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鐵3角壓垮羅9，秦華昌再論王超
這是王超穿越過來的第四年，王超21歲，隨著乒超春季賽再開，黑桃q迎來了一名超重量級的隊員：羅九。
九年半前，為了成績而離開黑桃q的羅九，至此終於回歸。
范小凡、范小仙，連同俱樂部所有現役選手，一起去門口將羅九迎接進來，隨後范小凡帶大家再次參觀俱樂部的榮譽展覽館，看到當年羅九帶領黑桃q勇奪乒甲冠軍的獎盃，所有人都感覺到了某種歲月流逝的力量，忍不住有些唏噓。
這一年江城大學隊正式從一支乒超中上游隊伍退化成了乒超底層隊伍，整個春季賽戰績慘不忍睹，若不是春季賽沒有升降級賽，他們恐怕就要去乒甲了。
江城大學隊的幕後老闆因此大發雷霆，打電話把范小凡狠狠的罵了一通，最後拍著桌子威脅道：「如果下半年老子的隊伍降級，你休想娶我女兒！」
范小凡為此十分為難，因為他知道，雖然去年乒超轉會期來了大批外援，但如今已經全部被消化掉了，今年轉會期恐怕又會恢復往日的模樣，休想在轉會市場上看到什麼大魚。
而江城大學如今的底子卻有些過於差了，失去了羅九和虎克之外，連老將王搏也已經退役，如今只剩下段長纓獨木難支，至於去年上半年時的替補馬昂星，則早已在去年下半年因為沒有比賽可打而選擇了離開。
諷刺的是，離開江城大學后的馬昂星在接下來幾個月里實力突飛猛進，這位西北苦寒之地出來的孩子走的是厚積薄發的路子，正好在那幾個月里完成了升華，正式殺入了華乒國家一隊，隨後，就順理成章的加盟了乒超隊伍帝都新城，跟梁鯤鵬和林梓君做隊友去了。
純看當前的紙面實力，帝都新城絕對是一匹黑馬，而江城大學則是過氣貴族，除非江城大學願意出雙倍價格，否則馬昂星除非是腦子秀逗了才會回來。
怎麼辦呢？
江城大學與黑桃q雖然屬於同城德比，但兩支隊伍的關係盤根錯節，嚴格說來，倒有些像是穿一條褲子，此次黑桃q挖走了羅九，范小凡還是有些愧疚的，為了彌補，他選擇用侯西甲和邱尚作為交換。
對此侯西甲和邱尚並無疑義，這是因為江城大學開出的薪水在他們去年的基礎上上浮了百分之三十，同時，這兩人心裡也清楚，隨著羅九歸隊，黑桃q現在擁有王超羅九武力三員頂級大將，他倆已經沒有出場機會了，此時換一個隊，正好可以做主力。
然而光靠他倆，江城大學充其量算是一支中游隊伍，想要取得更進一步的成績，難度還是很大。
他倆都只能做輔助，江城大學如果想重塑前年的輝煌，還需要一員猛將才行。
難題又被丟回到范小凡這裡，誰叫他用美人計拐走了人家的大將呢？誰叫他還想娶別人的女兒呢？
雖然此時的羅九已經是范小凡實打實的妹夫，范小凡卻依然習慣性的問計於王超，王超笑道：「猛將剛好有一個，但搶不搶得到就看他的本事了。」
王超說的大魚正是范小東。
事實上，國家隊中，范小東、呂飛揚、孫中文三人同齡，都是今年滿18歲，擁有了參加職業聯賽的資格。
當然了，國家隊中還有一名滿18歲的少年江山，他比范小東還要大半歲多，只是因為名聲不顯，所以在去年下半年已經簽約，卻不是乒超，而是乒甲。
這一年七月份的乒超轉會期，范小東成為最大的熱門，飆出了比去年林梓君還略高的身價，這是因為去年年終總決賽的半決賽上，他正面擊敗了林梓君。
江城大學俱樂部竭盡全力想要搶人，但最終功虧一簣，范小東選擇去了湘南省水果衛視俱樂部，一支平平無奇的乒超下游戰隊，同時也是一支相對沒錢的俱樂部。
事後媒體採訪他，問他為什麼選擇這支俱樂部，范小東只說了一個理由：「支持家鄉隊伍。」
