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反響

吃完早飯，王珂和兩位排長揮手告別。

他直接拐向了家屬院，到那裡與指揮排匯合。

一顆心，忐忐忑忑。

雖然他還不知道這次突如其來的體檢意味著什麼？但是總感覺似乎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果然，當他剛剛到了工地，與指揮排匯合不久，還沒上腳手架，大鬍子田連長和丁指導員就來了。

「嗯，體檢完了。」

「報告連長、指導員，剛剛體檢完。」

「嗯，我們還要到其它地方轉轉去。」說完，大鬍子田連長轉過身去就要走，眼神似乎很複雜。

丁指導員走過來，拍拍王珂的肩膀，也沒說話，同樣滿臉都是說不上來的表情。

兩位連首長搞的王珂很尷尬，也就是一次很普通的體檢，至於這麼過敏嗎？

王珂爬上了腳手架，可是剛剛乾了不到半個小時，就看見老排長鬍志軍和新連長魯澤然過來了。

王珂不得不停下手中的活，從腳手架上爬下來。

「歡迎股長、連長來檢查工作。」

「指揮排長，體檢怎麼樣？」

兩個人一張嘴，仍是相同的問題，太老套了。

「報告股長、連長，一切正常。」

「嗯，估計也就是走個過場。」老排長鬍志軍神色肅然，但是那表情，如同吃了朝天椒，有種說不出口的辣感。

「排長，這裡面針么情況？」王珂突然改了口吻，從股長切換到排長，親切感一下拉近了很多。

「情況就是我們都不知道！指揮排長，我們還想問你，你這邊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副連長魯澤然突然發話，今天匆忙過來，就是此事已經在連隊引發軒然大波，沒有一點前兆，怎麼會通知王珂去體檢呢？

因為副連長魯澤然早就懷疑炮兵連留不住王珂，沒想到一語成箴，這是哪個部門搞的突然襲擊呢？

副連長魯澤然著急，而老排長鬍志軍更著急，半路上殺出一個程咬金，截胡啊！

聽到王珂和本連的兩個排長一起參加體檢，老排長鬍志軍立刻給團里打了電話。但是都說是政治處的通知。再打到政治處，說是師里的通知。師里沒人了，這消息就算是斷了。

一般來說，只有提干或者調任非常重要的崗位，才會讓你去體檢。到底是提干還是調任？誰也說不清？

但有一點非常明確，肯定是上級的上級發來的通知。

兩個排長從見習轉正，這體檢很正常。王珂算什麼，難道是代理轉正？可是提拔一個基層幹部，連隊首先要推薦，直屬隊要考察，可是這些流程完全沒有，所以連隊全懵了。

往事不可追，珍惜每一個在一起的日子。

「連長，我也不知道啊！」王珂一臉的無辜，萬萬沒有想到，一次小小的體檢，居然會引起這麼大的反響。

開始時，他有點懷疑是范部長，畢竟他此前說過，可那只是隱晦地說過上前線，並沒有說是要提干，而且，上前線還需要體檢嗎？

「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

那就奇怪了，這件事，現在想打聽都不知道去找誰？

反正紙里包不住火，只能等待了。

「你去幹活吧，這兩天我們也幫助你打聽一下，有什麼消息會在第一時間告訴你。」

「是！」王珂向老排長鬍志軍和副連長魯澤然敬了一個禮，然後轉身爬上腳手架。

等到中午回連隊吃飯的時候，全連好像都知道了王珂早晨去參加體檢的事。指揮排的兵那是相當的自豪。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讓王珂去參加體檢，畢竟這是一個信號。

而炮兵排和後勤兵的反響則有點不一樣，用現有的話說，叫羨慕嫉妒恨吧。只有幾個人，如一班長羅紹環，衛生員於德本，還有炊事班的胡言樓，這幾個平時和王珂玩的比較好的戰士，聽說了王珂參加了體檢，晚飯後立刻先後來到了指揮排。

「老珂子，恭喜恭喜。」

「喜從何來？老於。」

「這不是提乾的節奏嗎？」

「屁的節奏，誰提我？你嗎？」屋子裡此時擠了好幾個人，除了於德本、羅紹環和胡言樓外，還有老班長黃忠河和偵察班長宋睿民。眼下除了王珂和於德本坐在床上，其它都是坐的馬扎。

