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二-不知道我惹不惹的起
天才一秒記住本站地址:[愛筆樓]https://最快更新!無廣告!
漢王府。
當甄武離去后,朱高煦看向了朱高熾。
朱高熾眼見剛才朱高煦和甄武爭執的一面,心中不知作何感想,但臉上卻一臉可惜的嘆息道:「老二啊,你說你,這是何必呢。」
朱高煦嘴角掛上一抹冷笑道:「老大,你知不知道自小我就不耐煩什麼,就是不耐煩伱這個樣子,你看到我和姐夫這般劍拔弩張,心裡怕是在偷笑吧,現在這裡沒外人,姐夫也看不到,你說你還裝什麼裝呢。」
「我…我有什麼可裝的,只是你自小與姐夫關係要好,姐夫待你如何,亦不消我多說,如今鬧成這樣,實為可惜,而且你知不知道姐夫去遼東前,就曾和父皇進言過安南之事,如今好不容易時機成熟了,你意欲阻姐夫的抱負,姐夫該多傷心,你想過沒有。」
想過嗎?
自然想過!
可有些事他必須要去做。
安南如今出了這個事,顯然是變成了一塊很大的蛋糕。
朱高熾軍中沒有勢力,染指不了安南,只能去贊同甄武的政見來博得好感,然而朱高煦卻不同,他完全可以從甄武手中把這塊大蛋糕搶下來。
只不過這樣註定了兩者的選擇方向不同。
在朱高煦看來,甄武打算支持陳氏子弟,很明顯是想把陳氏立成傀儡,到時候甄武的勢力自然而然的便會擴大到安南。
其實安南本身不重要。
但三保暗中籌備下南洋的動作,甄武知道,朱高熾知道,他朱高煦同樣知道,而安南對於南洋貿易的重要性,只要不是傻子都清楚,所以事關錢袋子,朱高煦又怎麼捨得眼睜睜的看著安南之事插不上手呢。
更何況他有實力和甄武爭,為什麼不爭。
這次杜省上門在朱高煦看來就是他的一個機會,他完全可以把安南胡氏政權拉到他的陣營當中,藉助胡氏掌控安南權利。
朱高煦深深的看著朱高熾嗤鼻道:「許多事你我心知肚明,
你不用這般假惺惺的,姐夫的心胸我比你了解,靖難之時,大夥在一起為了軍情吵的不是一次兩次,他絕不會在意我和他爭什麼,也不會在意我和他政見有所不同,只要這件事的最終結果是好的,能夠得到他的認可,他就只會讚賞我,反而你在這裡煽風點火,用來反襯我不懂事,實在讓人噁心。」
朱高熾彷彿沒想到朱高煦會說出這麼一段話,他張著嘴半天沒有說出話,最終苦笑一聲,嘆道:「罷了,罷了,大哥這就走,總成了吧。」
說完,朱高熾轉身向著外面走去,他搖搖晃晃的,走到門外時還差點摔倒,幸虧身邊的太監激靈及時扶住了。
朱高煦冷眼看著朱高熾的動作,臉上無動於衷。
等到朱高熾消失在他眼中后,他深吸了兩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再次坐了下來,復盤他的想法。
他既然想要插手安南,控制胡氏,必須要有胡氏的把柄。
而即將進京的陳天平就是一個很好的把柄。
只要他掌握了隨時可以出兵攻打安南的大義,胡氏又怎麼敢不聽話?
所以,陳天平是個關鍵。
朱高煦想了一會兒后,眼中一定,一邊叫人去留意甄武的動作,一邊讓人把黃中叫了過來。
黃中是前府都督僉事,而福建江南等地都是前府的地盤,讓黃中去調查陳天平,並且把陳天平抓回來,是再好不過的人選了。
只要陳天平落到了他的手中,他一方面,可以看胡氏聽話的程度,再決定要不要放出陳天平,另一方面也能讓甄武陷入被動局面。
沒了陳氏子弟,甄武還怎麼去支持陳氏。
不一會兒,黃中過來了。
當黃中聽聞只是抓一個人,當時就不太樂意,可是在朱高煦和黃中密語了一下午後,黃中當天晚上,帶著人便出了京城,並且發誓搶在甄武之前,控制住陳天平。
事關漢王大事,作為漢王的支持者,黃中一點不敢輕視。
晚上,朱高煦出奇的竟沒有多少睡意,輾轉反側幾次后,最終還是起身來到了外面,他緊了緊披在身上的大衣,站在涼亭下,看著夜空,忍不住又在心中,開始衡量著他這番動作所能取到的好處。
首先他不支持直接攻伐安南,定然能得到一些東南士族的好感,第二,他暗中鉗制安南胡氏,可在之後三保下西洋中,得到不俗的話語權,最後便是最重要的,他可以借這件事讓甄武看到他的能力。
甄武的性子他是清楚的,因為甄武曾經不止一次和他說過,甄武這輩子除了讓家人平安康樂外,最大的希望便是想讓大明變的更加強盛一點,百姓們過的更好一點。
所以,在甄武心中,下一位君主的能力,勝過與他的感情。
朱高煦想著。
若是他能證明了他的能力,再加上他和甄武的感情,甄武又有何道理不支持他,而有了甄武的支持,軍中將再無一人是他的敵手,到時候即便朱棣不廢立太子,等到朱棣百年後,他何嘗不能重現唐太宗之事。
想到這裡。
朱高煦重重的捏住了拳頭。
經此一事後,誰敢再說他沒有腦子!
