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再裝就不禮貌了
這兩天,老董十分快樂,品嘗到了資本家純粹的快樂。
軻比能使者的辦事效率很快,第三天就帶回最新的結盟條件:牛羊的數量可以再增加一倍,鮮卑部向漢庭俯首稱臣,並且永久退出朔方、五原、雲中、定襄、雁門五郡。
不得不說,軻比能很有魄力和誠意,直接砸出了地板價。
然而,他根本不清楚內卷的恐怖。
接到這個消息后,步度根使臣的條件則變得更優渥:同樣牛羊的數量,同樣同意向漢庭俯首稱臣,同樣將五郡歸還給漢庭……並且,每年還會向漢庭獻納十萬斤的皮毛。
於是再度面對軻比能使臣時,老董便一臉為難:「不是老夫不想幫你們,而是……對方給的實在太多了。」
那一刻,他親眼看到鎖奴握刀的手在顫抖,莫護跋的眼珠子發紅,苴羅侯差點就要蹦起來罵娘。
最終莫護跋咬牙切齒,擠出一絲神經質般的微笑:「相國,這多嗎?……哈哈哈,這難道也叫多?」
「再給我等三日,一定會讓相國知道什麼叫多!」
「哦……」老董很「為難」地點了點頭,還「善意」地提醒了一句:「你們最好快點哈,老夫聽說步度根那邊兒的使臣不放心,又派人回去請示了……」
這下,苴羅侯和鎖奴也笑了。
不是開心愉快的笑,是被氣到七竅生煙后,面部表情已不知該如何管理的失笑,看著簡直瘮人。
「相國……」看著在憤怒中迷失自我的使臣三人背影,衛玆的表情很怪異:「我等便這般任他們競價,最後誰出價高幫誰?」
「子許為何會這樣想?」老董卻表情疑惑,驚愕道:「如此逼著兩方相互惡性競價,乍一看的確對我等十分有利。」
「可仔細想想便會知道,他們今日在老夫這裡受的屈辱,都是日後埋下的仇。有仇的地方必然會報仇,從長遠來看,結果還不如乍一看。」
衛玆當時更愣了:原來,你也知道這樣不好啊?
「更何況,莫說老夫的初衷是謀求兩族長久和平,單說上次好不容易又是絲綢、茶道,還讓婢女出賣美色,才軟了他們的骨頭……」
老董又開始發揮傳統技能,毀人不倦:「若只為贏下這場戰役,老夫何不等他倆先打得腦漿子都出來,最後看誰快不行了再出手?」
衛玆此時的表情就已不是疑惑,還是迷茫了:是啊,你為什麼不呢?……是平時沒事兒吃得太多,撐得慌嗎?
「不,老夫是褲襠里撒鹽,咸(閑)的蛋疼。」
老董嘿嘿一笑,在衛玆一臉期待著下文的時候,突然轉移了話題:「交代你辦的事兒,怎麼樣了?」
然後,衛玆的眼珠子也紅了,咬牙切齒地回復道:「快,快要成功了……相國就不打算向在下指點一下,為何要這般折磨兩部使臣么?」
「老夫不是說了嗎?……從目標來說,是為了謀求兩族長久的和平;從老夫個人來說,是為了快樂。」
說完,還用關愛智障的眼神看了眼衛玆,起身離去。
好在,衛玆還有荀攸。
見衛玆氣得快要跟二哈一樣手腳並用刨地時,善良的荀攸開口道:「子許,其實此事並非很難理解。」
「只要跳出相國的種種迷障,就會一眼看穿,我等最終會幫軻比能的。」
「為,為何?」衛玆不解,道:「難道就軻比能使臣來得早,我們之前殺過步度根的使臣?」
「嗯,還有就是相國沒用絲綢、茶道、美色,去軟化步度根使臣的骨頭。」荀攸點了點頭。
「就因為這?」
「當然……」荀攸便笑了,然後搖頭道:「當然不是……與誰合作的根本,不是看對方能給自己什麼,而是要看自己能得到什麼。」
「步度根是檀石槐的後人,若我軍此番幫助他,步度根很快就會崛起,這可不是我們想看到的。」
「另外步度根的勢力範圍,就在朔方、五原、雲中、定襄、雁門五郡,這些地方毫無疑問是我軍的囊中之物。」
「軻比能說將五郡讓給我軍,雖是慷他人之慨,但也是會真的讓。但步度根的承諾,就沒那麼真實可信。」
說著,荀攸又忍不住指了指沙盤模擬圖的上谷、代郡、薊和涿郡,道:「而軻比能的勢力則在這一片,子許請看,涿郡的東南又是何處?」
「袁紹的渤海郡?」衛玆恍然大悟,道:「相國還想借軻比能牽制袁逆?」
「非但是袁逆,還有那個牆頭草的韓馥。」說著,他手指又滑到太行山一脈,道:「解決北方邊患后,相國無疑還要靖平此處。」
「屆時,冀州一地北、西、南三處,皆被我等勢力包圍。東面又是茫茫大海,韓馥和袁逆二賊可謂瓮中之鱉矣。」
「那,那……」洞徹天機的衛玆驚喜不已。
隨後眉頭一蹙,又疑惑了:「既然如此,相國為何不與軻比能使臣坦誠相見,非要這般戲弄對方?」
「唉……」荀攸便搖搖頭,道:「子許也是從商出身,怎如此不解人性?……閻柔已然說過鮮卑乃虎狼之性,畏威而不懷德。」
「我等若坦誠以待,他們說不定還以為漢軍好欺。」
「反倒是先用步度根使臣相激,再以華服美食、聲樂犬馬軟化,在他們快要絕望時出手相助……如此多管齊下,方可收其野心,再以商互通、慢慢漢化。」
衛玆好像懂了,但又好像沒完全懂:「公達,某讀書少,你可不要騙我。」
「唉……」荀攸無奈尷尬笑笑,然後才說了實話:「當然,更重要的緣故,乃相國就是這樣的……呃,總之,你懂的。」
說完,似乎還覺得有些冒犯,又補充道:「但又不得不承認,相國這些手段雖上不得檯面,可的確有用!」
「並且,還是立竿見影的有效!」
果然,事情發展如他所料:三天後,步度根使臣貌似察覺出老董沒啥誠意,連夜騎著快馬走了,走的時候還罵罵咧咧。
反倒是軻比能這裡,老董竟然大手一揮,道:「老夫前日與爾相戲也,什麼牛羊毛皮這些都不需要。」
「只要軻比能單于願真心歸順大漢,老夫自會提兵襄助。我等聯合畢其功於一役,還塞北草原一片安寧!」
連續七天被折磨得快要崩潰的使臣,得到如此優渥的承諾,當即忍不住喜極而泣:「相國不負我等,我等歸去后必會如實告知單于。」
「滴水之恩,必不忘湧泉相報!」
回去的時候,使臣團還帶了大箱的茶磚、容易保存的點心、滿車的絲綢和米面糧油、鹽巴、鐵鍋……
「相國,到此為止吧,再裝就顯得我等不禮貌了……」看著漢軍猶如農村爹媽一樣,將車裝得滿滿當當,苴羅侯感動得都不知如何是好。
「別客氣,多裝點兒……」老董還親自扛了一箱子茶磚,臉上儘是慈祥的笑意:不多裝點,你們回去又怎麼裝逼?
又兩日,便接到了繡衣使的情報:與漢軍談判不成,步度根率先發動偷襲,連夜攻伐了軻比能部落。
好在軻比能也早已防備,雖有損傷卻未動搖根本,緊接著發起反攻。
兩大鮮卑部落的生死決戰,就此徹底打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