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第 89 章

整個修真界都處在一種震動不安的局面里,郁青池將修真界攪了個底朝天。

轉眼六日已過,下葬的前一天,天氣出奇的冷。

入夜的時候,一場大雪席捲而來,是數年未見的暴風雪,直直下了一夜,待到天明時刻,大雪才停了。宴芳林被外頭的聲音驚醒,他披上袍子,推開窗戶看去,見梅子青和青竹峰的幾個弟子正在院子里掃雪。

整個庭院銀裝素裹,有積雪從樹枝上抖落下來,好幾個守衛都因此露出極恐懼的神色來。

好像所有人都預感今天會有大事發生。

宴芳林裹著袍子往窗台上一趴,看了好一會,見洪英端著熱水過來,便直起身來。

「冷的很。」洪英說。

宴芳林笑了笑,便從榻上下來了,洗漱完畢以後,洪英又端了些素食過來,早飯還未吃完,陸星河已經帶青竹峰眾弟子在廊下站著了。

他們青竹峰本來是小門派,但因為數次誅魔之戰,他們青竹峰都未折損什麼弟子,所以如今從人數上來說,已經算是「人多勢眾」了,只是武力值上有些不堪一擊。

今日大家都是一身縞素,神情肅穆。

韋芳等人進到院中來,便看見了眾弟子在廊下等宴芳林的場景,人多,穿的又一致,那場面看起來就頗有些壯觀。宴芳林的房間開了窗,透過窗戶,便看見宴芳林正在穿孝服。

要想俏,先穿孝。宴芳林姿容絕世,如今神情冰冷,身條瘦弱,一身孝服穿上,愈發顯得我見猶憐,明明是素極淡極的打扮,那太過光鮮的容顏卻露出幾分艷麗來,人在窗中,彷彿一幅畫一般。

眾人站在院門口,並未進去。

「你們說,郁青池今天會出現么?」

「他這幾日如此囂張,擺明了就是在挑釁,如今我們百門齊聚青竹峰,試問還有什麼比在這個時候,在眾目睽睽之下擄走宴芳林更能滿足這魔頭的挑釁欲的。」

「這等絕色,我若是郁青池,今日必來。」

「今日我聽門下弟子說,如今在民間,郁青池居然有了許多信徒,就連咱們道門之中,也有人生了背叛之心。若郁青池收了徒弟,將他一身邪術傳授給他人,那我們道門百家……」

這話一出,眾人身心皆寒。

若是這樣,那真是再無迴轉的餘地了。只一個郁青池便如此難以收拾,如果再出幾個魔頭來……不敢想!

韋芳握緊了拳頭,道:「郁青池必死。」

「我只擔心芳林,」宋青之說:「我看他心腸和身體一樣脆弱,他對郁青池,似乎也並無多少怨恨,若他私下裡對郁青池有情……」

「你放心,他不敢。」韋芳道:「願或者不願,如今都不是他說了算。你我對付不了郁青池,難道連一個空有美貌的廢物都對付不了么?」

大概嫌他說話太刺耳,劉鳳義微微蹙了一下眉頭,沒有說話。

正在這時候,有弟子快步跑來,湊到韋芳耳邊說了一句。

宋青之問:「何事?」

「鄭長行鬧起來了。」

他轉身要走,劉鳳義卻攔住他:「我與他素來親厚,我去說服他。」

「說服?」宋青之問:「你早知道他要鬧?」

劉鳳義淡淡地說:「他只是擔心芳林的安危。」

韋芳冷笑:「他們這些年輕後生為美色所迷也就罷了,堂堂一門之首,如此年紀,也能為美色迷惑到這種程度,簡直丟我們道門的人。若犧牲一人,便能拯救所有人,但凡有點大局觀念的,都該知道要如何選擇。」

