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勝過天下
「瑾,你怎麼看?」蘇寧清相信朔瑾也是有個大致判斷的。
「雖然說不出來為什麼,但我總覺得天詔國的目的沒這麼簡單,他們應該不只想打仗,而且這場戰爭的目的不像是單純的要擴充疆土,蕩平列國。」
「我想,到了今日,我們應該不能再與他們應戰了,非常之人當用非常之計。」
蘇寧清一邊說著,一邊給那三名俘虜又下了點葯,讓他們先昏睡過去,如今她找不到破解之法,只能先這樣了。
「他們用這麼陰險的計策,我想他們的皇帝應該不知道。就算知道,他們的皇帝也不會知道真正的危害,不然,絕對不會縱容他們這麼做的。」蘇寧清繼續分析著。
「是啊,怎能逆天而為。」朔瑾一聲感慨。「先走吧,莫要在這裡待久了。」
言罷,二人離開了那裡。
他們在營中人少的地方閑逛起來,聊著對策,賞著夜景。邊疆的星空可真好看,若不是因為戰事,定會別有一番風味的。
「瑾,在想什麼?」蘇寧清看出了朔瑾的心事。
「戰場冷酷,可我不想在這裡失去我的熱血,更不想變成殺人如麻的惡魔,我善戰,戀戰,但是我是為了不戰而戰的。」
朔瑾微微仰頭看向滿天星辰,朔瑾再次說出了自己的夢想,自己的初衷,一腔熱血,皆源於此。
可是,當朔瑾發現他無法再保護自己的戰友,為了求生,他必須使出卑劣的手段之時,朔瑾發現自己的血漸漸的涼了,心中也有陣陣寒意。
身為一代戰神,卻是那個最厭惡戰爭的人。
是的,朔瑾寧願做邊塞的混混,也不想拾起盔甲。
「我支持你,為不戰而戰。」蘇寧清跟著向前走了一點,走到朔瑾的面前,拉起他的手。
朔瑾的眼前閃過一道光,可是立馬又黯淡下來,他低下頭,沒再看星空,也沒在看蘇寧清的眼睛。
信又如何?事已至此,朔瑾終究要讓阿清失望了,也要讓自己失望了。
「也許解了他們身上的毒,我們就可以知道真相,就可以把傷亡降到最低。既然改變不了,那就極力補救。」
「阿清,你可是想到了什麼對策?你可以為他們解毒嗎?需要我做些什麼?」
蘇寧清的話再次給了朔瑾一絲希望,朔瑾激動地問了一連串的問題,他主動抓起了她的手,臉上流露出些許笑意。
「解毒應該沒問題,只需你把我送到敵營。」蘇寧清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容,說出了這個殘酷的要求,如同兒戲一般。
「不行。在軍中,一切要聽我的命令!」朔瑾一把甩開了手,生氣的說了一句,那樣子看起來十分霸道。
這件事情,朔瑾賭不起。
「朔瑾,你放心,我有把握的。只要讓我知道毒從何起,我一定可以製成解藥的。」蘇寧清信誓旦旦地向朔瑾做出保證。
「你去天詔國太危險了,如果要犧牲你的安危,來換取戰爭的勝利,這樣的勝利我寧可不要。」朔瑾也絲毫不退讓,眼中多了一絲猩紅。
「別傻了,以一人換天下人,這是何等的興事。再說了,我不會有事的,你能不能別咒我啊。」
蘇寧清略帶開玩笑的說著,與朔瑾相處久了,她早就被朔瑾帶偏了,什麼大事面前都能嘻嘻哈哈幾句。末了蘇寧清還衝朔瑾翻了一個白眼。什麼犧牲不犧牲的啊,她蘇寧清一定會好好地。
誰知朔瑾一把將蘇寧清摟入懷中,抱得很緊很緊,生怕稍微一鬆開,二人就要永遠分離,生怕自己一個沒抱緊,蘇寧清就不見了一般。有那麼一瞬,朔瑾甚至覺得眼前人像天上的雲朵一般虛幻,讓人抓不住。
「是啊,我就是傻,我不僅傻而且自私。」
朔瑾全然不理會蘇寧清的玩笑話,手更加的用力了些。
蘇寧清身子一緊,整個人都縮進了朔瑾懷裡。她想輕輕地拍拍朔瑾,安慰他一下,卻又不敢動。
「天下固然重要,但你勝過天下,若你有事,我便要所有人為你陪葬。」
朔瑾繼續說著自己的顧忌,他不是聖人。花翎國,天詔國眾多黎民百姓的天下,可只有蘇寧清才是朔瑾的天下。若自己的天下都沒了,那他還管其他人作甚。
雖然此刻蘇寧清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容,可淚水卻不經意地流了下來,滴落在朔瑾鎧甲上,還有點清脆的響聲。
有此一諾,足矣。
