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之墓》

飢餓就像一陣龍捲風，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在將阿錦儲存的不少風狼肉吃的七七八八后，身體那股子彷彿被掏空的空虛感總算是消失了。

剛吃飽，困意瞬間如海水般湧來，帶著讓夙心無法抵擋的氣勢，毫不猶豫地將他帶入了黑甜的夢鄉。

看到夙心停止進食后秒睡過去，阿錦又是高興又是擔心。

高興的是自家老大拼著耗盡妖力也要救它的行為，擔心的是這樣過度透支妖力會不會對老大的身體有害。

看來以後要留意一些對身體好的東西了。

阿錦這麼想著，也腿一酸卧在了夙心身旁。

它剛剛一直跑一直跑的可費了不少力氣，又被墜崖嚇得不輕，現在回過神來，才發現身體疲憊不已。

不過，現在不是它能睡覺的時候。老大在睡覺，它必須要守在四周保持警戒，以免其他妖獸趁機偷襲。

強打起精神，阿錦就一直守在陷入沉睡時夙心身旁。困的狠了也只敢淺睡一小會兒，餓了就低頭啃草，渴了……就吃草葉上凝聚的冰霜解渴。

至於草葉上為什麼會有冰霜，這還是夙心周身散發的寒氣凝聚的。

自夙心陷入沉睡后，四周的溫度就緩緩降了下來。

一開始阿錦還沒有察覺，但當它在崖底過了一晚上后，就發現溫度明顯下降了一大截，四周更是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源頭就是夙心。

看著仍在沉睡的夙心，阿錦大概猜出他的情況，不禁興奮起來。

妖力外泄，又穩而不散，明顯是要凝聚內丹的徵兆啊。

內丹，是妖獸力量的源泉。所以，妖獸一旦失去內丹，就會被重創。

內丹不是每隻妖獸都有，但高階妖獸一定每隻都有內丹。

阿錦自然也是有的，可它不像是夙心這樣在幼年期就直接凝聚，而是在快要成年時才堪堪成型。

只有成功凝聚內丹，才算是踏入修行之道。所以，妖獸內部也有越早凝聚內丹，天賦越好的說法。

阿錦想想自己，再看看夙心，這份興奮里又帶了些羨慕嫉妒恨。

果然，獸比獸氣死獸啊。

不過這樣也好，夙心以後越強，不就證明它日後靠山越強，眼光最好？

這麼一想，阿錦心裡頓時又舒服了。

就是日後得多準備些食物，好避免自己變成老大食物的可能。

心情愉快地想著以後美好的日子，阿錦也越來越有動力，就算因為要看護老大不能走遠而連啃了幾天草，也沒能影響它的好心情。

***

夙心這一覺就睡了四五天。

期間，他周身溢散的妖力讓四周的草地都硬生生地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面。

阿錦為了自己不被凍住，不得不離夙心稍微遠了一些。

沒辦法，這寒氣太霸道了，饒是火屬性的阿錦也有些扛不住。

不愧是擁有強大血脈的老大，就是跟其它獸不一樣。

身為一名合格的小弟，阿錦已經無師自通了日常一吹老大的良好習慣。相信日後隨著羈絆的加深，阿錦肯定會再接再厲，真是可喜可賀（霧）。

夙心一覺醒來，竟是第一次感覺神清氣爽，而不是滿腹飢餓，一時有些驚奇。

「老大你醒了！餓不餓？我這就去打獵！」

時刻關注著夙心的阿錦立即上前，準備第一時間為他服務。

「暫時還不餓。」

夙心拒絕了阿錦的提議，心念一動就飛在了半空，發現自己飛行時倒是比之前熟練又輕鬆多了。

而且，夙心能明顯感覺到，一顆散發著陣陣寒流的珠子正靜靜待在他的腹中。

這是什麼？

疑惑的念頭一出，他就自然而然地看到了腹中那顆泛著淺藍色光芒的珠子，讓夙心不禁一愣。

——這是內視，珠子是他的內丹，也可以稱之為龍珠。

愣了一瞬，傳承記憶自動解答了他的疑惑。

夙心恍然，隨即就是一陣興奮。

因為隨著龍珠的成功凝聚，傳承記憶也給了他一些與之有關的消息。比如說，有了龍珠，他心心念念的化形就可以提前進行了。

但人形具體能保持多久，還是與他的實力有關。實力強就能長時間維持，實力弱則是相反，且會耗盡本人的力量陷入虛弱期。

另外，人形時實力會大幅度下降，留下傳承記憶的龍族前輩們並不建議還是幼崽的後輩早早化形。

就算是成年龍族，也是鮮少化形，因為它們覺得自己的原形才是最強的，不屑變成弱小的人類模樣。

並不是原裝龍的夙心選擇性地忽視了前輩們的不屑，提醒他倒是聽進去了，打算屆時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再試驗化形。

