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殘缺的面具（大章求月票）
黃橙紫灰白交織的色彩填滿了整個蒼穹，激蕩的波紋在世界底層勾勒起璀璨的紋路。
夜晚蕩漾的風吹起碧綠的草地，彷彿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從世界底層拂過，所有的草葉都在這一瞬間化作枯黃，然後飄散成塵埃。
「那小子，這麼多神明？卧槽，你到底把什麼東西推到了戰場中心？」
在起伏的山丘後面，響起了帶著震驚和迷茫的話語。
「想要利用命運的人，終究也會被命運所玩弄，」
軍裝男人靜靜的站在山丘之上，平靜的注視著遠處天空，沙啞低聲道，「對命運沒有敬畏的人，自然也會遭受命運的反噬，推動這一切的不是我，而是沾沾自喜自以為掌握了命運的人。」
然後他轉過視線，看向身後。
那原本佇立在他身後的人影不知何時已經消失。
軍裝男人微微抬起手，那飄蕩的綠草塵埃散亂在黑漆漆的夜幕之下，如同細密的砂礫，形成了無聲的風暴。
這風暴順著漆黑的夜幕，一瞬間擺盪開去，然後驟然回收。
黑暗深處似乎響起了某種悶響，一個被撕裂的衣角從天空緩緩飄落。
軍裝男人伸出手去，接住了這個衣角，他的目光轉過去，看向周圍。
那塵埃砂礫之上，不知何時已然布滿了閃爍著光輝的鮮血。
他輕輕抬起手，這些塵埃撕碎了那殘缺的衣角，然後緩緩匯攏、壓縮，形成了一葉碧綠的草葉。
這草葉碧綠如玉，光澤圓潤，僅僅注視著它，就能感受到某種幽深而靜寂吸引。
軍裝男人收起了這片草葉，眺望了一眼已經空空的入夜的夜幕，在短暫的停頓之後，他轉身向後，飛向了那多色天空光輝交織的方向。
——
晨曦市·光輝宮
宛如極光一般絢麗的光彩在蒼穹之上暗淡，而那朦朧的橙色光輝也徹底在夜幕下消散。
那巨大的雕像也緩緩沉寂起來，恢復了往日暗淡的色彩。
克里斯托斯仰頭看著天空，伸出手去，觸碰身前巨大的建築破口。
這一次，不再有橙色屏障阻攔他的動作，他的手掌輕而易舉的穿過了破損的玻璃幕牆開口。
他注視著頭頂的夜幕，那倒懸的恢弘城市不知何時已經被徹底的撕碎，只剩下淡淡的漸漸消散的覆蓋整個蒼穹若隱若現的交織著各色光輝的紫色霧靄，顯示著那裡曾經有過城市的痕迹。
當然，也或許，那座城市並沒有被徹底的摧毀，只是與這個世界的聯繫變淡了，無法再讓人窺探它的倒影。
克里斯托斯低下頭來，看向身前。
以往遮天蔽日的恢弘高樓在此刻都已然消失不見。
在以世紀為記載的歲月里，市中心這些聳立的高樓都是晨曦市輝煌的憑證。
它們經過數次的更迭與重建，一座座樓宇拆了又修，越來越高聳，越來越豪華。
哪怕是起源並不在晨曦市的財團，也以在這聯邦第一大城市市中心擁有一個總部大樓為榮。
這些輝煌的樓宇記錄著晨曦市繁榮，是這座城市八百年來繁華的結晶。
而現在，除了這古老的光輝宮和高聳的都美爾國家公墓仍舊佇立在這裡以外，克里斯托斯入目所見的一切，只有密密麻麻的殘磚斷瓦，和裸露著鋼筋骨架的破壁殘垣。
他抬起視線，看向前方的都美爾國家公墓，目光從那些微風吹拂的綠葉旁穿過，看向了這廣袤的廢墟後方。
一座座低矮的小樓與錯落的窩棚靜靜的佇立在廢墟之後。
在那樓宇間，一個個衣著襤褸的身影正站在巷道里，迷茫的看著身前廣袤的廢墟。
一條有些老舊的街道將這些矮樓與廢墟分隔開來。
街道的一側古老而又破敗，但絲毫未損，街道的另一側，只剩下一片空空蕩蕩。
而在以往，這條街道也將這破舊的矮樓與繁華的摩天大樓分隔開來。
克里斯托斯靜靜的注視著那條涇渭分明的街道，其實他之前就考慮過很多次，看能不能修繕晨曦市的貧民窟。
但是那些樓宇大多數都年久失修，幾個建築公司都開出了堪稱天價的維修報價。
居住在貧民窟里的人不可能能支付這筆錢，市政府捉襟見肘的稅收也很難以支撐起這麼龐大的工程項目。
再加上後期一系列的項目，以及各種尖銳的矛盾，他不得不暫時擱置這個計劃。
此時此刻，他目光收回到下方瀰漫的廢墟之上，腦海中再次回想起以往的曾經構思的計劃。