王珂還是相當的冷靜，因為沒有人能比他更了解自己。

「咦！此事瞞不住，你難道一點消息都沒有嗎？」

「啥消息？老於，有消息你們連部還不是第一個知道。」王珂說完，想了一下，還是先別冷落了一幫兄弟，便轉臉對胡言樓說：「胡大蘿蔔，你和宋大嘴幫助給每人沖一杯奶粉。」

上次卸磚，王珂買了五袋奶粉，胡言樓在給全連沖兌的時候，他還是給扣下了半袋。今天和過年一樣，大家全來了，這還不拿出來嗎？

「是。」

胡言樓和宋睿民一聽，立刻動手。一個去找茶缸，一個去拎暖壺。

很快就沖了六茶缸。那個年頭，沖杯奶粉招待來客，也算是上檔次了。

於德本率先端起一個茶缸，吹著熱氣，輕輕的抿了一口。

「老珂子，這次奶粉好像很香啊！」

「衛生員，上次排長到連部灌你們的時候，你知道不？」老班長黃忠河笑著問。別說衛生員不知道，大鬍子田連長事後壓根不知道自己還喝過牛奶。

稀里糊塗地被灌下去，怎麼能分辨出奶的香味？

衛生員於德本煞有介事地說，「我怎麼不知道？只是渾身痛的不能動彈。而且當時眼都睜不開，所以讓王珂佔了便宜？」

」衛生員，我們老班長佔了你什麼便宜啊？」胡言樓笑呵呵地說，他當時在二排幫助給大家灌奶，一聽此言，便插科打諢。

「我知道，衛生員，你肯定是被我們班長抱了。」一向老實的羅紹環，也開了炮。

都是偵察班出來的，一人被欺，全體上啊，這就是群狼戰術。

嘻嘻哈哈，好像過年一樣，起因就是王珂「被體檢」了。

就在指揮排這邊聚會的同時，而在連部卻來了一幫客人。通信總站的李教導員，在范曉昭的陪同下，摸到了炮兵連部。

「你好，你好，嗯，教導員同志！」大鬍子田連長一聽是通信總站的，立刻肅然起敬。周日晚門板溝的卸磚，那一百三十名女兵的表現，那可是要挑大拇指的。

「田營長，我們可是來找你求援的。」李教導員已經從剛才的介紹中，得知了面前的這位大鬍子，已經榮升副營長。

「不敢當，嗯，教導員同志，嗯，用的著我們儘管開口，嗯。」

「好的，先感謝老大哥部隊的支持，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想打聽一下，你們連隊有位叫王珂的代理排長吧？」

「是啊，有。」此時，丁指導員也覺得這位幹練的教導員，似乎來者不善，於是立刻向前一步。

「我們特意來邀請他，去為我們通信總站做一次報告。」

「為什麼請他？」丁指導員警惕地問，他不是對王珂不好，而是覺得王珂最近的風頭無兩，有些怕他飄。

「他不可以嗎？」李教導員反問。

「可以可以，我們指揮排長確實非常優秀。」一直沒有說話的副連長魯澤然，猛然插了一句。他最看不慣丁指導員這陰陽怪氣的樣子。自己好賴馬上也是連長了，如果正式命令宣布，他一定不會再讓王珂受欺侮。

丁指導員瞪了副連長魯澤然一眼，就怕這種你在一邊賣生薑，他在一邊喊不辣。

「李教導員，你們打算讓王珂報告些啥？」坐在一邊的老排長鬍志軍開了腔，他不會插手炮兵連的事務，但事關王珂，還是要為他說句公道話。

「嗯，這個……」李教導員一時語塞，她只知道這個小戰士立過七八次功，就斷定這是個了不起的戰士。可真要請他具體介紹點什麼，還真的不了解。一是李教導員把目光投向了范曉昭，希望她能提供點什麼。

