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所有人立即起身圍了過去,談姬靠在椅背上,半垂著眼看過去,來的是太子身邊的跟班,談司鴻知道談姬的規矩,請人送禮一向得本人來才作數,所以他特意讓自己的跟班給出解釋:
「談將軍恕罪,太子殿下輔政,所以不能親自過來。殿下說今日的賠禮,為的是當日麟德殿前在言語上多有得罪。」
談姬淡淡點頭,沒什麼表示。
張夫人和賢王妃還有談婉派回去拿首飾的侍女都喘著氣跑回來了。
宣慎慎看著那些進了喜鵲袋子的漂亮首飾,覺得有些困了。出門的時候談姬跟她說過,他要是來了,來湊熱鬧的人只會越來越多。當時她還不信,現在覺得敲竹杠都敲得有些手軟了。
這些首飾拿出去賣應該可以賣不少銀子,起碼虧掉的那些算是賺回來了。她也就不想再在這裡呆著了。
她搖了搖談姬的手,悄悄跟他說:「師叔我們回去吧,下次再來敲,真要一個一個去敲,恐怕這個袋子都裝不下了。」
剛說完話,她就看見門口多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談羽緩緩走了進來,提著一個食盒子,放到宣慎慎旁邊的几案上,說:「這是太子殿下手底下的侍女親手做的,這名侍女來自楚國,做的糕點連一些宮廷廚子都比不上呢。」
「這是殿下單獨給世子妃送的,希望世子妃可以對那日林德殿前太子的失禮既往不咎。」
宣慎慎掀開蓋子看了一眼,看起來的確很好吃,但是她不敢吃。太子跟談羽就是一夥的,蕭衡還沒穿過來的時候,他們就一起給原主談姬下毒,導致蕭衡一穿過來就要忍受被毒素困擾的身體。
宣慎慎很記仇,她記住他們倆了。
她看了一眼喜鵲,淡淡說:「喜鵲,你是哪國人?」
喜鵲說:「奴婢是祁國人。」
宣慎慎:「那你會做這個糕點嗎?」
喜鵲說:「奴婢精通各國的菜式,尤其是糕點,沒有奴婢不會的。」
宣慎慎起身拉著談姬走,「那我們回去做吧,太子殿下的東西,我一介平民,哪裡有資格吃呢?」
廳堂上立刻有一個小孩子舉起了手,一副很想吃的樣子,說:「我可以吃!我不是平民!」
宣慎慎:「……」
小孩子身邊一個青年站了起來,笑容帶著歉意對談姬說:「對不起,大哥,允兒就是改不了貪吃的毛病……」
賢王府里的庶長子應該是嗣塵,也就是她那個從小入了佛門的便宜師父,談姬是嗣塵的親弟弟。接著是談羽和談婉,這兩人是賢王妃所出,是嫡系。
而這個老四談頁卻是張夫人生的,這個小孩子談允,應該就是張夫人的小兒子,談頁的弟弟。
算起來,原著中這個時候談頁應該快要成婚了。
談姬淡淡看了他一眼,說:「無妨,小孩子既然喜歡吃,那就給他嘗嘗,驚雲。」
「是。」驚雲端著糕點過去,談羽立刻想阻止她,但是在談姬的目光下又不能開口,心裡干著急。
驚雲用銀針試了毒,發現並無異樣后,端著東西就朝談頁走去。卻並沒有立刻把糕點給小孩子吃,而是先拿了一塊餵給了談允身旁架子上的鸚鵡。
談羽立刻變了臉色!
「大膽!你竟敢把太子賞賜的東西餵給一隻畜生吃!」
驚雲淡淡瞥了他眼,「試試毒而已,你激動什麼?心裡有鬼?」
鸚鵡吃了東西高興地叫了驚雲的名字:「驚雲。驚雲。驚雲。驚……」
鸚鵡突然就倒在桌上抽搐著開始撲騰。
大廳內所有人大驚失色,「糕點裡有毒!」
「太子殿下給世子妃下毒!」
晉賢王情急之下立刻拍案而起:「談羽!你瘋了嗎!」
「不是!不是我!我沒有!」談羽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種毒餵給人吃了一次什麼都看不出來,可她竟然餵給鸚鵡!牲畜吃了也頂多病幾天,也不會有什麼事的。
他只是想讓談姬身上的毒清不了而已,這點分量還不至於毒死他。
鸚鵡還在撲騰,卻遲遲沒有死。
宣慎慎就知道是這種結果,太子司鴻突然想給她送東西?黃鼠狼給雞拜年。
不過她覺得談司鴻應該沒有這麼蠢,把毒下得這麼明目張胆非常容易誤傷,而且他也不會打著自己的名號送有毒的東西給談姬,如果談姬出了問題,這不明擺著就是他乾的嗎?
談司鴻送禮應該是真的,但是這個糕點應該是談羽自己弄的。談羽這麼不按套路出牌,整出了這麼大一樁臭事,談司鴻應該會氣得吐血吧?
