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
這般親密無間的姿態,都能感受到對方的溫熱氣息,何況是她那樣亂動,突如其來的觸感像燒紅的烙鐵,熱燙得令人害怕。
狐妖生得美艷,頭髮是銀白色的,與本身的皮毛顏色一致,紅唇細眉,一雙桃花眼顧盼生情,細腰不足盈盈一握,胸前的兩弧飽滿,一雙長腿玉白修長。
她周身都被水浸濕,妖冶的臉頰也在淌著水,由於一直不鬆開,她雙手還死死抱著沐青,臉也伏在沐青頸間,應該是還沉浸在落水的余驚之中,臉色嚇得微白。
深居山野的妖怪不知人間事,更不懂禮義廉恥,骨子裡獸性不改,舉止就分外越距,不僅亂動,緊接著還把沐青抵在池壁上,尾巴倏地入水纏在對方腰間。
沐青當即回神,將白狐一把推開。
白狐不曾防備,一下子倒進水中,溫泉池水面蕩漾晃浪,濺起些許水花。
然而很快,她濕漉漉的從水裡直起身來,手扶著池邊,睜大桃花眼不解地直直看著沐青,紅唇一張,喉里溢出細碎的嗚嗚聲,很是委屈,隨後又湊過去,用尾巴緊纏住沐青推自己的那隻手,臉上的神情透露出不滿,不過沒有要傷害沐青的意思。
白狐渾身都是水,頭髮濕答答垂在胸前,恰恰將不該看的地方遮擋住。
沐青心裡一緊,待瞧清楚眼前的場景,慌亂地別開臉,掙脫尾巴的鉗制,手一揮,隔空照明的火把滅了,山洞裡立即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僅洞口處泄進微弱的月光,但不足以照亮裡面。
「離遠點,」她沉聲說,「別挨過來。」
白狐一怔,疑惑了片刻,還是要過去。
可沒等靠近,再次被定住。
眼前有什麼倏爾閃過,窸窸窣窣一陣過後,一隻手伸過來把她撈出去,對方只抓著她的肩膀,沒有觸碰其他地方,在出水的剎那間將外衣裹在她身上。
這日夜裡,從山洞回到小屋,白狐是被裹在外衣里抱回去的,沐青一點都不溫柔,一進門直接把她扔床上,然後找了身衣服給穿著。
白狐穿衣服那會兒倒是省心,安生老實,穿好之後就不太規矩了,沐青一出去,她就胡亂地把衣襟扯開,一件一件地扒開細細地看,稀奇萬分。
以前從來沒穿過衣服,她不明白為何要在身上套這麼多層軟布,而且她對自己化形后的身體也好奇得很,想要瞅瞅到底什麼樣,於是兩三下就把外衣扒掉。
有的妖怪剛化形就是這個樣子,懵懂無知,苛責也沒用,他們習慣了本體,哪會凡人那一套,莫說穿衣了,不少妖怪化形后連走路都不會。
沐青推門進來就撞見這一幕——白狐全身上下只剩褻衣,雙腿半跪地坐著。
聽到吱呀的開門聲,白狐的耳朵不由自主地動了下,尾巴高高翹起,不住地搖晃。她停下了扒褻衣的動作,抬頭看來,撞進沐青眸黑如墨的眼中。
端著熱茶的沐青僵硬如木頭,杵在原地憋了半天,斥道:「孽障!」
白狐似懂非懂地瞧著這邊,偏了偏頭,似乎是在思索這兩個字的意思,一會兒,有樣學樣,口齒不清地說:「孽……障……」
沐青當即沉下臉。
.
一人一妖的相處不大愉快。
白狐總是巴挨著沐青,黏乎得緊,沐青卻不願意與她有過多的接觸,打算讓她明早就離開,就故意冷落。可惜白狐沒眼色,照舊一直跟著,由於不適應人形狀態走路不方便,她便變回本體在沐青周圍守著,不肯遠離一步。
白狐名喚白姝,她只知道自己叫這個名字,卻記不得怎麼來的,山中修行的日子太過漫長,許多年的事早已忘記,連自己修行了多少年都想不起來了。
沐青是她見過的第一個人,救了她的性命。
她趴在床頭,側頭看著旁邊。
旁邊的沐青早已睡下,且睡前劃出一道結界,將她堵在床內側,不讓之近身。
「歇一晚,明早自行離開。」
因著在山洞裡被破了定身術,這次沐青特意將結界加強,白姝試了好幾次,當真是牢不可破,完全過不去。她抬起前爪又試了試,像拍在一堵虛空的不可跨越的牆上。
她把尾巴捲起來,胡亂地拂了拂,在結界上輕拍了幾下,還是過不去,折騰了一會兒,漸漸有些氣餒,但又沒睡意,她窩在被子里翻來覆去,也不知何時睡著的。
下半夜的崑山風雪更甚,寒風凜冽呼嘯,簡陋的屋子不足以抵抗這樣的暴肆,好似隨時都會垮塌一般,直至天亮時分,風雪才漸漸停歇,萬物空寂。
沐青就是在這時候醒的,甫一睜眼就感覺到不對勁,懷裡的溫熱簡直燙手,白狐蜷縮著,還用尾巴纏住她。
這孽障竟然再次破了她的靈術,睡了那麼久,她醒了才察覺!
