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因為彌耶加入了守護者,雖然目前只是預備生,但放學后的時間也就被完全佔用掉了。
不曾參加過任何社團活動的凪彥又再次恢復了獨自一人上下學的生活。
一次放學回家的路上,為了購買學習相關的輔導資料而繞路回家的他,在經過社區公園時,因為耳熟的歌聲和與之相伴的小提琴聲,停下了步伐。雖然不是很確定,但凪彥還是覺得自己的猜測並不會錯。
這是歌唄的歌聲,而給她做搭配的應該就是幾斗的琴聲了。畢竟歌唄從來不願意讓除了幾斗以外的人為她做小提琴伴奏,不管是怎樣的場合都一口回絕。就這個作風,也成了之後業界默認的這位天才女歌手的個人癖好。即便有些製作商和舉辦方對此頗有異議,但面對歌唄身上的利益,都選擇了容忍。
由於自己所處的日舞圈和歌唄所處的演藝圈之間,存在著或多或少的交集,所以有關歌唄的傳聞,凪彥還是聽到了不少。
不過他對於歌唄聲音的熟悉卻並不來源於此,而是因為曾經不管是陪亞夢去給歌唄充場,還有陪空海去搶購歌唄的碟片。就為了陪這一男一女,凪彥覺得自己都快能把歌唄的歌給背下來了。雖然肯定唱不出歌唄她那獨特的風格。
但這個時候……歌唄和幾斗的關係有這麼好么?
回憶自己,或者說是上一世的自己第一次與這兩人見面時,他們兩個之間那尬出日本了的氣氛,以及偶爾長大后的亞夢會和自己吐槽的有關兩人在這段時間的事情,凪彥不管怎麼想,都覺得自己的這個判斷可能出現失誤了。
說不定是一個模仿歌唄聲音非常厲害的歌手在其他小提琴演奏家的伴奏下,唱著歌唄的曲子呢?
凪彥不否定也有著這個的可能性。
畢竟在復活社想要胚胎的野心破滅之前,這兩個人應該都還在為了彼此而勉強著自己。聚在一起唱歌的閑暇?不會有的吧。
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否認著這一可能性,但凪彥卻怎麼也邁不開腳步。也許是之前發生在彌耶身上的反差太過明顯了,給他的心上勾畫出了對記憶的問號,讓長發少年耳旁不停回放著一個問題。
如果是真的呢?
這個重生后的世界里,發生了很多與自己的記憶有出入的地方。或許並不是出入,只是自己不曾注意和發現的,這些熟悉之人的另一面而已。
凪彥早就不敢再繼續憑藉著自己的回憶來對接下來的「未來」和即將遇見的人,做出定論了。
抱著想要否定心中的疑惑,但又希望得到肯定答覆的複雜心情,凪彥最終還是將自己邁出的腳尖轉了個方向,向著歌聲和琴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走進公園,入眼便是那聚集在噴泉水池旁的人群。層疊交錯,阻擋了的不只是凪彥的視線,也是其他被歌聲引誘過來的路人的視線。
嘗試了幾次擠入人群之中,都以失敗作為結局。
多次的失敗,讓原本還好奇的凪彥變得也有些不耐煩了。隨意在附近找了一個長凳坐著,拿出自己剛買的輔導書看了起來。打算等那邊的街邊演出結束后,圍繞的人少了再去看一下演出者的外貌。
結果這麼一等,就是一個多小時。
長時間地低頭看書,即便不是在課堂上,也讓長發少年感覺有些倦意。他隨手將筆放在自己看到的頁面之間,然後把書合上,放在腿旁的椅面上,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
那邊圍聚的人群稍微減少了些許,雖然還是看不清人群中心的情況,但凪彥還是感覺自己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估摸自己再等個十幾分鐘就足夠了,少年又坐了回去,繼續看著自己剛才還沒看完的名題講解。
「打擾了,請問這裡有人么?」輕柔的聲音突然從凪彥耳旁出現。抬頭望去,是一個看上去就格外溫柔的金黃色短髮少年。
對於這禮貌的問話,凪彥也只是微笑著往自己身側的空位一攤手,表示:「這裡只有我一個人,還請邊里同學隨意。」
來者正是如今的新任King'sChair,與自己同年齡同年級的邊里唯世。不管是那和司出如一轍的外貌,還是身上那件皇家斗篷,都足以說明他的身份。
不過既然他在這裡,那麼作為唯世的守護甜心的奇迹也應該在這裡的才是?
想到這裡,凪彥便不由地在唯世周圍尋找著那小小的「王」。
唯世在這附近唯一的空位上坐下后,被盯著看得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出聲詢問道:「請問我的穿著有什麼值得奇怪的地方么?還是說你在找什麼呢?」
理所當然沒有看見奇迹的凪彥雖說有些遺憾,但對於唯世的疑問還是給予了聽上去十分真摯但實際上非常敷衍的回應:「抱歉,我只是有些詫異,原來守護者們在校外的時候並不是一同出行的啊?看你們在學校里的時候,好像每次出現在大家的視線中時,都是兩人在一起行動的。還以為邊里同學和相馬學長之間是那種就算放學了也會約著一起去什麼地方玩兒的關係呢。」
對此,唯世只是搖頭表示:「今天空海他因為有事情需要忙,所以就我先回家了。」
也就是說,並不否認你們倆其實經常在處理完守護者的工作后,手挽手去做一對放蕩男孩兒么?過去的你們到底背著作為女生的「撫子」,我這個Queen幹了些什麼事兒啊?難不成這也是你們男生間的秘密?
