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霓裳羽衣 第6章 美人出浴
時光荏苒,單手可數。在時光飛逝,日月輪轉,四季變換間,兩個孩子長大了,伯陽子先生的鬍子有些花白了,而白老爹的背更顯的佝僂了,平日里行步都需要拄著根拐杖了。
白送已長成壯小伙,菀兒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村裡多少艷羨的小伙踏破了門檻到老爺子的家中提親,老爺子都沒答應。他心裡明鏡似的——這麼漂亮的閨女自然是要留著給白送配媳婦的!
這日晚間,白送將一串五彩的貝殼玉石手鏈送入菀兒房中。沒成想,這菀兒正在沐浴。驚慌之餘,菀兒用手護在胸前,羞紅了臉兒嗔道:「幹嘛呀,阿郎哥。」
那白送見菀兒雪白的身軀出現在面前,一瞬心臟突跳,卻故作鎮定道:「有什麼呀,你,你……我又不是沒看過。」
羞得菀兒又想起了那時幼年初遇,白送將菀兒身上的血衣褪去,為她凈身之事。不由得臉頰上泛起紅潮,只顧落淚。
那時白送尚還年幼,那裡懂得什麼男女之事,外衣褪去之後,只對看到的菀兒隨身所帶的一柄龍骨刀感到新奇。那刀通體明潔如初雪,形制如同匕首,柄端嵌著紅寶石,刀鞘兩面陽刻著怪異的金色圖騰,整體看上去精緻又華貴。
看到菀兒美目含淚,白送一陣心疼,只當氣惱了菀兒,正想退出房中。
菀兒失聲道:「阿郎哥,抱抱我好嗎?」此言一出,菀兒也是一羞,立時面紅耳赤,無地自容。
白送訥訥地道:「等,等,等你洗好,穿,穿好衣服,我……再抱。」悄悄退出房中。
沐浴完的菀兒,身穿粗布的小衫靜靜地站立在門邊。
白送聽到聲音,轉過身來,牽住菀兒的玉手來到門廊邊坐下。
繁星點點,輕輕地將菀兒抱在懷中,嗅著從玉人身上傳來的體香。菀兒默不出聲,任由他在懷裡抱著。
白送輕咳一聲,「對了,這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說著從手心托起用彩玉鏤刻的貝殼手串。
「好漂亮啊!」菀兒撫著上面五彩的小貝殼。
從窗子外透進來的山林里的綠樹木葉的香味總是十分好聞的。
山風輕輕的吹過,夢般的初戀感覺似乎一點就會破,多讓人疼痛的感覺,但開始有點明白幸福的味道,就這樣簡簡單單地抱在一起,相戀的人們祈禱是夢也不要醒。是的,是夢也不要醒。
菀兒安靜地在白送的懷中睡去。白送輕輕地將她放到床上,為她蓋好薄毯。
白送輕輕呼出一口氣,聞著菀兒身上淡淡的體香,舒服地睡去。
如果說「腹有詩書氣自華」,讀書能改變一個人的風度氣質,那麼爛柯山中的莽莽林海則練就了白送一身強健的體魄。
自打記事起白送就跟著白老爹在這林子邊轉悠,偶爾打些山雞、野兔啥的開個葷,犒撈一下自己的五臟廟。若是能碰上上好的皮子,還能從皮貨牛那裡換些銀兩。
對於這林子,白送是再熟悉不過了,春鮮筍、夏山花、秋野果、尤其大雪后的冬捕就像伸手去撿的一樣。比如潭溪水邊的魚,溫度陡降的時候能把它凍在冰凌里。
但這爛柯山的中心地帶,對於熟知這裡的山民是不會隨便進入的。除了有能令人迷失方向、致幻的毒瘴外,還有些村民口中不可描述的吃人凶獸。
白送身後背著弓,腳踩著地表厚厚的多年來積攢下的腐爛鬆軟的落葉,在林中穿行。
日頭從闊葉木的空隙照下來,無數的光斑隨風搖曳,幾隻正在食葉的斑羚聽到響聲驚躥而走。
白送大踏步走來,腰間掛著的兩隻長耳兔隨著步伐前後搖晃。驕陽下,山鴉呱呱地聒噪起來,白送搭箭彎弓咻地一聲穿喉射將下來,落在林子里。白送將弓握在手中去尋山鴉,不遠地灌木叢後有兩隻狼從白送的身後悄無聲息地跟了上來。
白送彎下腰,去撿地上中箭的山鴉。
這時一匹狼突然從白送身後撲來。
白送低頭正好瞧著,反身用手裡的長弓抽打過去,打在狼的軟腹間,將狼彈開撞在一棵枯樹上。
這匹狼四條腿比較細長,尾巴又粗又長,除了腹部有少量白毛外,全身是灰毛。體型高大,蹄爪如刀,移動迅捷,行走如飛,步幅達一米有餘!
