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香
廖芳芳的屍檢報告完成後,司瑩終於得了一天休假。她什麼也沒幹,在家裡睡了整整一天。
她一陣子太缺覺,不是缺睡眠的時間,而是缺少睡眠質量。時常睡著睡著就會從夢中醒來,然後便難以入睡。
即便睡著的那些時間裡,一多半也是在做夢。都是和從前有關的夢。
學生時代最多,尤其以高中為主,她想這或許是因為她最近頻頻跟曾明煦撞見的緣故。但夢裡他出現的次數卻很少,大多數時間只是她跟同學們的一些日常相處。
波瀾不驚,平淡快樂。
今天倒是難得沒做夢,司瑩早飯午飯都沒吃,一直睡到下午,還是被陳海麗的電話給吵醒的。
對方約她出來吃飯。
「你爸生日,出來慶祝一下吧。」
司瑩剛起還有點迷糊,但還是挑出了毛病:「不是還差一星期嗎?」
她提前買好了禮物,也在記事本上做了記錄。她和父親的關係雖然不如從前親密,但小的時候他對自己的好和寵愛她都還記得。
那時候的司元辰意氣風發,手裡也不缺錢,對她這個掌上明珠自然是疼愛有加。
那個時候還有媽媽……
但後來,似乎慢慢地一樣一樣都沒了。
司瑩聽著電話里陳海麗的說話聲:「你爸下周要出差,所以提前過了。你今天上班嗎,聽起來怎麼好像剛醒。」
「我是剛醒,你發我個地址,我現在過去。」
司瑩掀被下床去浴室洗漱,洗完臉看到手機上陳海麗發來的地址定位,是一家高檔會所。她便挑了相合宜的衣服,開車前往。
上車的時候她繞過車頭時注意到了那上面被蹭掉的漆,這才想起來距離她跟曾明煦的撞車已經過去有一陣子了。
但保險公司那邊還沒跟她提賬單的事情,甚至連自付額都沒問她要。是曾明煦太忙還沒空把車送去修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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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夜風已有了點涼意。司瑩的車停在小區里,上車的時候她有點後悔,覺得自己穿少了。但看看時間已經晚了點,為免遲到她便沒有再上樓去添件外套。
好在車裡並不冷,到了會所直接開到他們的地下停車庫,倒也沒吹上風。
進包廂前司瑩還在想,她爸還會請些什麼人參加生日會,家裡的親戚平時走動不多,工作也都很忙,並且他們都不太喜歡這種吃吃喝喝的場合。
應該這麼說,從那一年她去美國開始,他家和家族裡的其他人就已經分道揚鑣,很難再走到一起了。
她爸總說道不同不相為謀,實際上他已被整個家族邊緣化,想再融入已不太可能。
所以今天大約就是一家人吃頓便飯吧。
司瑩推門進去,第一眼看到的是陳海麗,她右手邊坐著的是比她小十幾歲的弟弟司策。他倆一母同胞,弟弟今年剛上初中,還是一副愣頭小伙只知玩樂的年紀。
他這會兒手裡就拿了個手機,耳朵里插一副無線耳機,顯然正跟人對線打得難捨難分。看起來還想爆一兩句粗口,不知是不是顧慮著在場有長輩和小孩,所以才……
哪裡來的小女孩?
司瑩這才注意到和她爸隔了一個空位的椅子上坐了個十來歲的小姑娘。一身公主紗裙十分漂亮,安靜乖巧到像一尊瓷娃娃。
她不記得家裡有這麼個漂亮的小輩呀。
正怔愣著洗手間里起了點動靜,很快有人洗完手推門出來,對著司瑩微微一笑。
居然是翁建懷,司瑩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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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飯局吃得不咸不淡,大部分時間是司元辰在跟翁建懷聊他們那個非洲的油田項目,聽起來確實挺像那麼回事兒。但因為司瑩對翁建懷的人品有所保留,所以他說的那些美好的構想司瑩也都沒當真。
她倒是對翁建懷帶來的那個小姑娘更感興趣些。
女孩子非常安靜,但又漂亮的十分惹眼。吃東西動作很慢,這一點倒是和司瑩有點像。她從小就是蝸牛性格,除了學習外幹什麼都是慢條斯里。和她如今工作時的果斷利落截然不同。
那會兒因為她動作慢,出門總叫曾明煦等,還被他呲過好幾回。
司瑩就借著觀察小女孩轉移自己的注意力,盡量不去聽他爸和翁建懷打的那些歪主意。
可他們的說話聲實在太大,連戴著耳機的司策都有些受不住,將手機往桌上重重一扔,轉身進了廁所躲清閑。
司瑩也很想離席,她不想聽她爸和一個不相干的男人規劃她的婚後生活,甚至還想讓她辭職。
這個工作是她現在的全部,說什麼也不會輕易放棄。
司瑩有些聽不下去了,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后借口有點悶,跑出去透了透氣。
她離開包廂后一路往前走,走過好幾個長廊最後推開了一扇門。門外是一個露台,門一開冷冽的夜風撲面而來,凍得司瑩一哆嗦。
但更讓她哆嗦的是眼前那驚人的一幕。