將一切都摧毀為廢墟，未必是一件壞事。
叮——
急促的聲音在克里斯托斯身後的辦公桌上響起，隨即，衛隊長的通訊被接入了進來，他看著克里斯托斯，快速說道，「克里斯托斯先生，發現有疑似屬於財團的安保部隊在試圖進入廢墟區域，要讓他們進來嗎？」
「財團安保部隊？」
克里斯托斯靜靜的注視著夜幕，平靜的說道，「封鎖住整個廢墟，不要讓任何沒有得到我授權的人進來，」
他的目光掃過那一座座曾經聳立的高樓，平靜的說道，「對外發布消息，宣布晨曦市將進入一段緊急的危機戒嚴狀態，市中心還有疑似污染殘留沒有清除，讓市民盡量不要靠近這邊，市政府會專門安排人手對廢墟區域進行清理。」
「如果財團的人想要硬闖的話···」
衛隊長緩緩開口問道。
「緊急戒嚴狀態，我們不希望任何人將可能存在的神明污染攜帶擴散，」
克里斯托斯注視著那暗淡蒼穹下的廢墟，語氣依舊沒有起伏，「任何不遵守市政府警告的危險人員，都有勾結邪教、攜帶污染、危害晨曦市市民的風險，都不能姑息，緊急狀態下，我們只能採用暴力手段維護晨曦市的利益。」
「是。」
衛隊長重重點頭，然後他繼續說道，「聯邦調查局和諾蘭卡傭兵團那邊我們應該怎麼說？這次聯邦調查局帶了浮空戰機來支援，領隊的是外勤主管史密斯先生，以及同為主管賽琳娜小姐，」
說話間，他的語氣一頓，「晨曦市聯邦調查局的基層組織中，只有他們的人來了。而諾蘭卡集團傭兵團那邊，似乎現在正在和無名傭兵團對峙。」
「嗯，」
克里斯托斯輕輕點頭，「向他們表示感謝，並邀請他們共同參與市中心廢墟的污染處理工作。」
然後他頓了一下，看向那些浮在空中的諾蘭卡集團外骨骼裝甲的士兵。
此刻這些士兵正浮在空中，看向前方。
那個金髮青年帶來的機甲中的絕大部分，都在戰鬥中被金髮青年自己『消耗』了，所留下的少部分也很快被諾蘭卡集團的士兵清繳了。
但是在天上倒影城市的時候，原本金髮青年所帶的傭兵團的地面部隊也並沒有停下動作。
這時候，那些地面部隊正站在廢墟的邊緣。
不過或許是因為領袖已經死了，再加上顧忌天上的詭異城市倒影，以及諾蘭卡集團傭兵團在歷次戰鬥中的打出的聲名。
他們並沒有發起攻擊，只是在與諾蘭卡集團的先頭部隊對峙。
「諾蘭卡集團那邊我會和他們聯繫，」
克里斯托斯注視著那對峙的戰場繼續道，「事情已經結束了，這場戰鬥已經打不起來了，」
說到這，他話語一頓，緩聲道，「安排一些人去都美爾國家公墓附近搜索一下，以那···索特的心思，晨曦市聯邦調查局維林特局長可能在那附近，最好帶個醫生。」
說話間，他的話語沉悶了下來，帶著些許嘆息。
「好的。」
身後的衛隊長投影輕輕應了一聲，然後掛斷了電話。
呼嘯的冷風從玻璃幕牆的破口中吹入，如同一把把細碎的刀刃，刮過克里斯托斯的臉頰。
他抬起頭來，看向遠處已經完全漆黑的屏幕，那屏幕原本是在『直播』索特的『戰鬥』的。
有人曾經用某種高清設備『放大』了那倒影之城裡的有關畫面，並將其擴散到整個城市的廣告屏幕中。
不過這個畫面在那個光輝人影釋放出黃色光球的時候，已然徹底模糊不清，只能依稀看到一些影子。
等到灰色光輝浮現的時候，連影子都沒有了。
這畫面始終只是『放大轉播』的天空中的倒影之城的情況，並沒有真正的進入那座城市中，所以也是沒有聲音的，『觀眾』們只能依靠畫面里的動作，去『腦補』究竟發生了什麼。
但其實大家都能搞清楚在那天空之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索特通過某種方式將那個恐怖的水晶巨人拉入了另外一個復刻的晨曦市，就是那個『倒影之城』，讓真正的晨曦市免於在這場戰鬥中被毀滅。
最終的結局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倒影之城大概率在那瀰漫的強大光輝下毀滅了，連帶著城市中的一切，以及締造這座城市的人，都一起毀滅了。
克里斯托斯收回目光，有些沉默。
