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

憑什麼

胡小魚瞄了瞄面沉如水的郁檀,驚詫中還有點兒小興奮。

難道他準備禮物的事,被發現了?

按道理,柳欒洲的生日,他當然是要送生日禮物。

胡小魚準備送柳欒洲一個護身的平安符。

他畫符的本事是跟前世的郁檀學的,雖然學了個半吊子,但符篆中注入靈力之後也是相當好的護身寶物。

不過既送柳欒洲禮物,胡小魚就想到了郁檀。

別人有的郁檀要有,而且只會更好。

他也知道自己偏心偏到胳肢窩了,但就是想也送郁檀個什麼。

狐族最拿得出手的,就是青玉了。

青玉以狐族自身靈力凝結而成,護身安神乃至助力修鍊,功用非常多。

等級越高的狐妖凝結出的青玉也越好,是妖都夢寐以求的寶貝,對人類來說,得到一小塊都會受益終身。

胡小魚這幾天沒事就用靈力凝結青玉,可惜他靈力現在少的可憐,直接導致有事沒事就犯困。

且說眼下,兩人大眼瞪小眼,誰都沒說話。

胡小魚準備給郁檀的禮物,現在還是個半成品,既怕被揭破又想被揭破。

想一想,還怪不好意思。

郁檀看著眼前人神色恍惚,心中愈發憋悶。

怎麼,見一面就這麼神思不屬?

他本想一走了之,轉念一想,這豈不是正給了胡小魚跑去找柳欒洲的機會,便又頓住了。

當初是這小獃子先撩撥他的,是走是留當然也得他說了算。

郁檀片刻間轉過七八個念頭,面上愈發和緩:「答應了柳欒洲什麼?」

胡小魚心說:就這?

他倒不知道郁檀和柳欒洲梁子結的大,而原主以前雖然一心靠近柳灤州,但沒少被排斥,知道的也不多。

這麼著,胡小魚就道:「前幾天柳大哥打電話給我,邀請我去他的生日宴。」

郁檀有些意外的看了胡小魚一眼,對方白嫩嫩的小臉一派坦然。

他不疾不徐的下樓:「為什麼不告訴我?」

胡小魚按著郁檀的肩膀,蹦到下一級台階上:「要告訴你嗎」想了想又道:「記住了,下次有人請我去生日宴,要告訴你,難道......你也想去對不對?我去和柳大哥說,他......」

郁檀將肩膀上的手拉過來,握在掌心:「我不想去,你也不準去。」

「可我都答應了。」胡小魚道。

「那也不準去!」郁檀冷聲道:「你現在是我的人,明白嗎?」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就是不可以。」