他和宋青之見劉鳳義遠去,便也跟了上去。到了前庭,便見逍遙峰和望陽山等幾位掌門正攔著鄭長行。

鄭長行受了很重的傷,臉頰留了一道疤,瘸著一條腿,一隻胳膊也吊著,多虧鄭夫人護著他。

「放開他。」劉鳳義道。

那些掌門見他和韋芳等人來了,這才鬆開了鄭長行,鄭長行額頭都冒出汗珠來了,惡狠狠地看向劉鳳義。

劉鳳義道:「鄭兄,有什麼事,坐下來咱們慢慢說,你別忘了今日是什麼日子,且看已故朝山兄的面子。」

「你別跟我提他。他若知道他死了以後,你是如此對待青竹峰的人,如此對待芳林……」鄭長行頗有些激動,一雙眼睛通紅,隱約閃爍著淚光:「劉鳳義,你怎麼也成了這樣的人!」

劉鳳義薄唇緊抿,神色凝重,還未開口,便聽他身後的韋芳冷道:「鄭長行,這裡可不是你胡鬧的地方。」

鄭夫人扶著鄭長行,正色道:「我們夢魂宮和青竹峰一向交好親厚,長行傷成這樣還執意來送朝山最後一程,為的便是舊日故情,我們想去後院看看芳林,你們卻多加阻攔,難不成朝山兄故去以後,青竹峰便是你們當家了么?」

宋青之道:「這是哪裡的話。只是如今青竹峰亂成一團,芳林又素來病弱,我們百門同氣連枝,諸多事我們便多代勞一些,也是為了芳林他們好。」

「為他好,」鄭長行冷笑道:「你們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你們心裡最清楚。朝山兄已死,可故友還在,我鄭長行在這裡,誰想要利用他,便先過了我這一關!」

旁邊立馬有掌門說道:「鄭宮主這是什麼話,如今我們百門齊聚這裡,一是為了送朝山兄最後一程,二則不就是為了保護青竹峰上下么?」

鄭長行看了看韋芳等人,有回頭看了看周圍的一群掌門人,冷笑了幾聲,忍著疼痛,一把將身後的靈劍拔了出來。

周圍便有人後退了兩步,韋芳紋絲未動,蹙眉道:「鄭長行,你可別走錯了路。」

他話音剛落,鄭夫人也拔出了身後的靈劍來。鄭長行看向她,鄭夫人微微一笑,道:「你我是夫妻,自當進退與共,我就不信,這偌大的道門裡,就沒有真正的君子了么?」

一向和善的宋青之聞言也變了臉色,他一揮手,便有弟子手持靈劍,將鄭長行等人團團圍住。

劍拔弩張之際,一聲極好聽的男聲傳來,如金似玉一般,淡淡地說:「師父靈柩猶在,諸位在靈棚之下便要拔劍了么?」

眾人都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便見青竹峰的弟子一身縞素,簇擁著一個美男子緩緩而來,正是宴芳林。

宴芳林一身孝衣,烏黑長發披散,只在發尾系了根白色孝帶,渾身再無一點顏色,卻令青竹白雪都失去了光色,走動間孝服擺動,猶如一朵我見猶憐的小白花。

鄭長行看到他,眼眶便是一紅,叫道:「芳林。」

芳林朝他點了一下頭,從人群中穿過去,那些持劍的弟子見他來了,便紛紛收了劍,後退了一步。

他走到鄭長行跟前,伸出細白的手來,將他的劍按回鞘中,又沖著鄭夫人點了一下頭,便看向韋芳等人:「這是怎麼回事?」

韋芳道:「我看鄭宮主此刻腦子似乎有些不大清楚。芳林,這裡有我們,你不用管。」

「韋掌門這話就錯了。來者都是客,我如今暫代青竹峰掌門之職,自然要管。」

「芳林,」鄭長行抓住他的胳膊:「今日郁青池可能會來,你有危險,不該在這裡,不管他們跟你說了什麼,不要聽他們的,你跟我走。」

宴芳林笑了笑,說:「今日百門齊聚青竹峰,若不上演一場大戲,確實可惜。既然要唱大戲,青池作為我青竹峰出去的魔頭,又怎麼能缺席。他自然是會來的。」

他說著便看著眾人,朗聲道:「今日郁青池會來,為我而來。他的法力如何,你們都聽過,見過,領教過。此刻還有機會,若有人想離開青竹峰的,現在便走。否則刀劍無眼,各位便只有自求多福了。」

