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全部死光光
鳥老大站在屋頂上,正低頭梳理著羽毛。
他是一隻十分漂亮的雄性,羽翼都要比同族其他的鳥鮮艷有光澤。
慕定安和邵羽都在,傅言不好開口和一隻鳥說話,她進去廚房端出來一小盤碎肉,撒在地上。
鳥老大眼睛一亮,嘩啦一下子俯衝下來,津津有味啄食起來。
傅言:「——」
你倒是說話啊。
等到肚子墊了個底,鳥老大才停下吃食。
「本來這件事情,派一個小弟過來就可以,不過是大事,我就親自來跟你說。」
嗯,你倒是說啊。
傅言看到慕定安從邵羽睡的那個房間走出來,不由得有點緊張,慕定安看不慣這些鳥,以他的勁道,手裡頭有一個小石子,就可以讓鳥老大斃命。
鳥老大也是一下子警惕起來,幾乎就要展翅飛起。
不過,慕定安只是進了廚房。
既然她說這些鳥有用,他也不會趕盡殺絕,再說這段時間,這些鳥還是挺安分的。
「唉,虛驚一場,你家這個男人真嚇鳥。」鳥老大說:「身上一股殺氣。」
「說事情。」傅言忍不住低聲催促,當她的這些肉白給啊。
鳥老大默不作聲翻了一個白眼,這不正要說嗎?就看到她男人了。
「那些人一共十二個,全部都死了,橫七豎八的,嘖,真是觸目驚心。」
全死了,這是好事啊,傅言好好地鬆了一口氣。
「有村醫去檢查了,居然查不出是什麼問題,那裡的村民開始傳言,說是鬧鬼,神乎其乎的。」
傅言嘴角微微勾起,往靈異的方向傳,那可就太好了,人對未知的事物有一種莫名的恐懼,就怕這種查不出原因的厄運,就好像是一種魔咒,誰來誰染上。
「女人,你的葯的確厲害。」鳥老大帶著讚賞說了這麼一句。
「對方可能還會派下一批人來,你們幫我留意著吧,一有動靜,就來告訴我。」
傅言又說,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就差點沒說悄悄話了。
本來她在考慮要不要製作響箭,可是對面山上就有哨所,容易被那些當兵的警覺。
「好的,這是小事。」鳥老大爽快地答應下來,然後,它看著傅言的手上,眼珠子一動不動。
盤子里,還有一條大雞腿。
這是這個女人給它的獎賞,事情辦成了就有,辦不成就沒有。
傅言知道鳥老大的意思,動物只為了吃和繁衍,這東西對鳥老大的誘惑太大了。
「呶,給你,再接再厲啊。」傅言把雞腿扔在地上。
鳥老大叼著那一條大雞腿,利落地飛走了。
傅言拍拍手,走進廚房,她的臉上是一片輕鬆。
慕定安正在生火。
「剛才和誰說話?」他問。
「啊,我有說話嗎?」傅言的聲音已經低得不能再低了,沒想到還是被男人聽到,他是順風耳嗎?
「你當我的耳朵瞎了。」慕定安雖然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麼,但可以肯定她在說話。
「噢,跟那隻臭鳥胡謅唄,反正它也聽不懂。」
慕定安看了一眼傅言,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摸了一下鼻子,這好像是說謊的表現。
不過,他更在意的是,她臉上表現出來的完全放鬆,跟前面隱隱約約透出來的戒備不一樣。
傅言哼著歌兒,去淘米。
「沒有吃早飯,今天中午咱們吃燉肘子。」傅言說。
豬肘子她是鹵好的,用來熱一道,再配上蘸料,那味道叫一個絕。
這是一道硬菜,也是貴菜,一般情況下是不吃的。
「有什麼值得慶賀的事情嗎?」男人有點不高興,他覺得在這樣的情況下,也未免太忘乎所以了。
「有啊,剛才我在院子里,聽到有經過的村民在討論,說三十多公里以外,死了一堆帶弓箭的外來人,足足死了十二個呢,不就是那些神箭手嗎?如果這種事情都不值得慶賀,還有什麼值得。」
傅言正想著怎麼告訴男人呢,他問起了,她靈機一動編出這麼一個借口。
慕定安明顯愣了一下,面上是一片不可置信。
「等吃過飯以後你去看看,不過死人這種事情,一般不會傳假的,何況是死了這麼多人。」
鳥老大帶來的消息,傅言是基本上確定了,畢竟這件事是它去辦的,對於慕定安來說,卻只是別人嘴裡的傳言。
慕定安看她這樣篤定的模樣,又生出一絲困惑,傅言不是那種不穩沉的性子,可是這兩天她的舉動,卻是讓他意外。
「邵羽可以適當吃一點這些了。」傅言說,她用的葯,效果很快,不過,粥也要準備一些。