曾明煦和個女人面對面站著,姑娘衣著清涼,薄外套里就一件弔帶短裙。風一吹全身的布料都在抖,隱約勾勒出了傲人的雙峰和曼妙的曲線。
司瑩看呆了,視線從女人的身上落到臉上,然後就發現了一個問題。
這位跟那天庫里南的女司機長得不一樣,這麼說曾明煦短短几天又換了一個女伴?廖芳芳也才出事沒多久吧,他的速度怎麼這麼快。
女生看到司瑩立馬滿臉敵意,視線在她姣好的身材上停留片刻,突然就自顧自地脫起外套來。
這下子連香肩都一併露了出來。
「居然勾了個洞,我都沒發現。哎呀人家現在要凍死了。」
女生說完瞪了司瑩一眼,那意思很明顯就是讓她哪涼快哪兒待著去。
司瑩覺得這個露台就挺涼快的,配上姑娘的穿著就更涼快了。
她也想轉身就走,奈何雙腳不聽使喚,兩頓飯沒吃加上晚飯吃得沒滋味,這會兒她整個人又冷又餓,實在不是故意釘在原地不想走。
她抱歉地沖女生笑了笑,想要自欺欺人的閉上眼睛,但就在這時她發現姑娘的眼睛亮了起來。
順著對方的視線望去,司瑩看到曾明煦在解風衣扣子。他那衣服就系了中間的一個扣子,看起來既瀟洒又不羈,帶了點玩世不恭的壞心思。
偏就是這種又欠又痞的樣子最吸引女人,司瑩記得上學那會兒那些女生就整天嚷嚷著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然後飛蛾撲火般地朝曾明煦發起猛烈地進攻。
她後來也是被他的桀驁不馴所吸引吧……
司瑩正想著,突然兜頭罩上來一件外套,還帶著對方身體上的暖意,以及淡淡的男香味。
她把衣服從頭上拉下來,看著面前曾明煦那張眉眼透著壞意的臉孔,似懂非懂。
曾明煦一手扶著露台的玻璃門,回首沖那女生揚了揚眉:「不好意思,我外套借別人了。」
說完又回頭瞪司瑩,那眼神分明是在說:你敢不穿上試試。
司瑩本來就冷,這會兒受了威脅更是慫,直接把衣服往身上一套,裹緊了領口就想走。
突然手機響了起來,她腳步一頓順手接了起來,對面就傳來了陳海麗的笑聲:「瑩瑩你這是去哪了,還不回來嗎?小翁還有話要跟你聊呢。」
話音剛落就聽見翁建懷爽朗的笑聲響起,在靜謐的露台上聽起來格外刺耳。
司瑩只能伸手捂住聽筒,輕聲回了句:「就回去了。」
說完她轉身就走,沒再理會曾明煦和他的艷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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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瑩回包廂頗費了番周章。因為出來的時候她沒記路,回去的時候就沒找著包廂。最後還是求助服務生,才把她帶了過去。
結果推門進去一看,翁建懷居然不在。她以為這人又去洗手間,便趁這個機會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心裡盤算著要不要借口工作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司元辰眼尖一下子就看見了她的外套,便問:「這衣服哪來的?」
「哦我覺得冷,回車上取了外套。」
別人都沒察覺異樣,只有陳海麗笑著打量了她幾眼,意有所指道:「這看起來不像是女款啊。」
「是啊。」司瑩低頭喝湯取暖,「我買的時候特意買的男款,現在流行oversize。」
司元辰不解:「什麼size?」
「就是男友風。」
一直到司策開口說這麼一句,司瑩才注意到他居然換了位子,坐到了翁建懷帶來的小姑娘邊上。小姑娘拿著他的手機,正怯生生地問他一個遊戲該怎麼玩。
司策十分沒有耐心,但似乎迫於父親的壓力,還得耐心性子哄小女生。
包廂里一時間氣氛倒也算和諧。
司瑩一碗湯都快喝完了,也沒見翁建懷回來。廁所里一點動靜沒有,顯然裡面空無一人。
她想了想還是問了一句:「翁先生人呢?」
孩子都在,總不會當爸的先走了吧。
陳海麗便解釋:「接了個電話出去了,應該很快就回來。」
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了挺久,也沒見人有回來的跡象。這說起來是種怠慢,畢竟今天是司元辰做壽。
但如今司家有求於翁建懷,也只能忍下了。
「接了什麼電話?」
陳海麗想了想道:「好像是個男的,我聽翁總管他叫曾總。」
曾總,曾明煦嗎?他們還真有生意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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煦哥說今天依舊人人有紅包,大家記得多誇誇他。
煦哥拒絕人的手段不太高明啊。
曾明煦:我老婆懂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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