夙心不得不承認，他現在的狀況並不適合化形，起碼也得先等他換一次鱗片，正式進入成長期后再試。

嘆息一聲，夙心壓下對人形的渴望，看了看除了被自己溢出的寒氣凍住外平坦的四周，打算先找個落腳地再說。

「阿錦，我睡了多久？」

「回老大，您睡了五天！」

阿錦幾乎是秒答，夙心對它的稱呼有些微妙，不過這種稱呼在妖獸界是很正常的，他也就默認了。

「你這幾天有去其他地方看過嗎？」

面對夙心再問，阿錦搖了搖頭，用理所當然的語氣回道。

「沒有，老大你在凝聚內丹的關鍵時刻，我怎麼能隨便離開，當然要一直在這裡守著老大。」

老實說，夙心很是感動：「那你這幾天吃的什麼？我記得你帶的肉被我吃光了。」

「吃的草啊。」阿錦如實回答。

聞言，夙心往地面一看，果然看到被冰霜覆蓋的地下，青草禿了一大片。

阿錦得意一笑，對夙心眨眼道：「雖然不如肉好吃，可應急還是沒問題的。」

它們錦雞一族都是雜食妖獸，肉能吃草也能吃，還是挺好養活的，所以老大不用擔心的食物問題。

當然，阿錦話中的暗示夙心並沒有聽出來。反而是聽到對方為了他連吃了五天的草后，頓時覺得十分愧疚。

阿錦真是為他犧牲良多，他必須要補償一下。

這麼想著，夙心就順勢道：「我們出去捕獵，再順便找個落腳的地方。」

「好嘞！」

聽到夙心說捕獵，阿錦不禁提高了音量，興奮地道。

「上一餐太過匆忙，這一次我一定讓老大嘗嘗我的拿手絕技烤毛蟲，真的老好吃了！」

烤毛蟲……

夙心下意識地就聯想到了毛毛蟲，然後臉頓時綠了。

當然，因為鱗片的緣故，別人根本就看不出來他的臉色。

就比如說阿錦，它看不出自家老大無聲的抵觸，依舊喋喋不休地安利著自己最愛的烤毛蟲。

「老大，烤毛蟲真的老香了，讓你吃了一口還想吃……」

看阿錦說的興高采烈，夙心真不好意思潑冷水說他不喜歡毛毛蟲，只能委婉地轉移話題。

「先去打獵。」

「……好的，我準備好了。」

阿錦沒聽出來夙心的轉移話題，高高興興地應了下來，並跑到夙心面前彎下腰。

「老大你坐上來，我們走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飛。」

這一次，夙心婉拒了。

畢竟，他又不是不能動，之前坐在阿錦身上是為了一起跑。

再者，他是拿阿錦當小弟兼同伴，不是當坐騎的。

但阿錦卻不是這麼想的，被夙心拒絕後有些失望，原本神氣活現的模樣也有些蔫了。

它走一步看一眼夙心，漆黑的豆豆眼中欲言又止，但就是不開口。

夙心注意到，卻一直等不到它開口，忍不住問道。

「一直看我，有事？」

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是去跟他打獵還是想當其它妖獸的獵物啊？

阿錦看向他，眼神有些委屈，但還是說出自己的不安。

「老大，你是不是嫌棄我沒有風狼速度快？」

它還記得，之前老大讓它快點跑，結果它還是沒跑過風狼的事。

再加上剛剛被老大幹脆利落地拒絕了，阿錦就忍不住猜測自己是不是被嫌棄速度慢了，然後就忍不住失落忐忑。