「那我請假行嗎?」

「不行!」

「那你扣我工資好了,算曠工......」胡小魚絮絮叨叨。

妖答應的事,隨隨便便毀約不好,可要問原因,郁檀也不告訴他。

總之一句話,這一世的郁檀好任性。

關於去柳灤州生日宴的事,兩個人這就沒談攏。

整個郁宅也因此陷入了一種非常奇怪的氛圍。

郁檀原本少言冷淡,除卻工作的事,平日十句話中有八句和胡小魚有關。

現在直接不搭理胡小魚,明明上班的時候還帶著,但其他,就像沒這個人一樣。

洪伯正好請假回老家一周。

阿九上次得了警告,也不敢多管這兩個人的事。

若是平常,胡小魚早圍著郁檀轉來轉去,非讓他理自己不可。

只是他現在努力的榨出自己的靈力凝結青玉,耗費的精力極大,看上去除了吃飯一直都昏昏沉沉。

當然,胡小魚倒也沒困到連和郁檀說句話都做不到。

但胡小魚知道郁檀不想理他,就卯著勁想將青玉早點弄出來,到時候郁檀沒準直接就不生他氣了。

郁檀從監控里看到胡小魚露個肚皮躺在床上,姿·勢從早上到下午壓根沒變過,眉頭越皺越緊。

成天成宿的睡,這不正常。

他吩咐阿九,給整個郁宅的人都做個體檢。

頓了頓又道:「記住了,是所有人。」

阿九覺得自己好像琢磨出了點什麼,安排下去,負責胡小魚體檢的是最好的醫生。

檢查結果出來,直接送到了郁檀手裡。

胡小魚並不知道這個。

體檢的時候要抽血,他因此得到了莫大的靈感。

以他現在的靈力,拼死拼活弄出來的青玉品質也就一般般。

當然,這個一般般是相對九尾天狐而言。

倒是有一個辦法可以凝出頂級的青玉,用心頭血。

狐妖每隔一百年可以凝一滴心頭血,而胡小魚沒有滿兩百歲,到現在正好有一滴心頭血。

取心頭血猶如人類被抽骨吸髓,疼的胡小魚眼淚都出來了。

不過好在那一滴可憐吧唧的心頭血注入青玉之後,蘊含其中的精純靈力瞬間將青玉變大了一倍,足有半個巴掌大。

整個過程都在胡小魚的識海在完成。

站在郁檀的角度,只看到監控里的那個少年蜷在大床上,眼底有淚光,嘴巴也癟著,像是在做噩夢。

郁檀冷眼看了幾秒,忽的關閉了監控。

十秒鐘后,胡小魚的房門被敲響。

青玉已經完工,只要在識海中再溫養兩天就可以了。

胡小魚被敲門聲驚醒,才發現自己全身冒汗,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心口也疼的厲害。

他緩了緩下床,發現門外一個人都沒有,敲門聲像是錯覺。

到此刻,距離那日遇到柳灤州已是五天。

胡小魚沒了心頭血,心口一抽一抽的疼,想郁檀的懷抱想的厲害,很想被他抱著小憩一會兒。

那是他在俗世最溫暖也最渴望的記憶,可惜現在不能隨隨便便的變成原形。

他想什麼就做什麼,就去敲郁檀的門。

郁檀打開門,垂眸看著胡小魚一會兒,冷冰冰一如那晚在夜色初見:「有事?」

他心想,只要這小獃子現在認錯,他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胡小魚去牽郁檀的衣角:「困了,能抱著我睡嗎?」

郁檀抑制住某種衝動,不冷不熱的道:「沒有別的要說的?」

胡小魚知道郁檀問什麼,可是他答應的事絕不會輕易變卦,就搖搖頭。

再然後,郁檀拿開胡小魚牽著自己衣角的手,將房門關上。

他低頭看自己的手指,胡小魚摸起來不是一直熱乎乎的,剛才怎麼好像......比他還涼?

只是想一想那份沒有問題的體檢單,又覺得是自己的錯覺。

這天晚上,胡小魚沒有下樓吃飯。

他很冷,心口也很難受,知道是心頭血沒了的後遺症,估計要緩好些天。

阿九將飯菜送上去,一會兒又端了下來

郁檀看到阿九一個人下來,驟然陰沉了眉眼,吩咐道:「晚上餐廳鎖起來,誰都不準進去!」

這天晚上,一道閃電劃破天際,緊接著是轟隆雷聲。

申城夏季多雨,打雷更是常事。

胡小魚從床上跳下來,拖著被子去敲郁檀的門。

下床的時候太緊張,拖鞋都跑丟了,還差點摔一跤。

郁檀還沒有睡覺,聽到雷聲站起來。

敲門聲只響了一聲,他已經打開門,不出意外的,胸口多了個毛茸茸的腦袋。

窗外風雨大作。

胡小魚臉色有些蒼白:「郁檀,我要和你一起睡。」

郁檀摸了摸他煞白的小臉,眼底有憐惜,語氣卻冷硬:「憑什麼,憑你不聽話?」

胡小魚不解看他。

郁檀捏著他的下巴,居高臨下的命令:「求人不如求己,你知道我想聽什麼。」

他看著胡小魚因為仰面而暴·露在燈光下的,蒼白的唇色,心頭狠狠的抽動了一下,但眉眼卻愈發冷硬無情。

胡小魚沒說話。

只是這遲疑的一瞬,他已經被關在了房門外。

房間內,郁檀狠狠的砸了一下門。

他抑制住想要立即開門的衝動,懷著想要給某個不安分小東西一個教訓的想法,等了差不多一分鐘,

一分鐘后,他又一次打開門,陰沉的臉色變成了怔楞。

隨後便是從未體驗過的慌張。

房門口只有一床委頓在地的薄被,靜默的表達著主人的驚惶。

郁檀快步走到隔壁,房門大開,拖鞋一隻在床尾,一隻在門邊,房間里沒有人。

他近乎溫柔的喊:「小魚,出來。」

窗外,豆大的雨點打在窗戶上,劈啪作響。

沒有人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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