「原來太子殿下竟然這樣容不下我……」
宣慎慎立刻裝成一副很受傷的樣子,搖搖欲墜倒在談姬身上。
姬:……
談姬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抱著她起身離開:「回去告訴談司鴻,今天的事給不出一個令我滿意的說法,我會親自去東宮找他要個交代。」
談姬帶著宣慎慎走後,廳堂里的人全都陷入了沉默。顯然他們也不認為太子幹得出來這麼蠢的事,而且這個世子妃同他不過只有一面之緣,不至於下黑手毒害她。
晉賢王扶著額頭嘆息。
「談羽,你這個逆子究竟什麼時候才能有點長進?」
這是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來的局,這個逆子竟然把黑鍋扔給太子背,太子要是知道這件事了,估計對談羽也得寒心。
他們都能看出來的事情,談姬必然也看得出來,這要怎麼交代?
好不容易請這尊煞神過來坐坐,結果又把他給得罪了。
這下好了,他們不僅要給太子賠罪,現在又得罪了談姬一回,剛才送出去的東西都算白送了,改日還得給他送好東西去,人家收不收都不一定了。
同父異母的親兄弟,一個姓氏,下手竟然一個比一個黑!
現在只能壓著事情不讓談司鴻知道,談姬那邊多賠一些禮,下點功夫去堵他的嘴,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他肯定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
要是這件事傳出去了,還不知道會傳成什麼樣!
晉賢王一個茶盞砸到談羽頭上去,恨鐵不成鋼:「你這蠢貨!」
「傳令下去,今日的事誰也不準再提,都給本王爛在肚子里!」
家僕們瞬間跪伏在地上,瑟瑟發抖應聲。
最心痛的還是張夫人了,本以為此次不過是做個順水人情,哪知道把她自己的嫁妝掏出來了,不過好在出了這檔子事,柳元禎的劫算是過去了。
這個家裡,論省心,當屬她兒子談頁了,不爭不搶淡如君子,就讓那幾個權勢滔天的和嫡系的去爭吧,她寧願自己的兒子一輩子過得安安穩穩的。
晉賢王看見張夫人一臉心有餘悸的樣子,知道她是嚇著了,她這個人最是不善於爭搶,因此總是吃賢王妃的虧。
這次他們的小兒子險些被害了,他必須給她一些安慰才行。
他轉過頭瞪著賢王妃:「你教出來的好兒子,自己好好反省!」
他又帶著張夫人出了廳堂,言語上的關懷無微不至,似乎還想送她一些禮物。
賢王妃神色冷漠地望著這對光天化日之下眉來眼去的狗男女,手心裡的帕子揪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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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廳堂,宣慎慎和談姬走在路上,突然聽見後面傳來小孩子的聲音。
「舅舅!」小孩子追了上來,氣喘吁吁說:「我近日來的功課你都沒時間看,可是我練得很認真,我可不可以歇息……一下午啊?」
談姬側過身淡淡看了他眼,「又想出去?」
「不是……我就是……」小孩子有點忸怩,宣慎慎認出來,這就是今天早上在廚房用雪糰子砸刺客的那個神童。原來他就是原著里廢太子的兒子,廢太子死後寄養在談姬身邊的那個小孩子。
小孩子長得眉清目秀的,小臉被凍得微紅,現在看起來又有點傲嬌的感覺。樣貌間與談姬沒有半點相似,但早上在廚房那會兒,他身上的氣質和神色,都跟談姬似有若無地相似。
現在想來,原著中這個小孩視談姬為榜樣,處處學著他才是應該的。
「既然不想出去,就來沉珏院,陪你舅母玩。」談姬不等他同意,帶著宣慎慎就走,留著談錚一個小朋友在風中凌亂。
他過來找談姬,就是想申請半天的假期好出去玩,但是話到嘴邊又怕談姬生氣才不得不改口,哪知道談姬半點都不懂他的意思,竟然讓他陪女人玩!!
談錚憋著一口氣跟著到沉珏院,讓侍從把他練的字給了談姬。
談姬瞥了一眼,淡淡說:「寫的這是什麼東西。」
錚:「……」
「這個字……不好看嗎……?」談錚開始自我懷疑了,「可是,我的侍從們都說好看……」
談姬卷著宣紙輕輕敲他的腦袋,「你的侍從們都是跟著我上戰場的。他們連字都不識,自然覺得好看。」
站在談錚身後的侍從們:「……」為什麼要突然嫌棄他們!他們也是識字的!
「我有一些事要處理,你把你舅母哄開心了,就讓你出去玩。」他按著宣慎慎的腦袋,又把身上的鶴氅解下來披在她身上,淡淡說:「呆在院子里,不要跑遠了。」
談錚:「……」為什麼要哄女人開心!舅舅變了,舅舅以前都是讓人按著女人打的!!
單言跟著他進了屋子,宣慎慎找了院子里梅樹下的玉桌,坐在了凳子上,趴在桌上就準備睡覺,身上披著兩條披風,現在的她看起來就像一頭母豬,也不怕著涼。
但是談錚時刻記得自己的任務,他還想放假出去玩呢,他坐在凳子上,夠著手去推宣慎慎,「喂。」
宣慎慎沒有理他。
他又推,「你睡什麼睡啊,你快點起來笑啊。」
宣慎慎:「……」這究竟是個什麼類型的小屁孩子,什麼就叫你快點起來笑啊?當她有毛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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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錚:理不直氣也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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