他其實很早就認識索特，在他剛當選為市長的時候，索特甚至來參加過他的晚宴。
雖然他們交際不多，但是他知道這是一個正直的人。
他也知道，索特一直在參與調查『K』相關的事件，並在暗中出了很多力。
但這個世界的正直者的結局，往往不能像童話里一般美好
嗡——
也就在這時，克里斯托斯的手環震動了一下，他抬起手來，看著手環上顯示的來電。
[衫林別墅]
——
滋——
靈巧的赤紅光輝宛如在天空中游弋的靈蛇一般，從瓦礫之上的黑暗中衝出，緊接著，一道宛如皎月一樣的劍光破開了虛空。
衣衫襤褸，渾身是傷的身影從虛空中衝出。
「咳——回來了？」
維林特咳出一口鮮血，抬頭來看向四周。
那遍布星光的空間雖然傷害不高，但是攻擊非常的密集，一開始他體力好的時候，還能完全閃過，後面隨著狀態變差，中招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而也就在他說話間，那赤紅的靈蛇光輝在他身前飛舞了一圈，最終緩緩消散。
他抬起手來，試圖握住這紅光，但是只能看著這光輝在他身前消散。
這光輝不知道從哪裡滲透進來了那星光空間，一路引導他擊碎了那空間的核心，順利返回現實世界。
這光輝雖然在幫助他，但是他也依稀能感受到這光輝中瀰漫的瘋狂爆炸的戰意，以及幾乎能擾亂人心智的竊竊私語。
這紅光的力量雖然不強，但是位格很高，很顯然，是一位高位存在幫助了他。
寂冷的夜風拂過男人破爛的衣衫，維林特握住月光劍，抬起目光，看了一眼周圍寂靜的夜幕，破敗的廢墟，以及廢墟之間殘留的血跡。
然後，他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頭頂上正在漸漸消散的各種光輝。
他回來的似乎晚了，戰鬥已經結束了。
他低下頭來，看向身側的不遠處，那裡有一道瀰漫著些許綠色光輝的血痕，飛濺的鮮血染滿了石塊。
一個人死在了這裡，被狂暴的力量斬斷了身軀。
大概率，就是那個星空崇拜者的領袖。
維林特沒有再去看那個痕迹，而是轉過身，看向地面的另一側。
在那錯落的斷磚碎瓦之間，依稀可見些許散發著點點黃色光輝的鮮血，而在那黃色光輝上，又依稀可見些許紫紅的朦朧。
這些鮮血落在這裡似乎已經好一段時間了，但是血液中的力量依舊涌動著。
這證明這鮮血的主人曾經是個非常強大的超凡者，以至於他所遺留下來的些許血漬，也能作為優質的超凡材料。
按照聯邦的日常規矩，這些沾血的石塊最終應該都會被收容起來，觀察其效果和能力。
不過維林特這時候沒時間在乎這些，他的目光順著血跡的線條向前。
這些點點血跡在廢墟間連成一條線，彷彿表示著這留下鮮血的存在，在重傷的情況下，仍舊艱難的走到了這裡。
維林特站起身，踉蹌的順著那點點血跡，走到了不遠處的另一側的一個似乎是由人砸出來的凹陷中。
飛濺的鮮血遍布了這個凹陷的每一處。
他似乎能看到當初那個身影從天上墜落下來時，身上瀰漫的傷勢，以及奄奄一息的身軀。
但從周圍的血液滴落程度來看，那身影在砸在地上之後，幾乎沒有任何停留，就爬了起來，向著那邊走過去了。
維林特仔細的打量著這個凹坑的細節，在掃過石頭之間的縫隙角落的時候，他目光突然一頓。
他緩緩走過去，彎下腰，伸手進了那個角落。
很快，一個黑白相間的殘缺笑臉面具被從角落抽出。
這個面具上面已經布滿了鮮血，並且似乎並沒有從那激烈的戰鬥中幸免於難，仍舊破損了一小半。
角落位置似乎是那個墜落身影胸口的部分，也或許正是因為戰鬥的激烈，這面具才會掉落下來。
維林特注視著這個面具，作為聯邦調查局的最高層，他自然是認識這個面具的。
K···
理論上來說，這種分不清具體目的的隱秘組織，是應該被徹底調查和剿滅的。
維林特手握著染血的殘缺面具，在短暫的停頓之後，他抬起手，將這面具揣進了衣衫之間。
開始收尾了，有點卡文，再加上這兩天身體有些不舒服，讓我捋一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