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和聰明人交朋友

「但從98年後，就很少看到古龍露面了，有分析文章說，量子基金轉戰香港時，古龍不忍看到香港的父老鄉親受苦，向索羅斯請辭，兩人好合好散了。」

盧翼看著成鋼，頓了一下說：「接下來我就不知道了。不能瞎猜。」

成鋼接著說：「98年，古先生和索羅斯分手之後就留在了香港。他被聘為港府顧問，為曾蔭權出了不少主意。曾蔭權是香港保衛戰的總指揮，動用了上千億港幣和國際遊資對壘，最終港府大勝，遊資大虧後退出香港轉戰俄羅斯。古先生後來當起了寓公，他在華爾街幹了十幾年，家底不菲，早是億萬富翁了。98年至01年，是古先生遠離公眾視線的階段，他刻意歸隱，深居簡出，好多機構都找他不著，直到三年後，古先生和我父親相遇相識，結為好友。後來，古先生年老思鄉，就和我父親一起來到了匯通市。」

聽到這裡，我吃了一驚，趁機問：「你父親是成永正？」

成鋼點頭。

原來如此！和成鋼幾次談話，他都不願說出與成永正的關係，我還以為成大富豪是他叔叔之類。

「古先生歸來后做了成氏集團的副董事長和副總裁，為集團崛起做出了巨大貢獻。可以說，沒有他老人家，成氏集團不可能是現在的樣子，可惜的是，」成鋼在這裡頓了一下，心情有些波動，「可惜的是，老人家只幹了三年，就要求辭去任職。現在處於退休狀態，我把他稱為老管家，其實只是一種說辭而已，我們成家人都把他和我父親的權威看的一樣重，但又沒個適當的說法，就稱他為老管家，我家裡有管家，不用老人家插手，我們只是偶爾問問他，請他給我們出出主意。」

「傳奇，絕對傳奇。」我很興奮。

我環顧一下四周，羅伯特、石磊、盧翼都像打了興奮劑一樣亢奮，就連一向冷靜的成鋼也非比往常，面露紅潮，眼睛放光。

人生中許多事看起來偶然，其實是必然。

我的生活哲學中有條定律：和聰明人交往，你才能變得更聰明。小時候我父母教我團結同學，我照他們說的做了，我不是一個頑皮的兒童，和同學相處很平順融洽。後來聽人說，小時候頑皮的孩子長大了聰明，我覺得這句話完全是扯淡，至少是片面和誤導。我讀書的時候常奪年級第一，我就不是頑皮的兒童變來的。照他那麼一說，我不是完蛋了？我就當不了金領拿不了年薪百萬了？我小時候的鄰居鐵蛋愛翻牆、會掏鳥蛋、會耍狗刨，他咋就成了踩麻木、修自行車、送煤氣罐、擦皮鞋的人咧？我在上海上班的時候休年假，曾經回過老家一次，碰上鐵蛋正在大街上踩麻木，撞上城管，麻木被扣了，他和城管撕扯在一起，要死要活的，我看著不是辦法，就把鐵蛋拉到一邊，告訴他這城管是我朋友，職責所在，我替他賠你一輛新麻木的錢，別跟他鬧了。鐵蛋接過錢，高興的回家了。哪知道幾天後他又去找那城管，死活說城管不給朋友面子。鐵蛋完全不懂委婉，不曉變通，不懂語言藝術。好，不變通就不變通唄，直接你就直接唄，但市政府老早就有禁麻令，他還踩，不直接了。幾個月後，我媽打電話過來，說鐵蛋想開計程車，纏著她打電話向我借5萬塊錢，我同意了，讓他打了借條，哪知道這小子開了幾個月就撞人了，汽車被變賣，錢付了賠償，至今一分錢也沒還給我。其實我當初也沒指望他還。