媒體由此盛讚他熱愛家鄉的情懷，但他們並不知道，范小東其實談不上對湘南省有多少感情，畢竟，他從小隻是在蓮城那一畝三分地長大，根本沒去過湘南的幾座城市，對省會星城市更是毫無了解，他有個毛的家鄉情懷。
他之所以這麼選擇，是因為他知道王超選擇的就是家鄉球隊，而他雖然被王超瘋狂鎮壓，但內心深處對王超卻是有著崇拜之情的，這種崇拜心理，讓他下意識的選擇跟王超做出一樣的選擇。
這是粉絲對偶像的模仿，同時也是挑戰者對王者的不服，他看到王超帶著黑桃q一路起飛，從乒甲墊底到乒超奪冠，可謂一手扭轉乾坤，就覺得自己也一定要帶著水果衛視俱樂部同樣起飛，從下游球隊直到乒超豪門。
隨後秋季賽開戰，湘南水果衛視俱樂部成績果然大有起色，然而范小東獨木難支，水果衛視隊最終只是殺入中上遊行列，卻沒能殺入乒超前列，連季後賽都沒進，這卻是范小東意料之外的了。
當然，按照孫天龍的理論，年輕人多吃苦多受挫，並不是壞事。
而這一年的國際賽事，總體上依然是王超和羅九王不見王，平分金牌的局面，區別只在於，王超拿到了他想拿的所有金牌，而羅九這邊，卻在一年內兩次失手，一次輸給了虎克，一次輸給了林梓君。
打林梓君的那一場，他甚至在眾目睽睽之下摔了一跤，隨後因傷退賽，修養了足足兩個月才好，把原本屬於自己的一站公開賽名額都讓給了王超。
在孫天龍尚未退役的最後一年裡，他曾經利用身體優勢戰勝過孫天龍，而如今時移世易，輪到他被別人利用身體優勢戰勝了。
這一年的世界盃團體賽，是王超、范小東、白峰三人參加的，林笠在隊內競爭失敗，淪為替補，而羅九因為傷病選擇了棄賽。
當他坐在國家隊訓練基地略顯冷清的場館里跟大家一起看直播時，忍不住便想起了兩年前自己在世界盃團體賽上大殺四方的場景，一時間唏噓不已，情感難以自抑，甚至需要低下頭來深深的呼吸，才能平息那種眼淚快要流出來的衝動。
他能清晰的感覺到，這一年來自己的身體機能明顯下滑，同時隨著結婚，情感也比年輕時更加豐富，更加軟弱，更容易引動感慨。
「我還要繼續拼下去嗎？」
他看著屏幕上王超正在以無可匹敵之勢將對方吊打，忍不住便生起了某種深刻的疲倦感：「今年還有世乒賽，我還有參加的機會，但在師弟手底下，我真的有奪冠的可能性嗎？」
「如果不能奪冠，我參加世乒賽的意義在哪兒呢？亞軍我明明已經拿過了啊……」
這一年華乒內部風雲變幻，范小東已經正式衝到了白峰和林笠之上，成為華乒主力層排名第三的人物，如今正對羅九虎視眈眈，每一個眼神里都寫滿了「屠九證道」的躍躍欲試。
30歲的羅九感覺到了明顯的力不從心，他在深思之後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放棄了下個月即將到來的世乒賽內部直通賽。
最終，王超、范小東、林笠，拿到了直通賽的名額。
又是一番轟轟烈烈的鏖戰，引動無數球迷關注，國際賽場風起雲湧，這一次是瑞典的莫拉德和櫻花國的張本狂重新崛起，證明了年輕人的確有著無限重塑的可能性，張本狂一路連勝西斯菲爾德、邱尚，莫拉德則淘汰了自己的同胞k.米歇爾與英格蘭獨苗皮克，兩位小將在四分之一決賽一場大戰，最終莫拉德殺入半決賽，直面范小東。
而另外一個半區里，王超暴打了阿魯爾和翁春庭，林梓君淘汰了朱世賢和虎克，兩人一起殺入半決賽。
隨後，范小東4：3擊敗莫拉德，王超4：0擊敗林梓君。
最後，王超4：0擊敗范小東奪冠，奪下了自己的世乒賽兩連冠。