亦在這時,白姝也睜開了眼,想都沒想就又化形,遵循本能地在她頸間蹭了蹭,還挨過去給她舔毛。
感受到頸間的濕熱,沐青猛地把她推開。
白姝沒有防備,冷不丁被推開撞到了受傷的背,吃痛一陣。
沐青趕緊起開,咬咬牙,想訓斥兩句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她修道這麼多年,哪經歷過這種事,一時之間不知道該生氣還是羞恥,即便是兩個女人,適才的行徑也未免太親昵了些,真是……
白姝手腳並用地爬起來,一臉迷茫,知曉這是生氣了,卻想不通為何生氣,狐狸舔毛示好是再正常不過的行為,這是天性使然。
她不明白沐青反應為何這麼大,感覺到背後痛,便委屈地說:「阿姝……痛……」
邊說,還邊推開被子朝沐青爬過去,沐青趕忙喝止:「別動!」
好在這回她聽話,沒動。
「痛……」她又說,眉頭都擰到一塊兒了,不像是裝的。
她背後的傷是摔的,從懸崖上摔下去差點死掉,傷勢很重,要不是昨天被沐青搭救,早就一命嗚呼,現在傷口還沒徹底痊癒,剛剛又被重重撞了下,痛是肯定的。
沐青神情微動,念及她初初化形不懂人情世故,還是作罷,背過身,說道:「先把衣服穿上。」
昨晚教過穿衣服,白姝趕忙把衣物套上,她分不清中衣外衣,胡亂往身上套就是了。
「穿了。」她討乖地拉了拉沐青的袖口。
沐青轉過身,瞧見她把自己亂裹一團,神情頓時複雜,憋了會兒,還是幫著理了理,然後運轉靈力給她療傷。
化形后的妖怪成長得快,一點就通,譬如白姝昨晚還不會說話,光聽沐青講,今早竟會說一些簡單的詞句了,而此刻沐青給她療傷,當靈力在身體里運轉時,她便記下了,不等沐青收手就自行運轉起一股力道。
沐青驚訝,結束后立馬收回靈力。
白姝眨眨眼,不解地看著,疑惑怎麼不繼續。
沐青說:「可以了。」
她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抓起沐青的手,用臉蹭了蹭,就像她還是本體那樣,以表謝意。
沐青神色有點不自在,不過還是沒抽開手,任由她蹭。習慣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改掉的,當了那麼多年的狐狸,哪能一晚上就徹底改變。
白姝還算知趣,蹭了兩下就放開,從床上下來,不再得寸進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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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雪停了,天空萬里無雲,沒有太陽,陰沉沉的,崑山地勢險要,從山頂懸崖處往下望,只能看見無盡的深淵,放眼遠眺,除了濃重的雲霧和林立的山頭,再也看不見其它景象。
今朝的梅花比昨天開得更艷,葳蕤盛放,破敗的屋子顯得格格不入。沐青去隔壁煮了米粥端過來,跟白姝一起吃,自覺吃得差不多了,問:「吃飽了嗎?」
白姝雙手捧著碗把最後一口喝掉,將空碗推過去,搖搖頭,「還要。」
沐青只得再給她盛一碗。
白姝沒吃過凡間的食物,以前都是自己捕獵,現下連米粥都覺得美味至極,一連喝了四碗都還不夠,她不會用筷子,只會捧著碗喝,喝碗了還要舔舔碗的邊緣,吃相實在沒眼看。
沐青皺眉,可到底沒說什麼。
一小盆米粥很快見底,連一粒米都沒剩,比臉都乾淨。
沐青默了片刻,還是問:「飽了?」
白姝瞅了眼乾淨見底的碗,勉勉強強地點頭,「吃……飽了……」
沐青起身,「那走吧。」
真是一點都不委婉,直接就趕人離開了。
白姝一愣,以為自己理解錯了,驚訝地抬頭。沐青毫不迂迴,又說:「本來你的傷要三四天才能痊癒,但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那該離開了。」
雖然沒搞懂怎麼痊癒得這麼快,但沐青本就沒打算久留她,何況她已化形,光是昨晚就鬧出了那麼多事,哪還能留著。
言罷,再看向白姝,態度比較堅決。
白姝一把抓住她的衣袖,不住地搖頭,念道:「不走……阿姝不走……不離開……」
沐青不為所動。
白姝還是看得懂臉色的,知道這是真讓自己離開,她再次搖頭,可是不太會說話,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只能焦急地說:「沒飽,沒飽,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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