我想說的是，認為從小會掏鳥蛋，長大就能造導彈，最不濟也能拿槍打子彈，那就是完完全全不折不扣地扯淡。

我覺得，孩子的培養有兩點很重要，一個是要鼓勵朝興趣發展，興趣是最好的老師，二是要和聰明的夥伴做朋友。

小時候老師總號召我們「要掀起一場比學趕幫超的熱潮」，結果實效不大。比學趕幫超確實是生活中有的，但它不是掀起的，而是權力意志的結果，掀起的即使有，力道也很弱、很表面，真正動力在於興趣，在於人本能的求優勢、求自身超越的神秘意念。和聰明人交朋友，你才能找到傾聽或傾訴的對象，你能夠接收到跟你的思想相對平齊、差上不差下、值得你思考、會帶來啟發的信息。鐵蛋說，當省長不是靠本事而是靠運氣，運氣一到，你我他她它都能當省長，省長是管官的官，管官的官最好當，自己管官，別人做事，做不好撤掉，換人，總能換到適合的部下，這個省長也就算當好了。一個老故事說，從前有兩個老百姓到河裡挑水，挑累了坐在路上休息。一個說，你說這皇帝家用什麼樣的扁擔啊。另一個回答說，那還用想嗎皇帝家的扁擔是金子做的，皇帝家的被子是銀子做的，張三李四王二麻子的什麼親戚在京城做官，親眼所見，親口告訴我的。鐵蛋百分之百的贊成這個觀點，皇帝的扁擔是金子做的，被子是銀子做的，衛星是金銀銅鐵和塑料做的，互聯網是電線連在一起的。後來別人對他說，手機也連著互聯網。鐵蛋說，屁！沒電線，根本沒連，唬我？沒門。總之，你和鐵蛋說導彈，他就跟你說茶葉蛋，你說雞，他就和你說鴨。總之，你能給他買輛的士，但你不能保證他能開一輩子的士，你能給他送個銀被窩，你不能保證他能當皇帝，你能讓他穿新西裝，你不能讓他在電腦上輸信息，他只會掏鳥蛋、翻牆、狗刨、踩麻木、修自行車、送煤氣管、擦皮鞋，這是他少年時就會的。

我和他打小一塊兒長大，我們一塊兒打過玻璃彈珠，玩過洋畫，撿過煙標，抽過煙屁股頭，掃過運煤車上掉下來的煤渣。他聽說我炒股票，拍著我的肩膀說，嘿，你真幸福，小時候玩洋畫，現在還玩洋畫，玩洋畫還有人給你錢，我也會玩洋畫，但沒人給我錢。你不能說鐵蛋不真誠，你不能說他不友善，但你不能不說他愚蠢。我絕沒有瞧不起掏鳥蛋、翻牆、狗刨、踩麻木、修自行車、送煤氣管、擦皮鞋的意思，其實我當他是朋友，但不是詞典意義上和規範層次上的朋友，是不能與他交心、交流、交談、交代、交付、交託的朋友。他過不久要結婚娶老婆，他上次借我的5萬元還沒有還我，我打算他結婚時再送5萬元的賀禮。

我跟鐵蛋的交往不能提升我的思想和行動的能力，這是歷史原因造成的，我沒得選擇，不能忘本。但我在結交新朋友上有近乎絕對的自主權，我不但有交友的自主權，還有擇工作的自主權，這就是古人說的良臣擇主而事、良禽擇木而棲。有一幫聰明的人在周圍，你的人生不可能太差，呵呵，你說咧？絕對是啊。

抱著這種人生觀，我做了很多正確的選擇。別的就不多說了，就說這次認識成鋼吧，537路公交上偶遇，僅憑直覺我就知道此人可交。這個聰明的成鋼又給我帶來一連串的聰明朋友。成鋼讓人愉快，馬克讓人愉快，古龍讓人愉快，以後還有成永正讓人愉快，這可都是人尖兒啊。

我就是一人尖兒，身邊又一幫人尖兒，後面還有一幫人尖兒！

哇塞！我是不是太幸福了？

是不是？啊~~哈？

哈哈。

鐵蛋兒！

你

不

可

能

拽住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