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女門客?女裝大佬?
公子醒了,阿谷忙命阿喜向姒鯉稟告,阿喜出門時險些撞到,阿谷沒來得及訓她。
王謝,不,姜晏憤而坐起,一雙水腫的眼睛狠狠瞪住衛澈。別人是把人氣死,這女人倒好,一番話把原身氣得魂飛魄散,留下自己在人間受苦。
刁婦,刁婦,難道不曉得少年維特不可輕易刺激嘛。
啊!
深恨原身小氣。
他爹的,不服你就活過來辯一辯爭一爭呀,氣死算什麼,氣死算什麼!
把人氣醒實屬意外,衛澈沒覺得大不了,姜晏該醒了。至於姜晏一醒就口出惡言,幽怨地看她,她一點沒當回事,以為這人惱自己說夏家女用心險惡。要她說,夏家女用心不見得不險惡,奈何所能做的極為有限。買兇害人未必,可待姜晏的心,天日昭昭,也就姜晏覺得夏家女一片深情要與他共結白首。
衛澈不過到禹城幾日,就已聽說夏家女有頗為相得的追求者。
越國風氣開放,未嫁女出嫁前並不禁一女百家求,百家各展所能。青年男女在婚前也是能在一起集體活動的。至於婚前性行為這檔子事,不提倡不反對,若是要臨到大著肚子成婚,可是要被人恥笑的。
公子惱怒,衛澈卻笑道:「公子原來是個痴情人,待夏家女娘一番深情,連魂都回來了。如此感天動地,我必許以重金,召人作詩傳唱。」先前心裡尚有三分疑心,巫覡辦事不力,招魂招來個野鬼,此刻倒是去了二分。
「你……!!」幾日不開口,一開口就是破鑼嗓,剛一個放屁喊破了音,姜晏還心存僥倖,一而再再而三這樣,他不得不恭喜自己達成了變聲成就。
男孩青春期變聲,一般而言十三、四歲開始,誰曉得原身十七歲了還在變。
這是要醜小鴨變天鵝嘛。
還有他自己,經歷過女孩發育再經歷一次男孩發育,這是造了什麼孽。
「公子口渴,端些蜜水來。」衛澈平靜地發出指令,極大緩解了姜晏卡嗓子的窘迫。待姜晏喝過蜜水,衛澈皺皺鼻子又道:「準備熱湯,公子要沐浴。」
善解人意沒話說。
果然心靈美才是天下至美,隔著面紗擋也擋不住,嘴巴刻薄就當是反差萌。
活也活了,起碼擺脫半植物人任人擺布的狀態,姜晏也不矯情,喝過蜜水砸砸嘴,面朝衛澈眨眨眼,問道:「閣下是?」
「衛澈,字澄,曇城王家門客。」衛澈長身而起,行了一禮。
姜晏坐在榻邊,不知是否要攔,猶豫間只得任她行禮,做了個請坐的手勢。
衛澈以門客自居,阿谷吃驚。先前衛澈見姒鯉時,她就在邊上伺候,曉得她應是王家繼女。
姜晏不知內情,聽她說什麼便是什麼,驚訝道:「原來是門客,居然有女門客呀。」只聽說唐傳奇里有許多女刺客,倒是頭一回聽說女門客。不禁仔細打量衛澈,面紗遮臉、辮髮,淺色鳥紋深衣掩不住窈窕身姿,舉手投足如行雲流水,身姿步態透著瀟洒。尤其是一雙眼睛,閃著點點的光,若非那兩個半大不小的小鼓包,很難說會不會是女裝大佬。
但是大肚子都能做假,別說小鼓包了。
「誒,難不成是男扮女裝,好養活。」
阿谷:……
衛澈:……
旁人要嘀咕也心裡嘀咕,姜晏做半植物人有些日子,平常自言自語習慣了,沒人應聲,現在人正常了,沒留神發出了聲音。說完差點沒打自己一巴掌,顧不上喉嚨里痒痒的,忙解釋道:「不是說衛,衛娘子長得像男人的意思哈,而且我見識淺薄,沒怎麼聽說過女門客。」
衛澈不見著惱,淡淡一笑,「公子是覺得女子做不得門客?」
這種似笑非笑的表情姜晏最懂,道:「不不不,是我睡糊塗了。這會兒一想,衛娘子好生厲害。看你年歲不大,本事倒是很大。」
「哦?」
「你看……咳咳。」又喝過一盞蜜水,姜晏繼續說道,「衛娘子生得貌美,若不是本事比常人大許多,又怎能做得了門客。」
他話中之意今古不變。門客,有文士、武士、食客,通常是沒有好的背景才會投入貴族世家門下,為的是找個平台求取富貴,獲得榮耀,建立不世之功勛,平時不事雜役,但也是需要幹活,各展其能的。如孟嘗君門下雞鳴狗盜之徒,也得會把雞叫學得惟妙惟肖。一個沒有良好家世背景的女子,如果長得漂亮,若是沒有本事,只能跟夏姬似的隨波逐流,像衛澈這樣能不被權貴納入私房,充作門客,可見本事之大。
至於她面紗之下是否會是一張毀容臉,不是姜晏可以窺測的。
不過,沒感覺那張臉有坑坑窪窪的突起,眼睛別具神采,不看臉光是身段,就已能看出是個美人。
