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隱秘的針對
隨後的過程激烈而不精彩，為了節目效果，嚴峰還不知從哪兒弄來個黑板計分，王超瞄了一眼，那位「拳擊手」田爭光成績居然不差，目前打了七場球，贏了五場，輸了兩場，積分排名第三，在他頭上那兩位，一個叫田野，一個叫江山。
又過一個多小時，考核完畢，最終成績依然是江山第一，田野第二，田爭光第三。
看三位教練的表情，似乎也早已猜到了結果，只是例行記錄，就打算收工了。
但嚴峰卻湊上去，在其中一位教練耳邊小聲說著什麼。
那教練猶豫了一下，小聲詢問旁邊兩位教練，兩位教練稍稍猶豫，先後點頭。
嚴峰大喜，立刻拿著話筒宣布：「接下來，我們將會隨機抽取在場的幸運觀眾，跟職業選手對抗，有興趣的舉手。」
王超只覺得索然無味，想要喊三個小夥伴趕緊走，但下一刻，就看到三位小夥伴興高采烈的舉起了手臂，人高馬大的侯曉劍甚至強行往前擠，一邊擠一邊嚷嚷：「我來我來，算我一個。」
場館里的氣氛剎那間達到了白熱化。
剛才是正規考核，替補球員們都表現得很嚴肅，畢竟，考核結果是跟很多東西掛鉤的，但現在考核已經結束，變成了娛樂賽，這群替補也就一個個放飛自我，玩了起來。
畢竟都是年輕人嘛。
小夥子們知道職業和業餘的差距有多大，並不認真打球，上來就開始整活，有人直接正手換反手，有人直接橫拍換直拍，還有的擺明了只防守不進攻，讓球友隨意瘋狂進攻，一板一板穩穩的守了回去。
到後來，甚至有個傢伙連球拍都不想用了，不知從哪兒弄來一部ipad當做武器，依然把挑戰的球友打得服服帖帖。
整座明月球館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王超冷眼旁觀，卻比其他人看到的東西更多一些。
比如說球館老闆嚴峰，他負責選幸運球友上場，但他選了這麼多人，目光幾次在劉岳侯曉劍等人臉上掃過，卻始終無視他們高高舉起的手臂。
這倒不是勢利，而是生意人下意識的本能，嚴峰記得這幾個高中生剛剛跟球員們有衝突，雖然不知道彼此有沒有往心裡去，但他依然不想讓這夥人再碰上。
再比如，有個四十多歲的大叔已經被選中三次了，這也不是因為他運氣好，而是因為他是這間球館的老顧客，嚴峰當然要多照顧著點。
再比如有個老頭，同樣是老顧客，但他臉頰發紅，情緒激動，所以嚴峰堅決不選他，怕他打球的時候過於激動導致猝死……
王超正看得有趣，忽的發現劉岳居然上場了。
並不是嚴峰選的，而是某個球員對劉岳招了招手，笑眯眯道：「你來。」
劉岳興高采烈出場，直接發球，然後「啪」的一聲，對方直接大力抽射，小小銀球化作一道閃電，落在劉岳身側，遠遠的飛了出去。
劉岳有點懵。
事實上，他還從未遇到過這麼快的球。
這也正常，他在高中校園裡遇到的都是一群業餘中的業餘，即便是侯曉劍這種天生神力的傢伙，抽球的時候也會因為姿勢不對、旋轉不夠、發力方法不對、膠皮不夠好等原因，導致球速不夠。
職業選手一旦進攻，無論力量還是球速，都絕不是業餘玩家能比的。
「哇！」劉岳忍不住驚嘆：「厲害！」
他眼裡冒著光，道：「再來！」
又是一球發過去，
又是「啪」的一聲，銀球再度化作閃電，在劉岳完全做不出任何反應動作的情形下飛了出去。
「再來！」
「啪！」
「再來！」
「啪！」
劉岳的臉有些發紅了。
年輕人最要面子，自己發了四個球，被對方抽了四個，完全沒有反抗之力，周圍的鬨笑聲讓他有點下不了台。
而且他清清楚楚記得，這些球員們剛剛明明玩得很隨意，從來不主動進攻，就是怕一進攻就直接打死了。
怎麼輪到自己就變了？
他嘴唇動了動，有心想問問，又覺得丟臉，想了想，決定發一個不出台的短下旋球。
放在正規比賽中，發球不出台當然是犯規的，但是這裡嘛，無所謂。
這種球，對方總沒辦法直接進攻吧？
然而……
那邊的替補球員用最快的速度繞到了球台側面，幾乎整個人都衝到了球台中間的球網位置，球拍上揚，幾乎是貼著球網掠過去的，一股冷風隨著揮拍撲面而來。
「啪！」
一個極為標準的正手台內挑打。
乒乓球落在劉岳面前的球台上，迅速反彈，劉岳只覺得眼前一花，下意識想躲，卻來不及，下一刻，小球已經擊中了劉岳的左臉頰。
「噗」的一聲，有些火辣辣的疼，可見這一球的力量之大。
球館里哄堂大笑，王超卻微微皺了下眉。
如果說，剛才他還覺得可能只是巧合，但是連續五個大力抽球，包括最後這個難度更高的台內強行挑打，已經是非常明顯的羞辱了。
他看到對面那個球員還在笑，一如之前跟水友們玩樂那樣，但那人的視線卻下意識的往旁邊某處瞥了一下，跟另外一道目光短暫的對了一下。
王超順著這道視線看過去，就看到了正大力鼓掌、笑得幸災樂禍的田爭光。
他再看了看那球員胸口的銘牌，上面寫著他的名字：龍濤。
他再看了下旁邊黑板上的考核記錄，總共十六名隊員，龍濤排在第十三位。
這時候劉岳已經不想玩了，他球拍往桌上一丟，道：「不打了。」
龍濤也不阻攔，目光卻又在人群中逡巡，竟然落在韓風身上，道：「你們是一起的吧？你來試試？」
韓風毫不猶豫出場，道：「好，我來。」
他是四個人中公認水平最高的，少年們的義氣觀非常簡單，你欺負了我兄弟，我就得出頭，至於打不打得過……
打了再說唄！
王超看到老闆嚴峰似乎往前走了一步，嘴唇動了動，卻沒說出話來，反而又退了回去。
顯然，嚴峰這種人精已經意識到不對勁了，但他在最短的權衡之後，決定站在球員們那邊。
「一個小屁孩，球場上輸幾個球，多大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