凪彥心裡默默槽了幾句,但臉上依然是歉意十足的微笑:「那還真是對不起了。任意揣測了一下你們守護者之間的情感,還讓邊里同學不得不為此解釋一二。非常抱歉。」
「啊?不,不用這麼客氣的。」唯世連忙擺手。玫紅色的雙眼往人群那邊看去,嘴角雖然仍然是讓凪彥熟悉的溫和弧度,卻帶上了寂寞的味道。
「我不過是偷閑來享受一下好聽的歌和琴聲罷了。」凪彥聽見身旁的這位少年如此感慨著。言語中的情感究竟是懷念,還是不舍?長發少年無從得知。只是有些不滿與自己目前在對方看來也不過是個同校的陌生人的立場,無法像過去那樣,作為朋友,給他一個安撫的擁抱。
就像空海最愛使用的摸頭殺一樣。只是為了給這幼稚的「國王殿下」一點點的包容。
可惜作為初次見面的他,現在也只能順著唯世的話語一起感慨著:「的確是很出色的演出呢。剛才我只是路過,也不自覺地在這裡坐了一個多小時。感覺只是在一旁聽著,都能讓自己的心得到放鬆。」
雖然只是一個短暫的時光,唯世僅僅只是在這裡坐了不到十分鐘,就起身離開了。但凪彥卻因為唯世的到來,更加堅信被圍繞在人群之中的演出者們的身份。
除了那兩個人以外,不會再有其他人能讓唯世露出如此脆弱的表情。
既然自己最開始想要得到的答案已經浮出水面,那麼自己也就沒有繼續坐在這裡等下去的意義了。
看著天邊已經被渲染上夕陽的絢麗紅色,長發少年整理好自己的書包后,正準備起身離開,卻又一次地被人搭話。
「打擾了,請問這裡有人么?」和剛才一模一樣的內容,但語氣里還有他熟悉的輕佻。
凪彥也不像之前面對唯世那樣拘謹,只是隨意地回了兩個字:「請便。」
話音剛落,來者就已經在凪彥身旁的空位上坐下來。速度之快,像是根本就沒想過自己會被拒絕的這一可能。
又看了眼天空,確定時間已經不早的凪彥決定速戰速決:「那麼剛送走了小時候的你,現在長大了的你來這裡又是有什麼事么,唯世君?」
坐在一旁的青年隨手拍打了一下這個自從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后就越來越不知道尊重作為大人的自己的紫發少年,將自己的來意直接問了出來:「凪彥君,你沒和唯世說什麼奇怪的話吧?」
「我能說什麼奇怪的話?我和邊里同學都還不認識呢。也就一起讚美了一下這次的演出而已。」凪彥揮手隔開司的手,一邊整理因為靜電原因而有些凌亂的長發,一邊沒好氣地回應道。說到這裡,他彷彿想起了什麼,瞥眼看向笑眯眯的青年,「你從時候起就在這裡了?」
司偏頭思索了一下:「大概是……在你試圖擠進去看裡面演出者的真面目之前?」
那不就是一開始就在了么!
想著自己之前犯傻往裡面擠的樣子全都被這個人收入了眼底,凪彥便認真地思索了一下應該如何毀屍滅跡。
不管是對於日舞界知名舞者的身份而言,還是對於自己曾經作為藤咲當家的自勉來說,自己的外在形象可是比生命還要重要的東西。絕對不可以崩塌、亂變的。那樣是會讓圈外的其他人對自己、對日舞界、對藤咲家產生其他奇怪的印象。
司並不知道自己身邊的這位不滿十歲的小孩兒已經在腦海中物色起那家的麻袋性價比更高,只是看凪彥沒有搭話的意思,於是在那裡自言自語了起來:「說起來我可能早在這個時候,就已經開始淡化了對幾斗和歌唄他們的恨意。我知道他們不是會做出類似於『偷竊』的事情,可心裡卻還是難以釋懷。現在在經歷一邊,感覺可能那時候心中更多的,只是唯獨自己不知道真相的不滿而已。」
「我不過是錯誤地理解了自己的心情,然後又以錯誤的形式表現了出來。明明幾斗和歌唄也是受害者,我卻完全不想去承認。但又埋怨著為什麼他們什麼都不說的就離開了。」司說到這裡,苦笑了一下,「說到底,那時的我也不過是一個不成熟的『國王』。」
面對司難得一見的失落表情,凪彥皺著眉,緩緩開口問道:「你不是一直叫幾斗為『幾斗哥哥』的么?什麼時候改口的?」
司:「……我以為這個情況下,你應該安慰我一下才對?」
凪彥:「彌耶和邊里同學也就算了,但你都這麼大一個人了,撒什麼嬌啊?要撒嬌找亞夢去,別一遇到什麼事都只會找Jack。我們這群Jack明明都畢業了這麼久了,還要時不時地被抓著聽你們King也好、Queen也好、Ace也好的所有人的感慨……稍微給我們點活路吧?」
司:「那個,上輩子的事就沒必要拿出來說了吧?我們這不是才剛見面沒多久么?我也沒怎麼找你埋怨吧?」
凪彥:「但一想到之後我有可能將要應對的King比重生前還要多一個,就真的懶得管你這個附贈品了。」
不,說真的,不管怎麼看,那個還小的邊里唯世才是附贈品吧?
司看著說得振振有詞的凪彥,有種被莫名拋棄了的不甘感。
就是慘了之後幾次和空海一起去找理事長報告工作卻吃了閉門羹的唯世。到畢業了都不知道為什麼曾經會有段時間被理事長冷顏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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