哪怕阿錦嘴上不承認，但也知道像它這樣平庸的妖獸比比皆是，夙心這樣有潛力又好伺候的妖獸少有。

夙心可以拋棄它重新找到更多的小弟，但它卻很難再找到像對方這樣符合它心意的老大。

明明之前還沒正式追隨時，它還能信誓坦坦地說自己有把握跟老大搞好關係；可現在剛被老大承認身份不久，它卻開始為對方一個小小的行為胡思亂想，感到忐忑不安了。

簡而言之，還是夙心的天資太妖孽，脾氣性格又太合阿錦的意，以至於向來自戀的阿錦出現了少有的不自信。

夙心靜靜地看著目露忐忑的阿錦，金色的眼眸澄澈而明亮，彷彿能看穿一切，讓人不自覺地緊張起來。

「阿錦。」

他開口，語氣是幼崽特有的稚嫩，但聲音卻是平淡而堅定。

「我不能保證以後只有你一個同伴，但我能保證，你是其中最特殊的那一個。」

「所以，不用感到不安。只要你不背叛我，這份特殊就永遠不會消失。」

除了之前勸說阿錦跳崖外，這還是夙心第二次一次性說這麼多的話。

阿錦更是被他話中的內容感動得淚眼汪汪，激動又堅定地表忠心。

「老大你放心，我就是死，也絕對不會背叛你的！」

妖獸慕強是天性。

如果有一個在實力上能讓它們仰望，性格上能讓他們臣服的存在。那麼，它們自然會忠於對方一輩子，誓死方休。

妖獸就是這麼一種簡單，又死心眼的生物。

而此時的夙心，在阿錦眼中就是這麼一種存在。

就是不知，能碰巧遇上彼此，結下羈絆，是夙心的幸運，還是阿錦的幸運。

亦或是，兩者的幸運。

總之，被夙心輕易哄好的阿錦，又喜滋滋地跑到他面前彎下腰，期待地道。

「老大，我帶你跑吧！」

它還是喜歡馱著老大，這會讓它有一種被重視的感覺。

夙心有些無奈，但未免阿錦又鑽牛角尖，就又落在阿錦背上，上身纏在它脖頸上。

因為龍的身體細長又富有韌性，夙心這些天都習慣了纏繞在樹上，現在也習慣性地纏繞在阿錦脖子上。

阿錦並不介意被這麼纏著，相反還特別高興，喜滋滋地向著遠處的樹林跑去。

***

根據傳承記憶里所說的，這個世界的生靈里妖獸占的比例極大，人類只有極少部分，可憐兮兮地抱團縮在世界的一角。

所以，這個世界陸地上草木旺盛，到處都是一片綠意盎然。空氣清新，山青水綠的，是再好不過的環境。

但妖獸們天生親林木，樹林的風光再好，也不能忽視其中可能隱藏著的致命危險。

就比如說現在，阿錦在平原上奔跑時還算放鬆，可進了樹林就立刻警戒起來，走一步探三步。

夙心也收斂氣息，放出了他細密的精神力。

當然，為了不刺激到其他妖獸可能放出的精神力，夙心將精神力化作一根根細小的觸.角向四周散開，保持在一個固定的範圍做警戒線。

只要有妖獸踏入這個固定的範圍，夙心就能立刻感知到對方的存在，從而提前做出準備。

就像現在，他們走過的身後，一條青翠色，足有兩三米長，小半米粗的蟒蛇正悄然靠近——

夙心用尾巴不輕不重地敲了敲阿錦的後背，阿錦察覺到后，聰明地發現了其中的提醒。

它腳下不停，心裡卻是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看著前面兩獸一無所覺的模樣，蟒蛇愉悅地吐了吐蛇信，加快了靠近的速度。