……
匆匆之間,又到了雪落的光景。
太湖上空細雪唰唰的墜落在湖面之中消失不見,映襯著岸邊一層層雪霜堆積出來的蒼白,更顯得清冷和朦朧,猶如仙境一般,讓人恍然。
太湖西岸有一座山,名叫香山,山腳下有座驛站喚作香山官驛。
這一日,陳天平等一眾人來到了香山官驛落腳。
護衛陳天平一路赴京的,除了梅季幾個錦衣衛外,甄勇也讓他的心腹柱子帶著幾十人同往京城。
陳天平是個年輕人,臉上還帶著一股子稚氣,他此刻站在走廊下,看著外面白色的天地新奇之下不免有著幾分精神。
「大明真好看,只是太冷了些。」說話間,陳天平緊了緊身上的襖子,雙手搓了搓,哈出一口白氣,繼而又消失在空氣之中。
梅季和柱子聽到這句話,忍不住的都失笑出來。
陳天平扭頭問道:「你們笑什麼?我哪裡說錯了嗎?」
「陳公子有所不知。」
梅季笑著解釋道:「這天可不算冷,我大明疆域不下萬里,最北方唾口唾沫落在地上都能成冰。」
「哦?你們見過?」
柱子也忍不住開口道:「豈止見過,我們都是北方人,這季節在北方早就颳起了冷刀子,那才讓人受不了呢。」
「刀子?」陳天平有些疑惑。
柱子瞧見陳天平這個樣子,愣了一下,解釋道:「我說的不是真刀子,是說風呢,冷的和刀子一樣,每年一進冬日,在北方恨不得把衣服縫在人皮上,要不然但凡露出一點縫,冷風吹進懷中,那就和開膛破肚一樣,一瞬間冷個通透。」
陳天平聽了這話,眼中雖更加好奇起來,但卻也彷彿感受到了那種冷意一般,頓時打了個冷顫。
他臉色微微紅了一下,不過看到梅季和柱子都沒有嘲笑的意思,這才放下心來。
一旁的安南老臣裴伯耆笑著對陳天平道:「剛才兩位將軍有一句話說的很對,大明疆域不下萬里,真真的天朝上國,雄兵猛將如雲,只要大明皇帝肯相助少主,定能幫咱們復國,等到咱們安南平定后,若有機會,少主也可去大明北境處轉轉,全當增長見識。」
「那想必是極好的。」
陳天平有些期待的說道,不過隨後他的眸光有些黯淡道:「不過大明皇帝會幫咱們復國嗎?之前咱們去寮國,他們就不幫咱們。」
裴伯耆心中雖然也不確定,但不願意把這些擔憂說與陳天平,反而自信的笑道:「寮國如何能和大明相提並論,少主且放心,等到了大明京城,一切自會分曉。」
陳天平點了點頭。
可就在這個時候,驛站外突然傳來了一大批馬蹄聲響,遠遠地且急促的向這邊奔來,梅季和柱子都是軍中之人,當聽到聲響后,兩人頓時都皺起來眉頭。
他們如何能聽不出,這是軍馬的聲響!
梅季和柱子兩人對視一眼,隨後不約而同的翻身向著門外跑去。
當他們剛剛來到門外,便看到一隊精銳的騎軍自遠向近,彷彿眨眼睛已經沖至了客棧近前,隨後那隊軍卒自動分流而出,團團的把驛站包了個嚴實。
梅季兩人震驚,正狐疑這對軍卒所來何事時,一個渾身披著戰甲的中年將軍,越眾而出,他單臂橫槊,指著驛站中的眾人冷聲道:「那個是安南的陳天平?」
驛站之中的人,包括聽到動靜匆匆跑出來的,梅季和柱子兩人的手下們都是一驚。
陳天平聽到是來找他的,微微一愣,繼而有些膽怯的向著裴伯耆的身後躲了躲。
這一幕沒有逃過那個中年將軍的眼神,他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自言自語道:「還好,總算沒誤了漢王的大事。」
說罷,他指著陳天平,冷聲道:「陳天平,隨我們走吧。」
陳天平再次往裴伯耆身後躲了躲,而裴伯耆求助的看向了梅季和柱子。
梅季沒辦法下,硬著頭皮出列問道:「敢問將軍名諱?」
一直騎在馬上的那位將軍,眼睛掃過梅季,隨後不屑的摘下他的腰牌,直接甩給了梅季,梅季接過一看,當即跪了下來道:「錦衣衛駐雲南百戶梅季,拜見黃都督。」
此人正是朱高煦派來的黃中。
他一路快馬加鞭,一點也沒有耽擱,終於是在今日見到了陳天平,這讓他忍不住的鬆了一口氣,他這趟差事總歸是沒有出紕漏,而且在他的想法中,人只要到了他的手中,除了甄武親至,誰也不可能把人從他手中再要走。
而甄武會親自來嗎?