慕定安突然看著她:「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我瞞著你的事情多著了,傅言心裡說,可是等她轉身的時候,卻是笑盈盈:「不知大哥指的是哪件事啊。」
慕定安總覺得這句話有雙重意味:「都是。」
「那跟沒說有什麼區別。」傅言聳聳肩。
她知道慕定安一定起了疑心,畢竟他是一個聰明敏銳的人,但要是她對他說,她能和鳥獸、交流,他會相信嗎?肯定以為她是在玩他吧。
到時候,男人這樣的脾性,還不知道要生出什麼麻煩來。
這件事,只要他午後去求證一下,不就知道了。
慕定安:「——」
吃過午飯,把吃的端給邵羽后,慕定安真的去了。
「那傢伙去哪裡了?」邵羽靠著床頭,手上不靈便,他在慢慢吃著。
「有傳言說那些神箭手全部死了,他去看看。」
邵羽一下子緊張起來:「不可能,十二個神箭手,那個晚上也才受傷了幾個,並沒與傷及性命,不可能全部死了,一定是他們故意讓人放出來的風聲,誘導表哥前去。」
「嫂子,你,你快扶我起來,我要去幫表哥。」
他現在完全沒心情吃飯,只想快一點趕到慕定安的身邊,哪怕他現在狀態不好,但還是能替他擋上一箭。
只不過,他掙扎了一下,終究沒有下得床,反而無力地倒在床上。
「放心,不會有事的,就算去,慕定安也不會貿然闖入那些人的窩巢,相信以他的本事,能夠安然回來。
傅言把人扶起來:「不好好吃飯,等慕定安回來了,會不高興的。」
邵羽想想慕定安的謹慎,倒是心安了些,只是也沒有多少胃口了,他搖頭:「總覺得這是一個陷阱,那些人身手極好,怎麼會一下子全部橫死,想想都不可能。」
「除非是見鬼了。」
傅言不由得笑:「如果真的見鬼了呢?」
「嫂子,這個時候,你還有閑心開玩笑。」邵羽頗有些無奈道。
傅言知道他也不會相信,不過,事實馬上得到驗證,她也不著急。
其實,她也在等消息,鳥老大的話,她沒有完全相信,也不能全信。
一個多時辰后,慕定安回來了,傅言正在院子里翻曬藥材。
他腳步停在院子里,看著這個女人,眸子里似乎在涌動著什麼。
那些人是真的死了,全部橫死,而且看不出任何痕迹,沒有中毒的跡象,也沒有外傷內傷,死得離奇,死得讓人驚訝。
他們是怎麼死的?這是他一路回來,縈繞在腦海里的一個問題。
傅言察覺到了什麼,回頭,看到站在身後的男人,他的表情有點奇怪,眸底更是幽黑一片。
她心頭微微一松。
「情況怎麼樣?」被男人這樣看得渾身不舒服,傅言開口問道。
可是慕定安卻感到,她似乎在故意問,就像早就預料到結果一樣。
「全死了。」
「那就好。」傅言也不想裝成一副訝然興奮的樣子,她就是要確認這個事實。
「死無對證,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慕定安緩緩道。
「管那麼多做什麼,死了是好事,我們能過平安的日子了不是嗎?」傅言不打算告訴慕定安這些,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她也沒有那個義務,要對慕定安將一切和盤托出。
慕定安薄唇動了動,想問什麼,可終究沒有問。
他進了傅言的那個房間,也就是邵羽養病的地方。
看到人安然無恙,邵羽大大鬆了一口氣:「還以為你要像我一樣,一身是血地回來,那些人沒發現你?」
「死了。」慕定安道。
「啥,真的全死了?」邵羽一臉震驚。
「嗯。」
「怎麼死的?」
「不知道。」
「看來事情很蹊蹺啊。」邵羽沉吟:「可都是身手一流的大活人,派他們來,四皇子也是下了一定的血本。」
慕定安神色微動,他是懷疑這件事和傅言有脫不掉的干係,因為她太鎮定,太穩操勝券了,可就算是她,她可以放任四皇子的人去死,甚至操縱了他們的死亡,說明她絕不是站在四皇子那一邊。
男人臉色一點點變得緩和,不是她也好,是她,反而證明了一些事情。
方才他之所以沉悶,是因為覺得這個女人遠比他想的複雜,他似乎太不了解她了,這讓他感到了距離,這種滋味,挺壓抑。
可是又想想,傅言本來出自高門,高門有幾個簡單的,而且他們只是名分上的夫妻,他不能要求對她的一切知根知底,只要她不來危害他的利益就好。
而且,這一切,很可能只是源於他的猜測,傅言不過是對那些危險不敏感罷了。
這樣一琢磨,慕定安好受了不少。
「據說是鬧鬼。」院子里,傳來傅言的聲音,煞有介事。
「呀,真的是鬧鬼?咋鬼專門盯著那些個最身強力壯的男人收拾。」接著是另一個女人的說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