怪特別，但字裡行間卻都重複著四個字。
那就是：我們兩個。
想了想黍離從小到大都跟周圍人保持著不近不遠距離的那個樣子，黍稷想，那就按照他姐說的那樣來吧。
等末世真的來臨，就他們兩個其實也挺好。
*
次日清晨，黍離從床上醒過來的時候還是覺得腦子有點昏沉。
換好衣服洗漱完畢，一下樓就看見黍稷已經準備好了早餐並且就坐在餐桌旁等著她一起吃了。
「小稷。」黍離快速跑下樓，黍稷為她拉開了椅子。
「昨天你怎麼都沒叫我啊，我睡到現在才起來。」黍離喝了口粥，這才感覺原本昏沉的自己活了過來。
黍稷把一個雞蛋給她剝好遞過去，開口道：「也沒什麼事要做，看你都累的睡著了，就沒有叫你。」
「真是我貼心的好弟弟，姐姐太感動了。」說完，黍離又猛地啜了一口粥。
黍稷失笑。
吃完早飯，姐弟倆又開著他們的那輛大貨車出門購買物資。
這次他們去的是z市比較偏遠的一個郊區養殖場。
空間里的土地已經劃分好，柵欄也都廢大力氣給裝完了，所以現在要做的，就是給那一片空曠的土地增加點肉，啊不，是活物的氣息。
車子一路顛簸著，黍離的臉色越來越差，就在她忍不住想喊停車下去吐一吐時，養殖場終於到了。
黍稷扶著一臉菜色的黍離，眉眼滿是擔心。
「沒事，我沒事，讓我先站一會兒緩緩。」黍離無力地揉著太陽穴。
沒辦法，縱觀整個z市，養殖場的確是不少，但是養了牛羊的養殖場卻寥寥無幾且一個比一個偏遠，而這次他們來的這家養殖場已經是離他們最近的一家了，可這路還是這麼不好走，這一路下來黍離感覺她的五臟六腑都要被顛得換位了。
好在現在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黍離差點喜極而泣。
「姐，你還難受嗎？」黍稷幫著她輕輕拍了拍背。
黍離從空間中拿出一瓶之前放進去的礦泉水，咕嘟咕嘟灌了兩大口后忍不住喟嘆一聲。聽到黍稷的擔心，她搖了搖頭，然後又晃了晃瓶子問：「你要喝嗎，我給你拿。」
黍稷搖搖頭，見黍離的臉色真的在逐漸轉好這才放下心扶著她一起走進養殖場內部。
【宿主，你可以試試喝點那個泉眼裡的泉水呀，聽商城的人說那個泉眼是主角配置呢】
009突然蹦了出來，黍離眼睛一亮。
對啊，差點忘了還有泉水這個東西了。果然是炮灰女配的任務做多了，都不敢相信自己也可以擁有主角的金手指了嘛。
黍離：心疼地抱住自己.jpg
於是，把瓶子收進空間再在泉眼裡打了小半瓶泉水拿出來后，黍離懷著虔誠的心小小地啜了一口。
泉水剛順著喉管流下，黍離瞬間感覺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起來。
其具體表現為扶著她的黍稷眼睜睜地看著剛剛還半死不活的人，在走進養殖場看到那棚子里養的豬仔后的一瞬間整個人如同吃了興奮劑一樣突然亢奮起來。
再看那瞪大的雙眼和那一臉『我能生吞兩頭豬』的表情。
黍稷：「……」
倒也不必如此……
而這邊黍離還沒有發現黍稷看著她的異樣的表情，反而是回味地咂了咂嘴。
不愧是主角配置的靈泉水，感覺自己現在就可以飛上天。
「姐，你是不是餓了？」一旁的黍稷突然開口打斷了黍離的沉醉。
然後便見她摸了摸肚子，說道：「好像是有點誒。」
之後便見黍稷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再心疼地說：「餓就先從空間里拿點東西出來吃吧，這裡的豬肉都是生的，直接吃對身體不好。」
黍離：「？？？」
這傢伙在說什麼胡話？
一陣莫名其妙后，黍離的視線很快就被養殖場老闆牽出來的小牛犢們給轉移了過去。
看著那一身滑溜的健康的黃色毛皮，還有那雖細但卻非常有力的四蹄，黍離咽了咽口水。
這樣的肉應該很嫩很勁道吧？
一旁的黍稷聽到她咽口水的聲音，眼裡的心疼愈甚。
果然是早餐做的太素了嗎，看看就這會兒看著這小牛都饞成什麼樣了。
黍稷有些自責，同時默默抬腳站到黍離身前擋住了她看著那小牛犢的目光，不然，他怕她再繼續看下去會就這麼忍不住撲上去。
而這邊，黍離面前的牛犢突然被一個高大的身軀遮擋，在動手推了下沒推開后，她用拳頭錘了他一下說：「你擋著我看小牛了！」
「為什麼要看小牛，是我不好看嗎？」黍稷回過頭，刀削般的側臉再加上那一雙深邃的眼眸……
淦！
這可是她弟弟啊！雖然不是親生的，但自己作為長人家兩歲的姐姐，也不該有剛剛這種反應吧！