這一年，隨著羅九開始有意識的棄權各種國際比賽，世界大賽上的男單項目呈現出某種萬變不離其宗的詭異局面，無論前面如何爆冷，如何跌宕起伏，打到最後階段，一定是王超、范小東、林梓君三人殺入四強，而最後的最後，則一定是王超奪冠，比分無一例外的4：0。
王超徹底變成了一個無解的存在。
而林梓君和范小東變成了亞軍的最有力爭奪者。
其他人，甚至連銅牌都沒辦法奢望，只能把衝進八強當成他們的最終目標。
這是世界乒壇首次感受到如此深刻的黑暗，這種黑暗並不僅僅是王超一個人造成的，王超搶走的只是冠軍而已，但范小東和林梓君作為左右護法，搶走了剩下的亞軍和季軍。
四月份迪拜公開賽，王超奪冠，范小東亞軍。
五月份羅馬尼亞公開賽，王超奪冠，范小東亞軍。
六月份瑞典公開賽，王超奪冠，林梓君亞軍。
七月份華國公開賽，羅九奪冠，林梓君亞軍。
八月份華國公開賽，虎克奪冠，羅九亞軍，范小東季軍。（王超未參賽）
九月份新加坡公開賽，王超奪冠，范小東亞軍。
十月份泡菜國公開賽，王超奪冠，林梓君亞軍。
……
這一年值得一提的是，武力不再純粹是王超的男雙搭檔，他在單打上開始嶄露頭角，雖然暫時還無法打破王超、林梓君、范小東三人構建起來的金銀銅牌鐵三角，卻也在連續六站賽事中連續打進八強。
考慮到此時的乒壇有多麼黑暗，那麼八強其實已經算是相當好的成績了，從某種意義上說，足可以媲美過去那些年的四強成績。
這年十一月，孔雀之國公開賽，王超奪冠，范小東再次在決賽中被4：0暴打，這場球打完他哭了。
他忍了一年多的淚水終於在這一刻沒有忍住，他綳不住了，再堅強的心臟也被這一次又一次的零封徹底打碎了，他在比賽最後哨聲吹響的同時，眼淚奪眶而出，哭得像個身高一米七體重160斤的孩子。
孫天龍在這一刻確定，范小東終於被王超壓到了底。
但隨後他有些茫然，因為哪怕他作為教練旁觀了足足兩年，依然沒有找到擊敗王超的方法。
壓是壓夠了，該觸底反彈了，但問題是，自己到底該怎麼幫范小東打敗王超呢？
孫天龍當天晚上跟范小東聊了很久，最後做了個決定：帶范小東一起去見恩師秦華昌。
他給秦華昌打了個電話，秦華昌卻告訴他：「如果要來，就帶王超一起過來，我想跟他聊聊。」
王超和范小東放棄了12月份的奈及利亞公開賽，跟著孫天龍一起去粵省羊城市見秦華昌。
這是他們與秦華昌闊別兩年多之後的重逢。
私底下的秦華昌並沒有直播鏡頭裡這麼精神，反倒顯得有些萎靡，臉色偏黃，看起來氣色很差。
孫天龍私下裡詢問秦鎮宇，才知道恩師這兩年直播其實頗為勞累，表面上說是對直播充滿熱情，甘之如飴，但實際上，卻還是傷了身體的。
只是秦華昌愈老彌堅，無論秦鎮宇還是他老伴都勸不住他，越是勸，他反倒是直播得越發頻繁，加上這些年乒乓球在世界上的影響力有所提升，於是比賽越來越多，高手越來越多，秦華昌直播的時長也就越來越長，直播過程中激動的時候也越來越多。
「他早就不要命了，總有一天要死在直播間里。」老伴帶著幾分賭氣的意思這樣對孫天龍道。
孫天龍看一眼王超，兩人都默默無語。
他們都太熱愛乒乓球了，所以完全理解秦華昌此時的心態。
大概正因為知道沒有多少時間了，所以才越發珍惜時間，想要在有生之年做更多的事情。
他把直播看做他的第二個職業生涯，他從中找到了自己存在的價值，他願意發光發熱，不惜此身，說句難聽的話，他大概真是想要死在直播間里的。
這心情，就如同古代的將軍們寧願馬革裹屍而還，也不想亡於床榻之上。
當天又有直播，正是王超和范小東放棄的12月份的奈及利亞公開賽，這也是在阿魯爾崛起之後奈及利亞首次承辦公開賽。
