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小鹿亂跑
等到他們到了酒店門口，的士車已經到了面前，秦墨如小心翼翼地把方謹妍放好在座位上，自己再進去坐在她身邊，和關宇瀾道別後，就好生照看著她。
當車開動沒多久，不知是路上輕微的顛簸，還是謹妍喝多了一直沒有睡著，突然顯得有些不安分起來，蜷縮成一團，整個人顯得有些蒼白，秦墨如看著她那樣，扶著她關心地問：「還好嗎？」
「有點……難受。」謹妍捂著自己肚子，眉頭緊鎖，不太清醒的樣子。
「你能堅持住嗎？」秦墨如表情顯得有些擔憂，小心翼翼地扶著她。
「……我……想下車……唔，感覺想吐。」謹妍模模糊糊地說了這樣一句話。
秦墨如有些擔憂地望了望她，再望向窗外，距離她家還是有一定距離。於是再次輕聲問：「你靠在我身上會不會好一些？」
「……還是難受。」方謹妍臉色越來越白，身體蜷縮越來越緊，身體被一雙大手輕輕攬住。
大約是因為秦墨如清冷的聲音，又或許是他們兩正式的穿著，司機從後視鏡望了他們幾次，想要開口卻一直沒說什麼，內心隱隱約約擔心會不會吐在他車上，忍了半天才說一句：「小夥子，你怎麼讓你女朋友喝這麼多？」
秦墨如被這句話難得愣了幾秒沒有反應過來，輕輕「啊？」了一聲。
「看你們剛剛是應酬回來吧？不是我說你啊，小夥子，讓自己女朋友喝這麼多可不太好。」
秦墨如終於反應過來司機的話，難得語氣不錯地回答：「嗯，是。下次不讓她喝這麼多。」
「嗯，看你對你女朋友也挺好的，不過我看御景花園還挺遠，不知道小姑娘能不能撐得住啊？」
秦墨如聽見這句話，再次望了望窗外，再看了眼方謹妍，眼神里充滿了擔憂，突發奇想，想起了什麼，對司機說：「請麻煩開到前面路口左轉，直接去住宅區門口停下就好。「
「去哪啊小夥子？」司機問。
「我家比較近，去我家方便照顧一些。」難得如此耐心地回答一個陌生人，說罷輕輕擦了擦她臉上的微汗。
「好嘞。我看你女朋友現在需要多多休息啊。」司機見他對謹妍如此小心翼翼地模樣，想著也不會是什麼壞人。
「嗯。」說著秦墨如望了望一眼靠在她身上，表情還是皺著地方謹妍，伸出手輕摸了摸她的臉頰，溫柔地說：「一會就好了。」
這一幕被司機看在眼裡，笑著說：「還真細心啊小夥子。就快到了。」
「嗯，謝謝。」
下了車，秦墨如向司機道謝后，就扶著方謹妍，讓她在路邊靠著自己休息了一會。新鮮空氣舒緩了謹妍此時腸胃不適，看著沒有之前那樣難受，以為她會吐，他連紙巾都準備好，卻見她只是靜靜地閉著眼，臉色漸漸轉好。又覺得她自愈能力實在是有些太好，於是讓她的頭繼續靠著自己肩膀。
謹妍靠著他，像是有些清醒狀態，望了他一眼，嘴裡喃喃：「咦，你……你怎麼在這啊……你不應該在這才對呀。」
秦墨如有些失笑，望著她，回答：「我怎麼不能在這？」
「你……你應該在那個，很遠很遠的地方才對呀。」此時她的彷彿一隻乖巧的貓咪，用著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十分幼稚卻又不失可愛的語氣回答道。
「那是哪裡？」秦墨如有些疑惑。
「……我挺開心你還在這裡，不過……」不過就沒有了下文。
秦墨如看著此時方謹妍無意識地說話，耐心地問：「不過什麼？我應該是在哪？」
「在哪……對呀，在哪呢？」方謹妍望回秦墨如，彷彿又認識他了，乖乖地笑著問：「大佬，我們現在去哪呀？」
秦墨如失笑，隨口一句：「這回又認得我了。」
這句話被方謹妍聽見，她覺得有些奇怪，難得用著糯糯的聲音道：「我當然認得你呀，我們認識那麼久了。」
秦墨如聽到這句話，心一下子柔軟了許多，原本扶住她走路的手，一把攬住她的肩，眼神幽幽地望著她，道：「看你現在不舒服，現在在我家樓下，去我家休息一下好嗎？」
「……？」謹妍感覺自己突然被人穩穩地扶著，卻沒怎麼聽清他說什麼，問道：「為什麼？」
「你剛不是說想吐嗎？」
「……現在好像好了。不過，」謹妍發覺他好像攬住了她，於是掙開他的懷抱，繼續用著軟糯地聲音道：「不行的。」說著還無意識地扁扁嘴，「你不能這樣對我的。」
秦墨如感到有些哭笑不得，沒想到她醉酒時，都還這樣抗拒自己，可此時他陰白，謹妍大約是誤會了，於是耐心地問：「為什麼？」
「對我太好是不行的。」說完作勢還想推他一把，但卻又有些站不穩，又被秦墨如拉回自己臂膀。
