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神靈與仙真

朱紫國東南方向邊境處，有一座高聳入雲的大山，叫做福陵山。原本此山是一座寶山，山上到處生長著一些年份久遠的草藥，據說那雲端之上的山頂，更是長著一些天材地寶類別的靈藥。不過此山從山腰往上便十分陡峭，少有人跡，而且從五十年前開始，從山腰開始，往上便灰霧瀰漫，十步之外不能見物，進山採藥者一旦進入那灰霧，便再也不見出來，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在山上失蹤，山腰往上灰霧遮蓋的地方便成為禁區，從此不再有人進入。日久年深，漸漸的，福陵山有了個別名叫做「不歸山」，更有傳言說那山中出了吃人的山精妖怪。

此刻福陵山半山腰一處陡峭的山壁上，一個採藥的山民正沿著一根結實的青藤緩緩往上攀爬著，他的目標是山壁上石縫中的一株藥草，他的頭頂往上數十丈，便是黑霧覆蓋的範圍。那山民身手矯健，三兩下便已經爬到石縫邊上，伸手把藥草採到手。

藥草到手，山民神色間甚是欣喜，當下也不在石壁上耽擱，便沿著青藤緩緩往下攀去，快要到底時，便聽聞那山間草叢中隱隱有人聲傳來。山民不由暗暗奇怪，此處接近山腰灰霧，少有人跡，沒想到今天居然讓他碰到人了，懸在壁上便往下看去。隨著人聲接近，草叢中一道白色的身影鑽了出來，定睛望去，居然是一隻大白豬。

只見此豬剛鑽出草叢便口出人言道：「此處便是福陵山了么，山上怎麼霧氣繚繞的？」

「豬，豬說人話了~！」那吊在山壁上的山民驚的下巴差點都掉了下來。

他這一出聲，那豬也發現了他的存在，抬起豬頭一看，愣了一下道：「額~，你放心，我雖然是豬妖，但是不吃人的。」說完，豬嘴一張，露出一口雪白的豬牙，居然像人一樣笑了笑。

「豬~~豬妖！」那山民攀在山壁上，駭的差點掉了下來，上也不是，又不敢下來，一時倒是僵在那裡不敢動彈了。

草叢中鑽出來的豬妖，自然便是小豬同學了，他可沒想到此處有人，眼見那山民看到自己懼怕無比，抓著青藤的雙手微微顫抖著，連忙道：

「你別怕，我只是路過，路過而已，這就走，你可千萬不要掉下來了。」小豬說完，豬臀一撅，便再次鑽入草叢中不見了蹤影。

「沒想到我沒進到灰霧，居然也碰見妖怪了，不得了。」等了良久，那山民才從岩壁上緩緩降下，心有餘悸的道。

既然山中有妖怪出沒，他可不敢在此久留了，便此尋路下山。一段時間之後，福陵山中有豬妖的傳聞也漸漸傳了開來……。

「好累啊，我快累趴下了，天蓬大哥，我能不能先休息一會兒。」福陵山半山腰山道上，小豬一邊喘氣一邊道。

當日小豬從朱紫國京城跑出來后，在山野間連續趕了半個月路，來到福陵山附近，天蓬見此處山清水秀，天地間靈氣充裕，便建議先在這福陵山找個窩再說。

「天快黑了，你先找個可以看到星空的開闊地，今晚我要補充一下元靈真力。」

天蓬略微有些虛弱的聲音在小豬腦海中傳來，當日為了成功潛逃，天蓬在小豬身上連續施展兩種法術，在城門口又硬接了道士一記神霄雷法，雖然那神霄雷法無法傷他，但是一收一放間也是耗力頗巨，本就有些虛弱的元靈更是疲累不堪。

「天蓬大哥，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小豬道。

「什麼事？」天蓬道。

「按照我們那個世界的神話傳說，神仙在天庭犯錯被貶下凡間，便會轉世投胎，歷經幾世磨難累積功德，時間到了，自然便又能返回天庭的，為什麼你被貶下凡間，卻要自己修鍊呢？」小豬好奇的問道。

天蓬：「……」

「你都說是神話傳說了，這天庭的事情，其實和人間的朝廷是差不多的，我被玉帝貶下凡間，是遲早的事情，調戲嫦娥只是給了他一個借口而已。就像你們人間的朝廷，皇帝看哪個手握兵權的將軍不滿了，便找個由頭貶官外放，奪了軍權，都是一樣的道理。什麼轉世投胎歷經幾世磨難的事情，那是佛家才有的東西，我還是得靠自己修鍊，如果元靈泯滅了真性直接輪迴，那是很不划算的。」

「元靈是什麼東西？是不是靈魂？」

「不是，靈魂，或者說魂魄，那是凡人死後才有的東西。」天蓬道。

「我明白了，元靈是不是就是神仙的靈魂？」小豬似有所悟的問道。

「你說對了一半。」天蓬道。

「一半？」小豬疑惑道。

「沒錯，有些神仙的魂體叫做元靈，但不是所有。」天蓬道。

「神仙，只是一種統稱，但是神仙只見也不都是一樣的，總的來說可以分成兩類。一種是三界之中先天孕育而出，不需要怎麼修鍊就天生擁有**力的生靈，比如三清道尊，星君、天君、上古神獸等等，這些統稱為神靈；另外一種則是三界內的各種普通生物，比如凡人、鬼魂、畜生，他們通過各種各樣的修真法門，最終成仙得道，飛升天界，這些可以稱為仙真。」