「芳林,你不用怕,我們今日齊聚青竹峰,便是要幫你一把。」韋芳大聲說:「郁青池殘害我道門子弟,更是犯下殺師重罪,如今又要對芳林下手,如此孽畜,我韋芳在此立下誓,只要有我一口氣,必要親手將他斬殺!」

他這話說的豪邁,靈劍舉起的時候,周圍的人紛紛響應,他在眾人的注視下走過去,持劍走到朝山道人冰棺之前,道:「朝山,你若有靈,便助我一臂之力,我……」

他話剛說到一半,手裡的靈劍突然「咔嚓」一聲,碎裂成了一片。

眾人皆是一驚,便聽有聲音從遠方傳來,聲音雖極遠,穿透力卻極強,道:「要殺我,只怕你沒有這個本事。」

「是郁青池!」

「郁青池來了!」

靈棚下的人群像是突然爆炸了一般,眾人紛紛拔出靈劍來,鄭長行一把將宴芳林護在身後,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

一陣冷風湧進來,剛下過暴雪的天氣,北風冷冽異常,吹起了一層細雪,漫天飛舞著,遠處有守衛的弟子用無比恐懼的聲音喊道:「郁青池,郁青池來了!」

俄而便見一道黑色身影浮現在細雪裡頭,他長發飄散,一身黑袍,背著一把烏鞘長劍,落到了靈棚之外。

「三師兄!」梅子青驚喜地叫了一聲。

郁青池神色略有些憔悴,道:「聽聞眾位都盼著我今日來,不忍讓各位失望,便來了。」

「郁青池……」逍遙峰的掌門咬牙切齒喊了一句:「你有本事,今日便殺光我道門所有人,否則即便我道門只留下一個火種,終有一日也會燃燒成燎原之火,燒得你屍骨不留!」

郁青池聞言神色一凜,手指一抬,背後的烏血劍便以迅雷之勢攻了上去,逍遙峰的掌門還未將靈劍□□,便哀嚎一聲,倒在了身後弟子的懷裡。

靈棚下又是一陣騷動,眾人都後退了數步。

韋芳一咬牙,便持劍攻了上來。劉鳳義緊隨其後,隨即剩下的幾十個掌門人,便也全帶著弟子沖了上去。郁青池腳下一點,便後退了數步,在一處空曠處落定。

鄭長行趁機一把抓住宴芳林的手:「隨我來。」

他拉著宴芳林剛走了一步遠,便被人用劍攔住了去路,是宋青之。

就在這時候,旁邊的冰棺忽然震動了起來。宴芳林驚了一下,忙扭頭看去,便見棺蓋「砰」地一聲衝天而起,已經死去多日的朝山道人忽然從棺中飛出,雪白長發飛揚,一身白衣迎風簌簌。