「為什麼不行？」
「反正就是不行嘛。」說著還摸了摸自己胸口，喃喃道：「咦，為什麼感覺裡面有隻小鹿跑來跑去的？」又轉回自己胃：「……我，好難受呀。」在推搡之間，謹妍感覺自己的胃彷彿又有些翻騰，有種想吐吐不出的感覺。
她不知道此時秦墨如被她的一席話，嘴角忍不住上揚到一個很好看的弧度。
於是，溫聲道：「嗯，那我們起身走一走？「
「嗯。好。」過於難受的她，沒有再掙扎秦墨如的臂膀。
秦墨如一直小心翼翼地扶著方謹妍到了他家，開了燈。他家看起來十分簡潔大方，格局上顯得方方正正，整體看起來連顏色都沒有太多，整體的風格有著一種北歐式的清冷，如進入一個安靜的環境里，周遭的一切都無關，只需要安靜地坐在這間屋子，就讓人覺得安全又舒服。當秦墨如讓方謹妍坐在沙發上，再走去廚房給她倒水，謹妍感覺自己坐在某個很軟的地方，就直接睡倒，不想動了。所以，當秦墨如倒完水回來，見她直接睡上了，又輕輕地扶起她，問：「不要睡在這裡，你現在感覺好受一點嗎？」
謹妍聽見貌似跟她說話的聲音，迷迷糊糊睜了睜眼，彷彿有些陌生，於是聲音有些沙啞問：「……這是在哪啊？」
「我家。」秦墨如耐心非常地回答。
「你是誰呀？我好像認識你？」謹妍迷迷糊糊發覺這個家裡色調單一，和她自己的家一點也不相似。
「秦墨如。」
「咦？我不是應該回自己家嗎？」謹妍微微嘆息，彷彿不可置信的樣子，但又不覺得害怕。
謹妍的如此反應，著實讓秦墨如覺得有些受傷，一臉失望地回答：「你喝多了。」
方謹妍茫然地望著他，有些急切想走：「他可是有女朋友的，我得回家，搖擺不定的男人要不得。」說著歪歪扭扭地站起了身，邁出自己沉重步伐，想要儘快離開。
秦墨如看著她如此模樣，把她按坐在沙發上，哭笑不得：「乖，別鬧。我什麼時候有女朋友？我怎麼不知道？」
謹妍望了他一眼，又轉回頭，望著前方，緩緩道：「就……上次啊，我都知道了。」謹妍歪著頭想了想：「不然為什麼突然回美國那麼久。」
秦墨如聽到這句話，臉上的笑容就收不住了，語氣變得有些開心，繼續問道：「那你喜歡他嗎？」
「……」謹妍此時望著眼前的人，突然一臉壞笑道：「切，我可不告訴你。你就想套我話告訴他是吧。沒用的！」說著說著，覺得特別困，下意識地倒在了他的肩膊，自己不以為然，只以為倒在了某個扶手旁，繼續喃喃：「……喜歡也沒用啊。」就又模模糊糊閉上了眼。
秦墨如此時也就順勢攬著她肩膀：「你個傻瓜，有沒有想過自己誤會了什麼？」
「……」謹妍想了想，眼睛有些睜不開，有些不耐煩道：「他女朋友很好看的……我……覺得……哎，好睏啊……」說著就迷迷糊糊靠在他身上睡著了。
秦墨如啞然失笑：「……好看就能誤會？」
卻聽見此時謹妍發出均勻的呼吸聲，秦墨如一臉無可奈何，但是又溫柔地望著此時躺在自己胸膛的方謹妍，自己都能感覺到胸腔內重重的「咚咚」聲音，於是輕聲喚了聲：「謹妍？」意料之內地沒有任何回應。他雙手攬著她，沉默了良久，忽然輕輕道：「你很漂亮，難道自己不覺得嗎？」說著，小心抱她起身，彷彿是抱著一個絕世珍寶，生怕不小心把她弄醒，也怕把她衣服弄壞，抱起他回他的房間，托著她的頭，輕輕地放在了床頭的枕頭上，再給她蓋好被子，坐在了床頭，靜靜地端詳了她睡著的臉，過了一會，輕輕退出房間。
一整晚，謹妍覺得自己睡的迷迷糊糊，感覺不太真切，彷彿自己睡在了一個柔軟舒服的地方，有個人時不時會過來她身邊，輕輕幫她捂捂被子，讓她覺得十分有安全感，乖乖地睡在被他捂好的安全空間，不再動彈，那個人好像在她身邊望了她一小會，聽到了他走出去的聲音之後，她才沉沉睡去。
早上，太陽已經高高升起時，謹妍才迷迷糊糊地醒來，茫然地睜開眼，略感疲憊，等反應過來自己所在地極其陌生，才猛地一下發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她警惕又緊張地，眼珠向四周轉了轉，發覺房間的布置十分簡單。她突然覺得很緊張，想要回憶起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因為，她找不到此房間的主人到底是誰，謹妍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而她在車上十分難受，好像有個人一直在照顧著他，之後發生了什麼自己根本不記得，她感覺到自己周圍的杯子被捂的好好的，又看了自己衣服都還在，她才隱隱鬆了一口氣，內心想要罵醒自己，從沒試過會喝成這樣……誰送她來這裡呢？
