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值與不值

正當三老怪要傳音附近人族去搶奪寶物之時，那堆鮮紅的肉團突然動了起來。掙扎著爬到虎妖屍身旁邊，一把扯下黑珠攥在手心這才昏死過去。

蘇破天立刻傳音附近幾個人族修士，過去看看。若小修死了就把黑珠帶回，若沒死就連人一起帶回。這倒不是這蘇盟主如何看重小修，只是因為十大天驕賽一直有規定，人族之間不得爭鬥搶奪，因為有元嬰高手神識覆蓋，人族小修倒是沒人敢越雷池。

幾個人族修士即便得了蘇破天指點，也是無法立刻靠近小修身邊。直到一個多時辰后，整個殺戮荒原空間一陣震蕩，彷彿有個玻璃蓋子被揭開一樣。荒原中的生靈突然發現身邊多了不少人族修士或妖族小妖，又是一陣刀兵相向、血肉橫飛后，人族妖族才慢慢向各自來路退去。

人族此次出動小修足有七八千人，現在回去的也不過兩千左右。妖族雖是傷亡不詳，但按過去戰損比例，只怕要損失超過人族一倍的小妖。三百里荒原，幾乎被血色覆蓋，濃重的血腥氣直衝天際。大群的禿鷲、烏鴉在天空盤旋遮天蔽日。

那個內衣小修也被附近的一個高大修士趁亂背出，只是現在不僅內衣沒了，只怕連皮都沒了。皮膚像是化開了一樣糾結在肌肉、血管上，而且變成了一種特殊的鮮紅色。那高大修士背了一會又變成抱，最後劈斷兩棵小樹做了個簡易擔架拖著走。實在是那小修身上變得如火炭般燙人，而那小修卻還沒死，一路哇哇怪叫好像聲帶也壞了。路過的人族修士見了無不嚇了一跳，皆問那高大修士是活捉了什麼新奇小妖，看著好像櫻桃蟾蜍，只是個頭咋這麼大？

那高大修士卻是個老實人，一路與人解釋：「這位便是斬殺了紋面虎妖的修士，完成了盟主大人的任務。」眾人固然有些羨慕，然而也覺得小修這副模樣未必能活過今天，更別提以後什麼保送金丹了。那高大修士甚是耿直，一路與人爭辯，只說這是仙盟蘇盟主要收的內門弟子，些許小傷如何能難住盟主大人。

三個老怪神識一直鎖定了如今的櫻桃小修，蘇破天聽得那個高大修士如此推崇自己不禁有些得意洋洋，然後又撓撓頭有些無奈。另兩個老怪如何不知他的心思，要救那個小修難也不難，若只是讓他活命一粒清風丹足以，最多再加一粒回陽丹鞏固一下。可真要收入門下再保送什麼金丹，那就不僅是活命，還要恢復甚至重鑄其修行根基。如此對一個資質垃圾的小散修實在有些不值。現在那個黑珠寶物基本已經算是到手，這老怪心中就開始衡量得失。

三個老怪第三輪各選中的十人中，靈殊子的人選又已經全軍盡墨。眼見蘇破天選的還有三人在列、萬鶴年的人選也有一人苟活。自己這件辟火披風算是保不住了。心中一動起了個心思，當下道：「盟主大人，你這個內門弟子我看根本不用丹藥救治。」

蘇破天雙眼微眯「嗯？」

「盟主，用丹藥救治即便救活也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我見那個小修是被白色火龍把其身前的妖核與皮膚融化后，隨火毒逼入臟腑，其身上妖毒火毒共生。如今正好我這辟火披風輸了給你，不如你讓這小修反穿披風，將妖毒火毒禁錮在體內以毒攻毒。如不成是他機緣不到，若是成了則修行之路往後順暢不少。盟主以為如何？」

蘇破天眼睛一轉，便已經明了靈殊子的用意。不禁用手點指不已，笑罵道：「老匹夫賭品不好，人品更是壞得厲害！」

旁邊萬鶴年也反應過來，跟著哈哈大笑道：「靈殊子人品不好，不過這辦法倒是未必不可一試。」

三個老怪互相看看，一起猥瑣大笑。

靈殊子的意思很簡單，讓小修硬抗火毒妖毒，這種滋味連元嬰老怪想想都覺得酸爽，練氣小修如何能扛過？而小修死掉，便等於送了個人情給蘇老怪。只是那件辟火披風便成了死人衣服，雖然功能還在，但人族都忌諱這事，身為元嬰修士如何肯再穿。靈殊子損人不利己，賭品人品俱壞；蘇、萬二老怪聞弦歌知雅義，大家一丘之貉都不是什麼好人。