朔瑾抱的很用勁,他已全然忘記自己也身受重傷,此刻,他左臂上的傷痕已經裂開,鮮血都把他新換的衣衫又給浸染了。蘇寧清縮在他肩頭,已可以清晰的聞到一股子血腥味兒了。
「好啦,放開我吧,再這麼折騰下去,你左臂就要廢了。」
蘇寧清迅速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壓抑住哽咽的聲音。從一個醫者的角度,責備著朔瑾。可惜朔瑾不理會,整個人微微前傾,半倚靠在蘇寧清身上。
「到那時,就算你想把我捆在身邊,都難做到了。」無奈,蘇寧清只能上自己的毒舌咯。
至此,朔瑾才放手。
「你非要我如此嗎?你知道的,我捨不得。」朔瑾委屈的像個孩子。
「回去吧,先給你包紮一下。」蘇寧清更關心朔瑾的現狀。「笨死了,學了那麼久,這點傷都沒有包好。」
回去的路上,蘇寧清還不忘抱怨著朔瑾,開著玩笑。
「是啊,我真笨,你不在我身邊,真不行。」朔瑾的目光從來都沒有離開蘇寧清過。
「別貧嘴。要還想要胳膊的話,就別亂動。」
朔瑾乖乖的點了點頭。
很快他們就走到了朔瑾的營帳,蘇寧清開始為朔瑾包紮。他就乖乖的看著,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蘇寧清讓自己怎麼做,自己就怎麼做,聽話極了。
「主帥,你就讓我去吧,敵軍從未見過我的真容,我是最佳人選,由我潛入,他們不會發現的。」
看著聽話的朔瑾,蘇寧清冷不丁又提了一次她的請求,而且,這次她比剛才更加認真了。
此刻蘇寧清不是個任性的女子,而是一位從軍的將士,面前的人,也不是她的青梅竹馬,只是一軍的主帥,百姓的希望。
「不行就是不行,以後都不要再提這個想法了。」
朔瑾立馬嚴肅,生氣地斥責了蘇寧清一句,他猛地站起,真有想將蘇寧清捆起來的衝動。
可惜,朔瑾大意了,他這一生氣加速了體內氣血的運轉。
三,
二,
一,
朔瑾倒下了。
蘇寧清在朔瑾背後拖了一下,才沒讓他直挺挺的倒下去。
「朔瑾,你就讓我任性一回吧。」蘇寧清柔情的說了句,淚水在眼眶打轉,始終沒有落下。
天詔國蘇寧清要去,她一定要去!
不僅是為了朔瑾,更是為了她自己。天詔國有藥王谷的叛徒,她這個少谷主,一定要親自把叛徒抓回來質問!
其實,蘇寧清再給朔瑾上藥的時候,已經悄悄下了點***。她塗在朔瑾身上的那些東西,是葯亦是毒。一來幫朔瑾止痛止血,二來,讓他好好地睡一覺吧,這些天,他實在太累了。
在安頓好朔瑾后,蘇寧清回去簡單的收拾了一下,給朔瑾留下了封書信,便離開了。
蘇寧清是從後山那條小路走的,這裡也算是她的家鄉,她也曾在這一帶生長過,她記得在後山上有條小路,可以直接通往天詔國。那條小路很僻靜,很少有人知道,因此沒人把守。
阿逸,我走了,此次一別,不知能否再見。不過你放心,如果我能活著回來,定接受你的軍法處置。蘇寧清默默地想著。……
上次一戰,花翎國與天詔國雙方都傷亡慘重,故而在第二日天詔國沒有來犯,花翎國也沒有主動出擊。
朔瑾一直睡到第二日艷陽高照才醒來,醒來后他就躺在床上,雖然沒有脫去外衣,不過衣服卻很整齊。他剛睡醒,昏沉沉的,對昨晚的事情記得模模糊糊的。只記得蘇寧清執意要去敵軍,自己百般阻攔,而後的事情便記不得了。
朔瑾暈暈乎乎的走到桌旁,瞧見了在正中間的那封信,還有一瓶治療外傷的藥膏,他撇了眼信的落款,便急忙打開。
這信,正是蘇寧清所留。
信中道:
這瓶葯,我沒再做手腳,記得按時塗。
瑾,我走了。你有你心中的道,我亦是如此,我也有要追求的東西,你我皆有自己的使命。你放心,我不會相信除你以外的任何人,更不會相信天詔國的花言巧語,不會對壞人心生憐憫。
也希望你不要隨便相信別人的讒言,無論如何相信我。如果雙方真的再次開戰,不要顧及我,我定會照顧好自己的。
要相信我。
我,一定會平安回到你身邊的。
來自機智可愛的小師姐。
看著看著,朔瑾淚流滿面,他感覺那雙在背後拖著自己的手,突然離去,好似一瞬間天都塌下來一樣。
外邊的天氣很好,陽光很燦爛,可是,朔瑾卻覺得他失去了自己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