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8查覺

第1027章1118查覺

「駐軍呂宋，只是因為夷人來了這裡，並無其他原因。」

俞大猷把大明駐軍理由推到夷人頭上，也沒有絲毫說假話的覺悟，臉不紅心不跳。

魏廣德把視線盯向南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當初在壕鏡武裝商船和火器製造技術的時候，就已經派人南洋各國的局勢。

只不過像蘇祿國這樣的小國，並沒有進入他的視線。

而夷人的大量到來，也成為魏廣德在南洋步武的理由。

實際上俞大猷比誰都清楚，魏廣德要的就是大明對整個南洋恢復影響力，原本第一步是瞄準的舊港，恢復舊港宣慰司，那就等於扼住從西面進入南洋的通道。

雖然葡萄牙人已經控制滿次加，可馬六甲海峽的位置，舊港對海峽的控制權可絲毫不弱於滿次加。

只不過就是後世新加坡城的位置，恰好扼守海峽最窄的，最容易封鎖的通道，所以地理位置顯得尤為重要而已。

但是相應的，新加坡城的位置很重要，可既然是海峽，那舊港和此地隔海相望區域，封鎖能力也是一樣的，都很重要。

當然，新加坡附近海邊還有一處良港，為這裡加分不少。

所以，後世新加坡藉助地理優勢發展起來，而海峽對面的發展就慢上不少。

不過大明是屬於這一片海上的大國，可不是歐洲殖民者那樣，採用在沿海搶奪據點的方式擴大他們的貿易航線，大明要的是掌控整個區域，東亞和南洋的整片大海。

在這樣的情況下，滿次加的地理位置就沒那麼重要了，倒是舊港，依託巨大的蘇門答臘島，可以讓明軍在這裡獲得更多的優勢。

「巴克爾國王，想必你是知道的，夷人不僅把觸手伸到南洋，其實在很早以前，他們就已經對其他地方採取類似呂宋的模式，那就是佔領。

東面，馬尼拉夷人據說就佔據了一塊廣袤的土地，殺死了他們的國王。」

俞大猷也通過海商相互交流，知道西班牙攻佔印加帝國的事兒，只不過具體的很不詳細，都是夷人海商酒後吹噓出來的，畢竟他們對這樣的壯舉一向很自豪。

而這個消息，也隨著西班牙商人的貿易，流傳到周邊很多國家。

巴克爾國王聽到俞大猷這麼說，也是點點頭。

這個消息他聽人說過，加之呂宋故事在前，所以他對馬尼拉的夷人才會百般提防。

「我大明也是聽說這事兒，所以才對南洋上心，之前曾派人了解過南洋的局勢，知道我大明的舊港宣慰司居然已經不復存在了。

我也不瞞你，當初知道消息的時候，朝廷就曾想要派我率軍南下，恢復舊港宣慰司，並對進攻佔領那裡的國家開戰，滅其國。

不過，知道當初那個侵犯舊港的滿者伯夷王國早就已經被滅國，朝廷這才沒有發兵。

但是通過了解，我們也才知道，來我大明貿易的夷人居然已經在南洋佔領了滿次加和呂宋，兩國藩國覆滅，朝廷居然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俞大猷說到此處，一臉憤怒的樣子。

「大帥，我們南洋諸國都國小民弱，而且我們也有難處，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向上國稟報。」

巴克爾國王這時候誠惶誠恐說道。

真實原因其實大家都知道，大明在南洋，甚至整個東南亞因為明初以後勢力的收縮，影戲力急劇減弱，已經沒多少人還在乎。

但是這話，確實不能直接說出來的。

「就好像本王，老早就想前往大明覲見大明皇帝陛下，可是卻一直沒法成行，唉.」

說到這裡，巴克爾國王還嘆息一聲。

「巴克爾國王對我大明忠心，從這次起兵來援就可看出，我大明皇帝和朝廷都會理解的。

等此戰結束，我就會派船護送國王陛下去大明。」

俞大猷當即接話說道。

巴克爾國王假裝感慨一番，不過心裡也在盤算，感覺貌似大明似乎對蘇祿國並沒有什麼野心。

但是無論如何，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都必須去一趟大明，親眼看看這個傳說中強大無比的帝國是個什麼樣子，還要看看大明對南洋諸國的態度。