阿錦在前面碰到了沼澤，正後退幾步，打算助跑衝刺一下直接跳過去。

蟒蛇就盯准了阿錦打算助跑的前一秒襲擊，目的是阿錦的大腿。

可是，蟒蛇行動的那一刻，阿錦也改變了行動。

它停止助跑，而是突然轉身張嘴吐出一口火焰。

連躲閃的時間都來不及，襲擊的蟒蛇恰好衝進火焰里，然後掉在草地上不斷打滾扭動，發出嘶嘶的痛呼。

阿錦不給它撲滅火焰的機會，就直衝上去，利爪對準了蟒蛇的七寸，嘴恰好叨住巨蟒趁機襲來的頭。

夙心飛起，對著蛇頭就是一股極寒的龍息，阿錦默契地加大了嘴上和爪上的力氣。

蟒蛇沒掙扎多久，腦袋就被凍僵了，七寸處也被阿錦抓出了深深地傷痕給。

蟒蛇死不瞑目，阿錦腳下再次用力，直接將它從七寸處抓斷成兩部分，蛇頭也硬生生咬掉，才滿意地問道。

「老大，一條蛇夠吃嗎？不夠我們再抓，林子里就這東西多。」

夙心瞥了一眼蟒蛇，拒絕了阿錦的提議。

「吃不完，你夠嗎？」

「嘿嘿，我也夠。」

阿錦嘿笑幾聲，目光卻是落在別處。

「說好了要給老大你嘗嘗烤毛蟲的美味，老大你先在這等等我，我去抓幾隻加餐。」

夙心：……原來還沒放棄嗎？

「既然夠吃我們就走，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下次吧。」

夙心承認自己有點被想象中的毛毛蟲嚇到了，所以他拒絕阿錦的加餐。

想吃什麼什麼都行，就毛毛蟲不行！

還有，吃什麼不好，非要吃毛毛……等等，好像雞本來就喜歡吃蟲的？

夙心想了想，覺得喜歡吃什麼是小弟的自由，他管不著也不想管。

可是請他吃毛毛蟲這種事就算了吧。

謝邀，不約。

「不危險不危險，毛蟲樹林里多的是，旁邊的灌木里就有，沒多少獸喜歡吃這個。」

……那你還請我吃？

阿錦走過去，用翅膀折斷一根樹枝準備串毛蟲，並遺憾地表示：「那些獸看不上毛蟲的美味，真是太沒眼光了。」

……

夙心：對不起，其實我也沒眼光。

眼看阻止不能，阿錦還一副開心不已的模樣，夙心只能低下頭，來個眼不見為凈。

反正他是，絕對絕對不會吃的！

最後，阿錦用樹枝串了兩大串足有五六寸長，渾身綠油油的毛蟲回來。

「看我串了這麼多，老大我們等會兒一人一串！」

面對阿錦興奮的發言，夙心頭也沒抬地道。

「獵物怎麼帶走？」

阿錦兩隻翅膀卷著兩串毛蟲，低頭看了看兩截都不短的蟒蛇屍體，想了想道。

「團吧團吧放我空間里，應該放得下。」

說完，它放下手裡的毛蟲串在草地上，走上去處理蟒蛇肉，想辦法將它們塞進自己體積不怎麼大的空間。

夙心則是默默將精神力繼續像前探，想要尋一處安全的地方供他們暫時居住。

功夫不負有心人，夙心在不遠處發現了一個山洞，裡面還剛好是空的，收拾一個應該能住進去。

儘管簡陋了些，但也比他之前直接纏樹上睡好得多。還好前些天一次都沒有沒有下過雨，不然露宿樹頭的他估計更慘……

啊，想遠了。

夙心回過神來，收回了放遠的精神力，看向仍在與蛇肉奮鬥的阿錦。

它在把蛇肉用爪子切成一截截的小段，這樣比較方便裝進空間。

其實，夙心也是有空間的。

不過不是像阿錦這樣自己開闢的，而是天生自帶的那種，空間直接就在他腹部。

就是入口和出口有些尷尬——

對，入口出口就是嘴。他想要收東西或找東西，就得吃下去或是吐出來……

身為前身為人的龍，恕他實在是沒辦法做出這種事來。

還不如等他日後力量增強了，直接開闢空間來的好。

不過，能收到阿錦這種能噴火，又能儲物的小弟，他真是太值太幸運了。

剛默默誇了一通自家小弟，阿錦就樂顛顛地跑過來了。

「我都放好了，老大我們走吧，回去落下來的崖底？」

夙心飛上阿錦的背，否認了這個提問。

「我找了新住處，聽我指路。」

阿錦自然是沒意見，歡快地應下。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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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錦：老大，烤毛蟲老好吃了～

心心：……無福消受

總覺得被你們白.嫖了，但是沒證據嚶QA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