漢王日夜盯著趙國公府呢!
黃中看著跪下來的梅季和柱子,沒讓他們起身,只是轉頭看向陳天平道:「現在還有疑問嗎?」
這…
梅季咬了咬牙道:「黃都督,卑職受雲南布政司所託,護送陳天平等人進京見駕,若是被都督帶走,卑職實在不好交代,而且此事我已上表我錦衣衛曹成指揮,想必曹指揮已經收到了信件,如今都督突然把人帶走,這…是不是有些不妥當。」
「不妥當?」
黃中冷笑一聲道:「這倒是奇了,什麼時候布政司能讓你錦衣衛辦差了,更別說什麼曹成了,今兒便是紀綱在這裡,我要帶走這個陳天平,他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梅季這下沒了脾氣,他開始瘋狂的給柱子打眼色。
柱子這時候心中發苦啊。
梅季沒辦法,他能有什麼辦法,他現在隸屬福建都司,而福建都司隸屬前軍都督府,梅季認不出黃中來,他難道還認不出黃中是前府的都督僉事嗎。
別說他了,他老大甄勇也只是個福建都司的都指揮僉事,和黃中差的不是一級兩級的。
可是不管怎麼樣,柱子有令在身,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陳天平被人帶走,只好也上前說道:「卑職福建都司百戶羅大柱,拜見黃都督。」
「福建都司?誰的人?」黃中隨意問道。
柱子開口道:「卑職隸屬,都指揮甄勇麾下。」
甄勇。
黃中笑了,他問道:「怎麼,你難不成想用甄勇壓我不成?」
柱子苦澀的搖了搖頭道:「卑職不敢,只是此事是趙國公所託寧安伯所做之事,出發前寧安伯特意交代屬下要把人交給趙國公,都督如今非要帶走陳天平,卑職實不知該如何和趙國公交代。」
「趙國公?」
黃中眼中閃過一絲怒意,他橫槊指向柱子道:「你倒是聰明,竟然挑個大個的來壓老子,但可惜只是趙國公的名頭,鎮不住老子。」
說完,黃中臉色陡然變冷,道:「來人,給我帶走陳天平。」
黃中身後的士卒應聲而出。
柱子一慌,忍不住的起身想要阻攔:「都督不可,還請都督看在趙國公的面子上,通融一二。」
然而,柱子的這個動作,徹底惹怒了黃中。
「我讓你起來了?」黃中冷眸看向柱子。
柱子嘴巴發乾,連忙再次跪下:「卑職一時情急,還望都督恕罪。」
「恕罪?」
黃中冷哼道:「我能恕你,軍法恕的了你嗎?來人,給我吊起來重責十鞭,老子倒要看看,還有沒有人敢再來阻止老子。」
梅季看著黃中的這副模樣,想要替柱子求情,卻也不知怎麼開口,他如何看不出來,黃中就是挑著柱子殺雞儆猴呢。
試想柱子連趙國公都搬出來了,不僅沒用,還被重責,其他人那還敢多說什麼。
黃中見沒人說話了,滿意的點了點頭,眼光一轉再次看向已經被控制起來的柱子,隨後又掃了一眼柱子一眾手下憋悶的神色,他嘴角不屑的一勾道:「以為仗著趙國公的名頭就能肆無忌憚嗎?你當趙國公是我前府的左都督嗎?你身為前府的都司百戶,拿著右府左都督的令,來違我的令,你可真是好威風,以為仗著趙國公的名頭,就能隨便惹我嗎?!」
黃中的聲音帶著怒火,其實柱子若不是福建都司的還好,可柱子剛好是他負責的地區,竟然還被違逆,這讓他接受不了。
可誰也沒有料到,黃中的那句話剛剛落下。
竟不知道從哪裡飄來一道凌冽的聲音:「不能惹嗎?」
在場所有人都有些驚訝。
不管是黃中所帶來的人馬,還是梅季的錦衣衛,亦或者柱子的手下,哪怕是驛站中的其他人,此刻全部人心頭都吃驚的閃過一個念頭。
誰啊?
在這種情況下,誰還敢直接挑釁這位威風八面的黃都督呢。
眾人遁著聲音找去。
只見正對驛站大門的方向,驛館的二樓處,其中的一間房屋的窗戶,自里向外全部打開著,一個穿著一身便裝,樣貌俊朗而眼神卻滄桑的彷彿帶著無數故事的男子站在那裡,他淡淡的看著下方,輕飄飄卻又好似沉甸甸的說道:「黃都督好威風,我甄武的名頭既然不管用,不曉得我甄武親至,惹不惹的起。」
在場之人一片嘩然。
誰?
甄武?
趙國公甄武?
而黃中猛然抬頭向著二樓的窗戶望去,當他看到甄武的身影后,一臉不敢置通道:「你…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一直待在家中嗎。」
二樓的甄武嘴角一勾道:「我想隱瞞行蹤,若還能讓你等隨意掌握,那我這個右府左都督也就不用再當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