「我蘇祿國對大明一向忠心耿耿，若是大明要恢復舊港宣慰司，我蘇祿國願意竭盡全力提供幫助。」

在這間帳篷里，巴克爾知道自己不能亂說話，得順著明將的意思說。

所以，很是豪爽的表示願意提供幫助。

「其實，朝廷只有恢復舊港之意，不過現下的呂宋局勢也讓朝廷不安，擔心夷人大量到來，以呂宋為據點四處擴張，所以才讓本官來看看。

若是呂宋國真的已經亡了，則我大明直接在此駐軍，就近監視夷人動向。

若他們對南洋諸藩國還有野心，則可就近採取軍事行動。

不知道朝廷的良苦用心，巴克爾國王是否能夠理解。」

俞大猷開口繼續解釋大明欲駐兵呂宋的本意，實際上這也是魏廣德說服朝中其他大臣的說辭。

有明軍就近監視，若夷人還想在南洋擴張勢力，大明可以最快速度採取行動予以扼殺。

此時的巴克爾國王聽到大明的打算，心中雖然疑慮消除不少，但依舊沒有完全抵消擔憂。

只不過，大明的理由確實很強大。

大明若不在南洋駐軍，特別是在呂宋駐軍，將來若是夷人進攻蘇祿國，大明鞭長莫及，怕是等人家知道消息，自己的國家已經被滅亡了。

現在好了，若是大明在呂宋北部駐軍，若是夷人從馬尼拉城出發攻打別的地方，大明就可以出兵牽制。

有明軍在側，蘇祿國貌似也安全不少。

想到這裡，巴克爾國王頓時感覺腰桿硬了不少。

呂宋已經亡了，若大明不來，反正他蘇祿國是沒機會的，倒是便宜了夷人。

分出呂宋的土地給大明，貌似自己並不吃虧，反而有上國軍隊駐紮，安全了不少，以後還可以定時來這裡，隨大明船隊去大明覲見皇帝。

想到朝貢，巴克爾國王心思也活絡起來。

他並不是不知道，藩國朝貢大明，可是能夠占不少便宜的。

以前他只能想想，沒有大船渡海，他能選擇的路線只有先向下面，經蘇門答臘和滿次加，然後過暹羅、安南等國前往大明。

大明駐軍呂宋后，他只需要在此地等待大明船隊到來，搭船就可以過去。

以往，蘇祿國並不是沒想過通過其他國家的道路或者商船去大明，可都要經受高額的盤剝。

要知道，這路費，人家可不會免費給你，那都是要好處的。

他們不願意，自然就沒法成行。

可以後，鄰國就有明軍駐紮，必然就會有船隻定期往來，聯繫可就緊密了。

「大帥，據我所知，現在舊港那裡可是很混亂的。」

巴克爾在南洋也不是故步自封，和周圍各方勢力多少也是有聯繫的，所以也知道現在舊港的局勢。

「聽說那裡，還有從大明叛逆過去建城。」

之前，聽說有大明海盜跑到呂宋建城，他絲毫不奇怪，就是因為這也不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消息，只不過他已經習以為常。