黍離猛地別過頭，有些心虛地咳了咳，最後抹了抹汗道：「也，也就那樣吧。」
然後這個話題便被強行終止，兩個人終於想起了他們今天來這的任務，於是開始跟面前的老闆對話。
在一番深入的交流后，兩人最終從養殖場買了各七頭的成年的母羊、母牛、母豬和各三頭的公羊、公牛、公豬，當然，那些牛犢豬仔自然也沒忘，都各自買了二十頭。
除此之外，已經能夠產蛋了的雞鴨鵝也各買了20隻，還有那些毛茸茸的小雞仔鴨仔們也都是按籠裝了三籠後放進了大貨車裡。包括黍離心心念念了許久的小兔子，也都已經裝好了兩大籠擺在貨車邊。
因為這次所買牛羊等的數目有些多，而他們開的大貨車車廂根本就裝不下。無奈，黍離只好跟養殖場的老闆謊稱說他們在附近有一個搬運點。把能裝的都裝上去后，兩人假裝要去搬運點卸貨，卸完后再回來把剩下的裝走。
老闆自然是沒有任何問題，於是又是兩個來回的顛簸后，剛剛買的所有的雞鴨牛羊等全都被黍離收進了空間並且放在了提前給它們劃分好的位置。
坐在車上，黍離看著剛剛喝下靈泉水后就眼睛一亮瞬間渾身充滿幹勁的黍稷忍不住笑出聲，同時也把埋在心裡好久了的話給問了出來。
「你怎麼都不問問我空間還有這泉水是哪來的啊，包括末世要來的這個消息，你也沒問我是怎麼知道的。就一點都不好奇嗎？」黍離眨眼。
好像從一開始知道末世要來的這個消息的時候，她這個弟弟就顯得異常的冷靜，冷靜地甚至有點過了頭。
黍離很是不解。
而正專心看前方路段的黍稷聞言轉頭看了她一眼而後又快速轉回，只聽他輕聲道：「如果我問了，你就會說嗎？」
「當然不會了。」黍離毫不猶豫回答。
關於系統跟任務的事情，是不可以泄露給這個世界的原住民的，不然她的下場會很慘的。
黍稷：「……」
意識到自己這樣好像有點傷人，黍離心虛地補道：「我也是有難言之隱的嘛……」
「嗯。」
「嗯？？」黍離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黍稷看她獃獃的樣子，輕輕嘆了口氣然後無奈道：「如果真的方便說，你早就會在那天告訴我末世要來臨的時候就跟我解釋清楚了。可既然你沒說，我自然不會逼你。」
「只要你人安全就好。」
黍稷看著黍離，臉上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黍離覺得有些臉熱，她低下頭。
車內一時安靜無比。
大貨車重新回到了繁華的城區。
之前黍離訂的糖果還沒送到倉庫，黍稷買下的超市商場也還在不停地進貨中。而在意外發現收入空間的熱水在過了幾個小時后拿出來還是保持著原來的溫度一點沒變時，黍離靈機一動，找到了空間的新玩法。
這次他們沒有再開大貨車，而是換了輛樸素的黑色麵包車就往z市最熱鬧的夜市駛去。
在打包了幾十份烤冷麵、臭豆腐、螺螄粉、雞蛋灌餅、燒烤串、酸辣粉等等一系列的無數小吃后，在收穫了不同攤位老闆或老闆娘以及食客們無數的震驚目光后，黍離手上拿著一串烤麵筋，邊吃邊傻笑地用那隻沾著油的小手一路拉著黍稷的衣服蹦蹦跳跳地往外走。
「我覺得我真是太聰明了，竟然能想到把這些小吃給打包扔進空間，這樣等到了末世之後我們還是可以吃到這些美味，我怎麼就這麼聰明呀。」黍離還沉浸在空間里滿是小吃的快樂中。
而她的身邊，衣服上被弄得到處都是油的黍稷把傻樂呵的人給小心護好，在一臉寵溺地幫她抹去嘴邊沾著的料粉時，黍稷突然轉頭。
那是一家賣關東煮的小店，店裡人氣很火爆，滿滿當當的都是人，看起來沒有什麼不對。
疑惑地轉回頭，黍稷開始沉思。
剛剛是他的錯覺嗎，為什麼會感覺有一股視線在一直盯著他們。
「小稷，還愣著幹嘛呀，我們要回去了。」
黍離的喊聲把黍稷給叫回了神，轉頭又看了眼那家關東煮店，最後還是轉身離開。
這邊，將位置與旁邊的同事調換后的秦柏舟穿著關東煮服務員的衣服，手裡收拾著上一桌客人吃剩下的殘羹，那雙沒什麼感情的雙眸此刻如同一潭冰冷的死水，直叫人心底發寒。
剛剛那個，是黍離那個女人嗎。
原來她也是會笑的啊，他還以為她的臉上就只會有嘲諷和幸災樂禍的表情呢。
對著那個男人笑得那麼一副純真的樣子。
呵。
秦柏舟一嘲。
倒是挺能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