阿谷心中著急,只覺公子此話唐突輕佻。人家衛娘子面紗遮著大半個臉呢,你就曉得人家美不美貌。就算是美貌,哪有人直接當面說出來的。又見他目光在衛澈身上打轉,羞惱非常,想為公子告罪,說他腦袋燒糊塗了。
衛澈並不因此不滿,甚至沒有阿谷想象中被冒犯的感覺。她活到現在,被各色目光打量,多到她能輕而易舉地分辨出哪些是別有所圖、哪些是心存鄙夷。
公子晏話蠢,人卻不壞,目光清正,奈何聲音嘶啞,跟割斷脖子的雞一樣,聽著難受,腦子倒也不是太過愚笨。
衛澈此來例行探視,能把公子晏罵醒,純屬意外,既然人已經醒了,後續諸多俗務,自己不便在場。當下起身,笑著告辭。
「公子,衛娘子是王家繼女,不是普通門客。」衛澈前腳走,阿谷後腳提醒。
姜晏不置可否,哦了一聲,指指喉嚨,表示自己不適,不能說話。
管她是繼女還是門客,她要自稱門客,總有意圖,說不定就是希望大家把她當成門客不是當別家繼女吶。至於其他,懶得去想,衛澈不是他的上司不需要他揣摩聖意。
阿谷又為他奉上一盞蜜水。「公子稍等,熱水即刻就來。」
姜晏點點頭,朝她笑一笑,捧著茶盞打量自己睡了好幾天的屋子。帷帳卧榻矮屏風,門是推拉門,地上鋪席子,所有人一律赤足,所有傢具全是短腿。沒有椅子,只有稱作秤的矮凳,平時只能跪坐在席上,沒有桌子,只有案幾憑几,想一想就覺得腰酸背痛。香爐里點著不知名的香料,燈台里盛著油與燈芯……
怎麼看怎麼原始,怎麼看怎麼落後。
眼看姜晏的平靜一點一點垮掉,門開,一陣香風襲來。
「阿麽。」
母不嫌子臭,姜晏和衛澈受不了氣味,姒鯉不介意,摟著姜晏喚著小名,細細看他是瘦了還是虛了。
挨打是活該,可招魂后不見醒轉,天天渾渾噩噩沒有神智,姒鯉倒是擔憂起來。到底是親生的,縱是為了個夏家女要死要活不爭氣,若真有個三長兩短,多年心血,去之一半,她如何不心疼。
被姒鯉摟在懷裡,姜晏對原身略感抱歉,心裡頭默默念道:「你娘凶是凶了點,厲害是厲害一點,也是關心你的呀。你怎麼就不爭一爭,不努力活一活呢。偏要叫我給你頂缸,萬一露了破綻,你娘該多傷心。罷了罷了,既然用了你殘破的身軀,我也會代你孝順一二。」
姒鯉抹抹眼淚,想到這些年辛酸,竟是哭了。
姜晏無法,拍拍姒鯉,連連作揖道歉。
被捶了好幾下,挨了好幾聲罵。
「混賬小子。」
阿谷上前勸道:「公子大好,娘子該高興才是。」又有阿喜來說,熱水已備,姜晏鬆了口氣,跟著去沐浴藉此擺脫跟姒鯉一處。
沐浴,洗頭洗澡,以姜晏公子之尊,無需他親自動手。洗頭由人代勞,用的水是淘米水。到洗澡這個環節,姜晏整個浸在木桶里,把侍女統統趕了出去。
他尚未接受自己換了一具身體,怎敢在別人跟前暴露,萬一嫌身體太怪太丑沒忍住嗷嗷叫起來,豈不要命。
沒長三頭六臂,身上膚白肉嫩,十七歲的少年郎,出身貴族,讀書騎射無一落下,除雙手有繭,一看便是養尊處優。長手長腿,體態勻稱,從姒鯉的相貌來看,這張臉不會差到哪裡去。
蕩漾的水波里映出少年人俊朗的面容,輪廓分明,劍眉星目,唇角上揚,假以時日絕對是個顏值很高的小鮮肉。
賣相很好,比做女人的時候賣相好多了,是不幸中的萬幸。
但,心情依舊複雜。
借屍還魂以來,姜晏第一次看清自己,像是花光全部家當買個福袋。現在終於開寶了,福袋裡的東西不錯,但就是……和想像中完全不同,且功能性上不大合用。
水波映面容,水底下才見真章。
其實這兩天被侍女攙扶如廁也見過,怎麼會沒見過呢,站著撒尿,人生頭一回呢。當時他不願多想,只當自己是用女性站立小便神器噓噓杯。現如今真傢伙在眼前,低頭可見,再也無法自欺欺人,只得直面真相。
老實說,真相……長得還不賴。
前生是P站常客,不說閱兵無數,多少有些見識。按照東亞審美,乾淨白皙為美,大小倒是不愁,他還在長身體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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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架空啊,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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