「怎麼辦?這傢伙站起來比我的個頭還大!」
白送平日里狼是不少見,打了狼賣過的狼皮也有不少了,可像今日這般高大,獠牙兇相,十分醜陋的狼還真是頭回見。看這般形態特徵倒有分像是書中提過的居住在林間的奇異跖行者,猛獸——沙獷。可哪還有空細想,不禁冷汗直冒。
看著眼前的這頭狼雙目漆黑森歷,白森森的利牙齜露,頸后鬃毛根根豎起,弓身沉首,充滿爆發力,似隨時準備撲上前咬斷他的脖子。
「怎麼辦?怎麼辦?」白送腦中快速思索。
僵持一會,白送故作怯態,退身反走。那狼見狀騰跳而起撲了上來,白送瞅準時機,一記旋風腿掃在狼的頸項上,把它踢翻在地,那狼吃痛,嗷叫著逃開。
一聲虛驚之餘,白送撿起地上山鴉,沉吟:這片林子,自已走過無數回,尋常連大蟲都不曾遇著,今兒個點背,還是早點離開這裡為妙。
白送走後,另一匹潛藏在這裡的狼躥出身來,嗅了嗅地上山鴉留下的血腥氣,繼繼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後,一路尾隨。
日間,白送尋著山豬的蹄印走的遠了,這會正穿山越嶺地往回趕,天色漸漸昏黃,樹影婆娑,太陽很快就要落山了。
一兩聲稀落的葉響,山凹的一側突然多出五六隻健壯的狼,前後各一側的嶺上也出現十數只狼截斷去路,群狼投來餓狠狠地目光。
林子里靜極了,白送感覺身後出了一層冷汗濕了衣衫貼在後背上。
白送持弓防守,退步到林中一處突兀的石壁下,用眼掃了一下林子,身處困地,無計可施。而一直尾隨在身後的那一匹伏藏在落葉堆中的狼,悄悄向白送逼近。
白送揮了揮手驅趕面前的飛蚊,四下顧盼,提防著每一匹站立在身前俟機而動的惡狼。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用耳聽著四周的動靜,那隻藏在葉底的狼也伏在落葉堆里一動不動,等待時機。
林子里依舊很靜,只有葉在風中搖擺的聲響。
白送背倚石壁,小心翼翼地慢慢挪步,朝向林外走去。
臨近落葉堆,那狼突然騰起,咬在白送的大腿上。白送本能的將弓用力地朝狼頭打去,狼被震開,跌在地上,死了。白送疼痛地捂著腿上的傷口,血的氣味瀰漫開來。狼群流躥開,呈半圓形將白送圍住了去路。
白送快速地撕下一片布衣將傷口簡單包紮好,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不穩地站在風中。
在這緊張的對峙中,這適時吹起的冷風實在是讓人倍感清醒。
狼,這種不善、敵意的犬,習性狡詐且不懼喪命,猶善孤身出入險境,如今卻又是群狼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