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離別

23、離別

君無邪吸了吸鼻子，顯然也在竭力剋制，姜露薇雖是初來乍到，但見到此刻情景，不禁心有感觸，鼻子也發酸了。兩個小傢伙靠過去，青雲老祖伸出另一隻手握住兩個孩子的兩隻幼嫩小手。

想著孩子們如此年幼，卻要面對這樣的災難，心下唏噓，聲音更軟了些：

「君無邪，仙蹤派慘遭魔界大祭司陰陽法王滅門，掌門也身隕道消了。此刻不是唏噓悲觀之時。你記住，你是君如玉的兒子！你父親是元嬰大能，此刻在白蕭山洞府歷練未曾出來。你一定要堅強，帶著這些兄弟姐妹們，保護好他們，努力修鍊。保護好掌門女兒！」

「是，老祖，您放心吧，我一定保護好姜姜、保護好大家。」六歲的君無邪憋著一口鬱氣，這份血海深仇他記下了，來日修鍊變強，他定加倍奉還！

「姜露薇，你爹姜竹已是仙蹤派第35代掌門人。臨去時，他將掌門玉章交予我。你隨君無邪速去白蕭山尋找君如玉，將掌門玉章交予他，重振我仙蹤派！」

姜露薇接過了一個精緻布袋，在心中默想，就算為了回去星際，自己也一定會和無邪一起重振仙蹤派！表面上露出了一個四歲小女孩兒該有的懵懂神情：

「老祖，爹爹真的不會再回來嗎？姜姜想爹爹了！」青雲老祖看著她一時心酸，兩行清淚垂下。緩了緩又取下了手上的空間戒指遞給了姜露薇，

「我死後，戒指與我契約就解了，這裡有些仙珠，還有我丹門的珍貴藥材和丹藥，還有幾本丹門老祖們研習的煉丹秘笈，此外，還有我昔年得到的先天靈寶九轉天香爐，現在均傳授於你，能解路途一些危機。」

姜露薇鄭重接過青雲老祖的戒指，握在掌心。

青雲老祖見了，微微一笑，一口濁氣徐徐吐出，肉身隕落。

孩子們便齊齊下跪，對著青雲老祖屍身行跪拜禮。

一片啜泣聲中，隱隱見著前方有光亮。

嘩啦一聲，氣泡出了水下隧道。不遠處有一點銀亮色，隨著水波輕輕蕩漾。天上的雨勢漸弱，露出了一道朦朧的月光，隱約照亮了四面寬廣的水面。

毛靈若本就目力強於常人，上次在玲瓏寶塔，姜露薇又專門為她買了一本千里追蹤的功法，此刻默念口訣，定睛一瞧，小聲道：

「那是青雲老祖剛剛放出去的那尾靈魚！阿金爺爺的船劃過來啦！」

「老祖的靈魚定是為我們指引方向的！」金成武也隱約看見了那點銀光。

孩子們還在張望，那魚引著什麼向他們過來了。離得稍微近點，大家都看得分明，那是阿金爺爺的漁船。

只幾個呼吸，漁船便行至眼前。皮膚暗沉、眼神炯炯的披著蓑衣的老翁便朝著孩子們神出手去。他的手雖然微微顫抖，眼角也潮濕著，隱有淚光閃動，但他的手卻十分有力。

孩子們也不猶豫，一個接一個地登上了阿金爺爺的漁船。姜露薇排在最後一個，她被阿金爺爺握住手。

姜露薇只覺得那手微涼，卻極有力，將她手一提，她借勢向前一躍，下一瞬砰一聲，落在木板上，身下動蕩，顯然是上了漁船。

阿金爺爺放開了她的手，對那靈魚雙手作揖，魚兒便隨著氣泡一起消失在視野當中。

「青雲老祖還在那！」范子毅忍不住扯了扯阿金爺爺的袖子，全程默不作聲的小胖子，此刻再也憋不住了，眼淚無聲地順著臉頰流淌下來。

張小豆和妙七及其他幾個孩子此刻也從船艙中走出來，金家兄弟把剛剛發生的事情全部都跟他們說了一遍。

雨停了，而孩子們的心裡，下起了雨。每個人臉上都垂著淚，就連一向冷靜的姜露薇也流下了眼淚。

她雖然和這些孩子們相識不久，和青雲老祖更是初次接觸。可是她看見了她為了救他們所做的一切，看見了她和其他仙蹤派水靈根女修者為了救下孩子們所做出的犧牲。

她想起了星際里自己曾經的夥伴小米朵，那個金髮碧眼的小乞丐。比自己還小一歲，被姥爺撿回來的時候，整個人怯生生的，最喜歡躲在她的身後。

整個春天過去了，小米朵是新選來的小偷里偷到東西最少的一個，總是免不了被姥爺懲罰。

可她卻永遠能偷到富人才有的食物，有時候是半塊麵包，有時候是幾塊糖果。而她也總有辦法逃過姥爺的護衛們嚴苛地盤查，總能偷偷地保存下來，在罰完站或者挨完打的午後、深夜，悄悄地往姜露薇手裡塞上點好吃的。

「姐姐，你知道嗎？你真的特別像我的姐姐。」小米朵總是快樂地看著她，捧著她的臉對她說。

「我不是你的姐姐，你看，我和你眼睛的顏色都不一樣。」

「不，我姐姐也是黑色的眼睛。是她從廢棄的舊公寓里撿到了我！你和她一模一樣，你就是我的姐姐！」

這個對自己無比依賴、無比忠誠的米朵，在一次幫派鬥爭中，替她擋了子彈。

因為姥爺沒有給她們高級的武器，卻讓她們去當前鋒，拖住全副武裝的另一個幫派。

小米朵死的時候很安詳，她只有六歲。

姜露薇擦了擦紅彤彤的眼眶，卻怎麼也擦不幹淚水。

看著大家悲痛的臉龐，阿金爺爺嘆了口氣，輕輕地搖起了櫓，卻沒有掉頭，而是朝著離隧道更遠的水域而去：

「掌門那日隕落時，放出過暗紅色靈氣彈。」阿金爺爺緩緩地說道，同時抬掌擊向了右側方的江面。一縷黑氣『噗』地一聲湮滅，剛剛還隱隱能聽見的魔兵呼喝聲漸漸地聽不見了。

「其實仙蹤門有些內門弟子以及長老，都分散在各地，有著各自的任務。我們每個出來的人都留了一縷魂魄在門派中。」

「掌門說過，大家出外辦事，一旦有什麼危險，寄存在門派里的魂魄就會發出警告，門派自會派人營救。」

「同樣的，門派中若有大事發生，我們也同樣會感應到。」

阿金爺爺頓了頓，催動船櫓，漁船更大力地推開波浪，快速地隱入夜色之中。

「掌門隕落之後，門派中也發生了一些變故。在這期間，門派中的長老們接連隕落。其實在這次滅門慘案發生前，有好幾次我和其他幾位門派長老都發現了一些古怪之處，只是苦於沒有證據，所以只好作罷。」

「古怪？阿金爺爺，難道門派中有奸人出現？」君無邪一臉凝重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