宴芳林幾乎整個人都被震住了,更不用說他身邊的鄭長行,洪英等人。

「師父!」陸星河大喊一聲。

朝山道人直接朝郁青池飛去,那一抹白色身影,通身雪白,無一點雜色,幾乎全隱在雪色里。

宴芳林猛地扭過頭來,去看他身邊的宋青之,見宋青之面色嚴肅地看著遠去的朝山道人,緊張,畏懼,卻似乎並不意外。

「是……是朝山么?」鄭長行獃獃地問。

宴芳林一把掙脫開鄭長行的手,鄭長行急忙伸手去抓他,卻沒有抓住。

「芳林,危險!」鄭長行喊道。

宋青之也驚了一下:「宴芳林。」

他腳下一點,便朝宴芳林沖了過去,還未挨到宴芳林的胳膊,宴芳林寬大的袖子用力往後一揮,宋青之整個人便飛了出去。

郁青池,朝山道人,宴芳林,一波接一波,眾人都驚呆了。黑玉劍從眾人頭頂飛過,倏地落到了宴芳林手裡。宴芳林腳下一點,便在漫天細雪裡凌空飛起。

韋芳等人紛紛墜落到地上,韋芳捂著胸口,一口血便噴了出來。郁青池持劍落到他跟前,忽感一陣冷風從他背後襲來,他在倒地的劉鳳義等人臉上,看到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他猛地轉過頭來,陰戾的眼神卻在看到對方面容的時候轉化成了震驚。

他看到的是臉色蒼白,彷彿死人一般的朝山道人。手中的烏血劍即將刺入對方胸膛的時候,被他掌力一收,便穿破了朝山道人的袍袖,而朝山道人手裡的劍則毫無躲閃,淬著鮮血,直直捅向他,劍身已至郁青池胸前的時候,一把細劍「當」地一聲擊中了它,隨即便躥入一人,手握著黑玉劍,直直地插入了朝山道人的胸膛。

黑髮交纏著白髮,宴芳林一隻手搭著朝山道人的肩膀,一手握著劍,穿破了朝山道人的胸膛,劍身帶著黑血,細雪落到上面。

聞名修真界的宴芳林,如此的絕色,親手「殺了」他的道侶。

朝山道人的屍身落到了地上,大半個身體都沒入積雪裡面。宴芳林落到了他跟前,孝服沾染了斑點黑血,他喘著氣,看了看朝山道人,又扭頭看向眾人。

「還有什麼計謀,儘管使出來。」他站在雪花里,道:「來吧!」

他朝韋芳等人走去,看了一圈,神情陰戾,道:「我師父已死,我親眼所見,他自滅神魂,死在青池的識海里。是誰用了邪術,將他製成了傀儡。」

身若扶柳的一個人,此刻卻彷彿一代宗師,語氣陰戾堅定,目光掃過眾人。

韋芳含著血,默念了幾句咒語,卻未見宴芳林有任何反應,驚訝之間,便見宴芳林走到了他的跟前。

那麼美麗的一張臉,彎下腰看他,他卻覺得不寒而慄。

「你是否在找你下在我身上的蠱。」宴芳林說:「這傀儡術,也是你的把戲?」

韋芳喃喃道:「你……你竟然也是魔!」

「我便是你們要找的,郁青池的那個師父。」宴芳林的手輕輕一揚,韋芳便飄了起來,他掙扎了幾下,人已到了宴芳林跟前:「那你呢?對我師父用邪術的人,是你么?」

韋芳由畏懼突然變成了憤怒,道:「我是為了道門大業,只要能誅殺魔頭,別說一具屍體,就是一個活人,也可以利用!」

宴芳林並未說話,右手輕輕一揚,一個銅盒便到了他手裡。韋芳掙扎著喊道:「要殺便殺,你要幹什麼?!」

銅盒裡的蠱蟲被喂入他體內,銅盒落在地上,郁青池已走到他身邊,目光沉重地看著地上扭曲的韋芳。

宴芳林環視四周,道:「我若對你們說,青池從未主動殺過一個人,死的那些人,並非出自他手,只怕你們也不會信。我若說我們修邪術,並無害人之心,只怕你們也不會信。既然如此,我們便做一個光明正大的魔頭,誰不服,儘管來戰!」

他伸手解開身上的孝服,脫下來,丟到了地上,然後綁起頭髮,他將黑玉劍抽出,握在手裡,看向旁邊的眾人。

一群人咬牙提劍躥了上來,郁青池要出手,他一把攬住,另一隻手握著黑玉劍用力一揮,那群人便被震飛了,劍氣浩渺,將面前整個山峰的積雪都劈出了一道溝壑,像是劈開了一座山,被震起的雪花紛紛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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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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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魚人設不能崩[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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