要知道，舊港那裡十年前就已經有人去了。聽到巴克爾說起這事兒，俞大猷只是微微點頭。

「此事屬實，當初那伙叛逆還是我率部擊敗的，本以為可以一網成擒，沒想到他們駕船出海跑掉了。

之後多年也沒有消息，以為都死在海上，還是最近才知道他們去了舊港。」

這種事兒，俞大猷也沒必要隱瞞，直接就說道。

「原來是大帥帶兵擊敗的他們，聽說這夥人戰力很強，巴章國和旁邊的亞奇國都和他們交戰，但是沒打過他們，就只能任由他們留在那裡。」

舊港原本被滿者伯夷擊敗，之後一番更替后成為巴章王國的土地，而在他們周圍還有西蘇門答臘的亞齊國。

「聽說巴章國現在局勢不穩？」

俞大猷隨口問道。

「是的，馬打藍貴族想要推翻巴章王國，雙方早就已經劍拔弩張。」

巴克爾對南洋局勢還算了解，不了解不行，就這麼大塊地方，說不定什麼時候戰火就蔓延到蘇祿國來了。

「亞齊和巴章，還有你說的馬打藍，大明都沒有興趣，但是舊港宣慰司原有領土，我們是一定要收回的。」

俞大猷只是說道。

好容易來到南洋，俞大猷已經在考慮要不要順便就去舊港，把事兒平了。

那些飛龍國餘孽不是請求招安嗎？

自己直接過去，敢反抗全部擊殺，若是投降，那就等朝廷發落。

不過說到這裡，俞大猷也想到這次來的目的，於是擺手笑道：「今晚還有大事兒，此番還是多考慮今晚破城行動。

至於舊港，只要我水師大軍抵達，不管飛龍國餘孽如何選擇，都逃不過失敗的命運。」

「那是那是，大帥深謀遠慮，明軍威武，自然戰無不勝。」

巴克爾急忙誇讚道。

「呵呵，巴克爾國王過譽了。」

俞大猷淡淡微笑，謙虛一句，隨即目光看向鄧子龍，又看看旁邊的陳璘說道：「今晚你們務必謹慎，務求一擊必勝，成功佔領玳瑁城。」

「是，末將遵命。」

兩人起身，抱拳行禮道。

「你們下去看看手下的軍士吧，有些什麼需要盡量滿足他們，也看看是否還有其他需要準備的東西。」

鄧子龍是關係戶，魏廣德安插進來的，陳璘則長期就是俞大猷的部下，也是極為信任。

此次俞大猷點兩人負責攻打玳瑁城，就是給他們立功的機會。

至於以後呂宋這裡的布置，俞大猷已經有了定計，鄧子龍是魏廣德欽點要他去舊港，那陳璘貌似可以擔任呂宋駐軍的指揮，到時候掛個副總兵銜也是可以的。

實際上，舊港那邊，也可能是以副總兵身份統御一鎮，至於職銜，應該也會提升到都指揮僉事甚至同知。

是夜，玳瑁城外分外安靜，和往常沒有絲毫不同。

但是城裡城外的人都知道，今夜將是個不同尋常的夜晚。

俞大猷、巴克爾等人都沒有休息，而是在營帳里坐著，等待約定時間的到來。

而在玳瑁城北門外的樹林里，數千大軍已經秘密集結在此處，就等北門開門信號發出，他們就會蜂擁入城。

明軍軍營之中，還有二百明軍士卒帶著兩千軍隊作為後援，隨時準備參與戰事。

雖然此番有十足把握可以破城，但依舊是那話，在沒有成功佔領玳瑁城前，俞大猷是不會掉以輕心的。

若是林逢春等人是詐降，還有後備兵力援救前鋒部隊出城。

「大哥，剛才顏二哥那邊派人送來消息，所有家眷都留在成倍那幾個院子里，沒有走失一人。

就是城南錢老六派人過來尋找幾戶人家，說這麼晚還沒有回去。

顏二哥暫時把人打發走了，說是今晚他們休息，所以允許士卒和家人呆一晚上。」

許應美在林逢春面前小聲說道。

「之前幾次有過人來問嗎？」

林逢春聞言微微皺眉，出聲問道。

「沒有。」

許應美想想才答道。

「派兩個親信給祐謙和大成送信，讓他們注意戒備。」

突兀出現的事兒，讓林逢春有了警覺。

雖然他們的密謀，林鳳未必知曉，否則也不會拖到現在沒有見到城裡的動靜。

要知道這是什麼時候，那可是絕對不能有差池的。

「或許是我多想了。」

許應美下去安排人送信，林逢春才低語一句。

這會兒，幾個人都是緊張萬分。

畢竟沒到和明軍約定的時間，若是這時候林鳳等人發現端倪，搶先對他們出手，那他們可就危險了。

而城外的明軍即便發現動靜，也絕對不會出手來救的。

畢竟，在沒有打開城門讓明軍入城前，城外明軍將領肯定還是在時刻提防他們。

因為這不是他胡思亂想，而是設身處地考慮，他也會如此做。

林逢春第一次感覺時間是如此漫長難捱，雖然只剩下短短一個時辰，可他感覺好似是等待數年一樣。

就在他擔心林鳳等人查覺的時候，他們口中的錢老六也正在巡街，清點城裡人口。

城裡儲備的糧食，經過這段時間的消耗，已經明顯不足，所以林鳳要開始控制城裡糧食消耗，才命各坊市清點人口，以後都按人口分派糧食。

「那幾戶人還沒有回來？」

錢老六聽到手下回報，只是緊皺雙眉問道。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允許家屬和士卒在一起。

以前雖然也有，但晚上都會回到分派的住所，可沒有在外過夜的情況。

這裡面有古怪。

錢老六在心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