范曉昭不是傻子，她立刻明白了教導員的意思。

「老排長，王珂說啥都可以的，當然我聽說，他們在西山參加野戰生存訓練和抗洪搶險最精彩。」

范曉昭一聲「老排長」頓時讓胡志軍頭腦一懵，看來王珂在這女孩面前，沒少說過自己。而且這位年輕的女幹部對王珂了解的也不少，霎時，老排長鬍志軍的感覺就不好了。還說他會注意男女感情這事，看來，明顯的是糊弄我啊。你王珂是「楚留香」嗎？多情的種子，走到哪，都會惹一身事。

「對對對，胡股長，你們就讓王珂介紹一點野戰部隊的生活經驗也好，我們最缺這方面的教育。」一聽范曉昭的話，李教導員立刻接上。

「嗯，抗洪搶險啊，我看可以，嗯？老胡、老魯。」終於輪到了大鬍子田連長表態，自己還沒有離開炮兵連，單從感謝通信總站的角度，該支持的還得支持。如果真按丁指導員的態度，會讓人家誤會的。所以大鬍子田連長表完態，立刻拉上了胡志軍和副連長魯澤然。

「行。」

「行。」

四名幹部三名當場表態，丁指導員有想法也得壓下了。王珂說話和幹活差不多，分寸感還是很強的。而且他是炮兵連的代表，是施工部隊的縮影，能到通信總站做報告，也是在宣傳我們這支部隊的傳統，好事！

「嗯，李教導員，你看什麼時間去你們那裡比較方便，嗯？」

「這個周末如何？」

「好，那就定在周六晚上，嗯！」大鬍子田連長說完，胡志軍和副連長魯澤然先後點點頭。

通信總站李教導員走後，老排長鬍志軍和副連長魯澤然對視了一眼，雙雙眼裡儘是得意。

「胡股長，你不是要我陪你去門診部看腰嗎？」

「對對對，趕緊走，我都忘了這茬。」胡志軍又與魯澤然又唱起雙簧，說著戴上軍帽。

「那老田，老丁，我陪胡股長去一趟。」看似徵詢，實則想溜，不等回答，兩人便出了連部。

下了坡，穿過炊事班，兩人拐上院內水泥路。快走到司令部大樓前時，看到路燈下，有兩個站在那裡說話。

副連長魯澤然抻抻胡志軍的衣袖，兩人趕緊踏向路邊的人行道，這裡樹影婆娑，能看到馬路上的人，卻不容易被馬路上的人發現。

不是想偷聽，而是一個熟人訓斥另一個熟人的聲音有些大。

這兩個熟人正是剛剛離開的李教導員和那個漂亮的女兵排長。

「老胡，我們別過去了吧，就在這裡等一會？」副連長魯澤然停下腳步，現在過去實在尷尬也。

「嗯。」

不遠處，李教導員的詰問聲雖然不能完全聽清，但基本的意思還是聽出來。

「曉昭，你說實話，你是不是戀愛了？」

「沒有的事，教導員，喜歡一個人和談戀愛是兩回事。」

「我知道兩回事，但是我要提醒你，注意你們彼此的身份，我不想讓你衝動，而且這件事你家裡知道不知道？」

范曉昭低頭不語。

「你也不用隱瞞，我知道你最近請了幾次假，是不是偷偷地去與他約會？」

范曉昭仍舊不語。

「我還要提醒你，你們在一起不合適，而且你要注意你的言行，你們中隊不知道你們之間事的人不多了吧？滿城風雨……還有那個小子，在你們執行卸磚任務后，連續兩天又是送奶粉，又是送啥的，在我們大門口轉來轉去，對你的影響有多不好……」

聽到這裡，再傻瓜的人也明白了。

老排長鬍志軍氣得有些發抖。你王珂口口聲聲說能把握自己，私下卻偷偷地跑去在人家通信總站的門口轉，還送奶粉獻殷勤，還去與人約會。幸虧發現的早，如果再遲些日子，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

而副連長魯澤然此時也生氣了，但他和胡志軍生的氣不一樣。

你這個李教導員陽奉陰違了不是？既然王珂如此不堪，那你還假惺惺地請我們王珂去做什麼報告？

「咳咳！」副連長魯澤然大聲地咳嗽了幾聲，然後拖著胡志軍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