「天蓬大哥，那你是神靈還是仙真呢？」小豬好奇的問道。

兩人一邊走一邊聊，此時已經來到山中一片開闊地，天也已經黑了，是夜天清氣朗，沒有月亮，是以星空分外燦爛。

天蓬沉默了一會兒道：「你抬頭看天。」

「看什麼？看天上的星星么？」小豬問道。

「沒錯，看到北天之上那顆特別璀璨的星星了么？」天蓬道。

「看到了，我知道，那是北極星，北極星旁邊那勺子狀的是北斗七星。」小豬道。

「你知道的倒不少，不過我要更正一下，北斗有九宸，非是七星，而北斗九宸，以天蓬居首，我就是天蓬星君。」

天蓬說完，小豬只覺身體一震，身前綠光一閃，天蓬的元靈法相便從他體內飄了出來。三首中喃喃而語，六臂各掐一指決，天上北斗九宸頓時光華大放，一股常人看不見藍色光束籠罩而下，罩在天蓬法相身上，隨即一股浩瀚的能量波動在小豬身旁涌動著，天蓬虛幻的法相似乎也凝實了許多。

就在此時，無數里之外一座高山上，一個灰袍道人立於山巔，仰望星空，忽見北斗九宸星光璀璨，自語道：「我就知道，你跑不掉的，天蓬，這回看你往哪兒躲去，桀桀桀桀！」道士說完，陰沉的笑了起來，袍袖一拂，駕起遁光朝西北飛掠而去。

天蓬法相沐浴在藍色光束中，良久，光束漸漸消散，綠光一閃，天蓬再次鑽到小豬身體中。

在藍光中得到本命星元力的滋養，天蓬顯然恢復的不錯，只聽他雄渾的聲音在小豬腦海中響起：「現在你明白了沒？我是星君，乃是北斗九宸孕育而出的自然神靈。」

「神靈的魂體，叫做元靈，而仙真的魂體叫做元神。」天蓬接著道。

「那神靈和仙真，哪個厲害呢？」小豬問道。

「這個就很難說了，先天神靈固然厲害，後天仙真也不乏有過人之輩。比如地仙之祖鎮元子，一身修為通天徹地，三界之中少有人敵，經常被三清道尊邀請到三清天去講道。天界雖然由天庭管轄，但是不受天庭約束的散漫仙人也不在少數，散仙之中厲害之輩也不少。」天蓬道。

「原來是這樣啊。」小豬嘆道。

過了一會，忽然鄭重的問道：「天蓬大哥，你還記得之前我問你的問題嗎？如果我要穿越時空，回到我來的地方，有這個可能嗎？是不是只有三清道尊這個級別的大神，才有這個實力能幫我回去？」

「你這麼想回到原先那個世界？我看那裡也沒什麼好的，到處都是稀奇古怪的東西，空氣混濁，河水污穢，遠不如這裡山清水秀來的好。」天蓬道。

「我很想回去，是不是只要見到三清道尊，就有辦法能回去？」小豬固執的問道。

「我看你還是絕了這個念頭吧，先不說你能不能見到三清道尊，就算見到了，他們有沒有這個能力也是未知數，畢竟我的修為沒有達到那個境界，所有的可能性也只是猜測。」天蓬道。

「我要怎麼樣才能見到三清道尊？」小豬道。

「修行，等你有了高深的道行，可以上天入地，到時飛升仙界，也許就有機會見到他們。」天蓬道。

「我要修行！」小豬忽然堅定的說道。

「你要修行？你確定？」

不知道為什麼，在聽聞小豬說出想要修行的話語之後，天蓬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這種感覺發生在元神法相身上，還很少有。

「是的，修行難嗎？」小豬依然堅持。

「對於凡人來說，很難。對於畜生來說，更難。對於你，我也不知道。」天蓬搖了搖頭道。

「為什麼對於凡人和畜生來說，都這麼難呢？」小豬好奇的問道。

「因為無論人也好，畜生也好，壽命有限，在有限的壽命內不能得證大道，便會死去，死了之後魂魄落入六道輪迴，又是一個新的開始。而畜生更難，是因為，很多畜生終其一生都未必能開靈智，沒有靈智，如何修行？」天蓬解釋道。

聽完天蓬的釋疑，小豬沉默了一會兒，才弱弱的問道：「那我算是人還是畜生。」

「你的身體是畜生，魂魄卻是人，你這個豬身人魂的怪胎如果修道有成，我都不知道你算什麼，非人非妖，或許稱作人妖比較恰當。」天蓬笑著道。

「我呸，你才是人妖。」小豬笑著道。

「那我可以跟你學習修道嗎？」小豬問道。

「照理我是不能教你的，因為你的魂魄比較特殊，不屬於三界之內，教你修行，我都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天蓬道，不過隱隱又有些期待，教這麼一個怪胎修道，似乎也很有趣呢。

「為什麼？」小豬好奇的問道。

「打個比方說，你現在修行了，到時如果死了，你的魂魄聚而不散，卻不知道會去哪裡。」天蓬道。

「人死了，魂魄不是要到地府去嗎？」小豬奇道。

「地府只收生死簿上有名有姓的魂魄，你這三界之外飄來的生物，根本沒有登記在冊，所以，你死了之後會到哪裡去，我也不知道，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就是……」天蓬說道這裡頓了一頓。

「是什麼？」小豬急切的問道。

「你小子是個異數，生來就在三界之外，不受三界法則約束，死後也不會落入六道輪迴。如果你的魂魄足夠強大，能夠離體不散，那你就永遠不會死去，除非被人用法術打的你神魂俱滅。」天蓬沉思良久，才肯定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