說話間，兩千多人族倖存小修都已經聚集天關城下。萬鶴年按動機關，城門徐徐打開。眾多小修相攜來到門內的廣場，雖只隔了十天卻彷彿再世為人，六個守城門的兵修一個也沒回來，身邊親朋好友凋謝零落。在荒原時還不覺得，一旦沒了性命之憂，不少人都是悲從中來。先是有人小聲哽咽，接著便有人大放悲聲，後來廣場之上嚎哭聲一片。

三老怪對此早有準備，等哭聲漸漸低沉才來到城頭。

蘇老怪一本正經沉聲道：「各位道友請節哀，首先我對大家親朋友好的去世表示哀悼。但我同時也要為諸位的平安歸來而感到自豪。我輩修行中人，行的本就是逆天之事。我們要修行要長生，我們還要人族興盛要主宰兩界星。這幾天，大家的表現我都看到了，不僅我看到了，人族兩百多個修行門派都來人看到了。大家沒有孬種，沒有給人族抹黑！都是好漢子。大家的血不會白流！我們今天就在廣場上收購大家繳獲的妖核，按平時價格的兩倍收。而收穫妖核前十名授予十大天驕名號，由前十大宗門收為內門弟子。其他人與廣場上的門派代表自由結對子。希望大家都能找到自己心儀的宗門。當然我也希望一些條件不錯的宗門，不要欺壓要入門的散修。要做到公平公正，我們天關提供專門的書吏，幫助散修們把關與宗門簽約條款。現在大家自由活動吧。對了，最後提醒大家一句，不要有人耍小聰明，用以前收購的妖核在此魚目混珠。這次散修們的收穫，在進城門的那一刻起，就被高階修士做了神識標記。但凡發現有假冒者，嚴懲不貸！」

隨著蘇破天話音一落，廣場邊早已等待多時的商販一擁而上。什麼二百門派代表，哪個大些的門派會為了幾個資質垃圾的小修專門派人來這天關。不過，各個門派基本都在天關設有店鋪，專門收購妖族特產順便賣些本門派的東西。而這些店鋪中人這次來，也是收購妖核為主，招收弟子為輔。招不到就招不到，招到了也算給盟主一個面子。

更何況，這種純粹的妖族妖核很少一次出現這麼多，這種妖核比圈養妖核要好用得多，本來平時價格就比圈養妖核高得多，這次兩倍金額收購一點也不虧。

鬧鬧哄哄的場景一直持續傍晚。三個元嬰老怪這才從休息之處重新走出來。這邊早有門下弟子將這兩千多人的妖核數量統計清楚，趕緊遞給萬鶴年。萬鶴年大概掃了一眼，也沒什麼興趣直接給到蘇破天手中。

蘇老怪剛剛在後面已經將那黑珠得到手中，幾個老怪共同參詳后一致認定此寶是龍炎地芯所制，加持靈氣後會噴射龍炎焰，可傷金丹期修士。而且此物外面刻有符陣，能與持寶人神魂相連。一旦持寶人受到致命傷害神魂緊縮，此寶就會自行發動。果然是個好寶貝！

蘇老怪將此珠命名為龍炎珠，心情大好。此時沒有絲毫不耐煩，將獲得十大天驕的小修士名單挨個念了一遍。雖然起名十大天驕選拔賽，不過是下面人為拍盟主馬屁起了個響亮的名號。用不了一年，就沒人記得這十大天驕都是誰了。

蘇老怪也不過是對第一名多看了兩眼，畢竟這是要加入鴻天劍閣的弟子。一看這個名叫喬駿的卻正是那個抱著櫻桃小修回來的高大修士。這傢伙一路替蘇老怪吹牛，像是個耿直憨憨，不過卻弄到了將近三百個妖核，足足比第二名多了近百個。

老怪見多識廣，知道此人絕非一味的老實憨厚，不然絕對無法弄到如此多的妖核，以後修為上來倒也是個得用幫手。戒律堂、或是管後勤的德福堂應該適合他。

念完十大天驕名單，蘇老怪不禁手撫剛得到的龍炎珠，終於想到了那個櫻桃小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