秦華昌興緻勃勃拉孫天龍一起直播，王超選擇自己去街上逛，但其實王超當然沒有逛街的興趣，他只是看出來老秦師徒倆有話說而已。
孫天龍請教秦華昌，到底如何擊敗王超，秦華昌笑著搖頭：「無解。」
「您都覺得無解？」孫天龍很驚詫。
「自從開直播以來，我一直在觀察他，可越看越覺得驚悚，在我看來，王超的打法已經不屬於人類的打法了，因為人類一定是有缺陷的，不可能像他一樣，如此穩定，如此全面，如此無懈可擊，他在任何情形下都能做出最正確的判斷，而很多判斷，在我看來明明是需要通過大量的復盤、測試和討論之後才能得出正確結論的。」
秦華昌苦笑：「他這樣的人，以前沒出現過，以後也不會出現，他給我的感覺就是作弊，因為通常來說，任何運動員都會存在無法彌補的缺陷，年輕選手有勇氣有拼勁卻沒有城府和經驗，老選手有經驗有耐性，卻沒有年輕人的拼勁和身體，可他全都有，他甚至還有教練一樣的狡猾，以及純粹的局外人思維模式，與此同時，他卻又能在很多生活細節上保持著純粹的赤子之心。」
孫天龍半天沒吭聲。
事實上他有著與秦華昌相似的看法，他覺得王超近乎於妖，但他以為這只是自己眼光不夠，卻沒想到從老師這裡聽到了一模一樣的點評。
「那怎麼辦？」孫天龍問：「難道小東就一直被他壓著？如果王超還能很好的保持身體健康，那豈非可以把小東從職業生涯初期一直壓到退役？畢竟，他也就比小東大三歲啊。」
「那也未必。」老秦笑了，至此才終於流露出一絲絲當年老狐狸的風範來：「一個人如果贏得太多，也是會膩的，說不定他打著打著，就覺得沒意思了，就決定提前退役了呢？」
孫天龍愕然。
「好了好了，你這小子，還是跟當年一樣開不起玩笑啊。」秦華昌覺得有些掃興，卻又覺得正因為這樣才會是孫天龍啊，他認真道：「你以為我為什麼要你帶王超來這裡？我正是想要解決這個問題啊。」
孫天龍問：「怎麼解決？」
秦華昌道：「求他。」
孫天龍瞪大了眼睛：「求他？」
「是的。」秦華昌點頭：「你不好意思開這個口，所以我來吧……我會求他給我這個老人家一點面子，從手指縫裡給小東漏點湯水出來，讓小東也能稍稍維持一下溫飽。」
他拍拍孫天龍的肩膀，語重心長的叮囑道：「所以，以後不用再考慮擊敗王超的問題了，但是，林梓君，莫拉德，張本狂，這三個人，你可一定要幫小東把他們給按住了啊。」
這番話只有孫天龍一個聆聽者，看似司空尋常，但其實卻展現出秦華昌無與倫比的眼光與遠見，他在此處隱隱點出的幾個人，正是未來乒壇十年內除了王超這個大魔王之外真正有可能攪動風雲的人物。
世人都說瑞典老瓦眼光絕佳，老瓦也以此自矜，過去那些年，曾經多次公開喊話，各種點評和預測，想要向世人展現自己的遠見卓識。
但實際上，秦華昌今日的隨口點將，卻已遠遠超過了當年老瓦的連番賣弄。
他宛如一眼看破了天命。
所以當他說出這番話時，原本晴空萬里的天上竟然隱隱有驚雷三響，許多羊城本地人以為有雷陣雨，出門仰頭看天，卻再也等不到第四聲雷。
而遠在萬里之外的奈及利亞參賽的這三位小將，則同時在這一刻感受到一陣心驚肉跳的悸動，彷彿是已經不知不覺落入了誰的算計之中，又或是被誰奪取了一絲絲的氣運。
這是后話，暫且不提，且說師徒倆聊完，晚上王超逛街歸來，吃完飯後，又等片刻，直播結束，秦華昌主動邀請道：「王超，咱們聊聊？」
王超早有預料，欣然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