她緩緩地坐起身，似乎聽到客廳有人走動的聲音，躡手躡腳地下了床，走到房門邊，輕輕地開了個門縫，偷偷地想要觀望外面到底是誰。剛扒開一個門縫，映入眼帘的是乾淨整潔的客廳，沙發上有些衣物，而另一邊的餐桌上有幾個盤子，正當她迷茫之際，聽到一旁有聲音走動，下意識望過去，正對上秦墨如的眼神，此時他穿著家居服，看起來十分休閑，頭髮並沒有像以往那樣梳的那樣整齊，反而顯得有些許凌亂，像是剛起沒多久，臉上帶著微微笑容，對著她說：「起來了？出來吃早餐。」
謹妍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內心忽然又開始有些緊張，昨天……昨天是…秦墨如帶她回他家嗎？腦海里回憶出在酒會上他和關宇瀾一起的樣子，有些不解地望著。沒想到秦墨如好像知道她內心想什麼似的，看著她一動不動站在房間門旁，對著她說：「你昨天喝多了，考慮到我家比較近，所以就直接帶你來了。」說著就順手倒了一杯水，走過來準備遞給她：「喝杯檸檬水，清醒一下。」
「……」
謹妍的手忘了推開門，呆愣地站在門縫後面，看著他走來，接過他手中的茶杯，傻傻地問：「……為什麼。」卻沒發覺，看到秦墨如之後，自己剛才一直有些防備的心理，忽然放鬆。
秦墨如此時只是望著她：「你在問什麼？」
「昨天我喝很醉嗎？」謹妍問道，望了望四周，腦里同時想起之前楊楠說秦墨如家就是看著非常單身狗，四四方方的房子，卻很少有其他家私，可這樣的簡單卻不影響整體的舒適感，把窗帘的打開，外面的光線從床邊照耀進來，顯得格外光亮。
「嗯。」秦墨如只是雲淡風輕地回答，順手把餐桌上的早餐放入她面前的盤子。
「呃。」謹妍聽著他肯定的回答后，內心十分懊惱，內疚又覺得丟臉，艱難地繼續無奈地問：「那怎麼不送我回家？」
「擔心你吐在的士車上，我家比較近，讓你休息。」簡言意賅的回答，看她如此窘迫樣，說笑道：「怎麼，難道怕我對你做什麼？」
「……」一時之間，此話一出，讓謹妍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好，情急之下故作自然道：「切，你在我家我也沒對你做什麼啊。」說完又發覺自己的莫名的心跳加快，尷尬地笑了笑，來掩飾大腦此時有些莫名的短路。但此時卻更加難受，他怎麼可以這樣呢？
秦墨如望著她笑了笑，說：「好了，不逗你，不過，以後不許喝到自己難受。」
方謹妍被秦墨如望過來的眼神，望的有些恍惚，問：「那……我有沒有亂說話？」謹妍沒想到自己醉成那樣，但是知道自己胃不太好，大致能感覺到昨天那種難受勁。
秦墨如嘴角微微上揚，淡定地說：「你說呢？去刷牙，準備吃早餐。」
「……」謹妍沒動，望了一下自己的包在哪，想著用什麼理由溜走，結果剛找到自己的包，就聽見秦墨如的聲音響起。
「放心。我上次回去美國，是去參加Melissa的訂婚宴。她老公是美國本地人，當時我們以前大學相熟的同學就拍了照片，我也只參與到全部人的合影里。」秦墨如看似雲淡風輕地樣子，一邊說，一邊整理手中的餐具。
謹妍的手還沒伸出拿起自己的包，就停滯地望著前方，下意識地：「啊……」了一聲，好不容易把Melisa是梅莉這件事關聯起來，有些訝異地望著他：「怎麼……怎麼突然說這個？」她腦里現在有些漿糊般的僵住，原來她一直都是誤會了他……可為什麼要告訴她呢？是不是……
秦墨如只是溫柔的望著，也不惱怒，笑著說：「我以為你會想要知道這件事情。」說著他的目光轉向餐桌上的早餐，再轉向問謹妍：「所以，我為你準備的早餐你真的不打算吃了再走？」
謹妍發覺自己心口的小鹿變多了！偷偷咽了咽口水，緩緩地回頭望了一眼早餐，卻又不知道自己此時應不應該坐下來。
「關於曉嫻，因為上次你們去野營，喝多了。之後宇瀾告訴我，可能她不小心令你誤會了一些事情，想要向你轉達一句對不起。」秦墨如波瀾不驚地說著。
謹妍下意識瞪大了眼睛望著他，嘟囔了句：「這你都知道？」。
「嗯。」接著望回方謹妍，說：「去，刷牙，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