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小二上酒
東楚大陸氣候偏冷,即使是在春天,依然能感覺到那所謂的寒風蝕骨。
荒涼的夕雲宮外,在漸漸暗淡的天色下,他們三人慢慢向前走著。
周天一直在想剛剛胡三海所說的入城取一物,是什麼?
問了很多次,但胡三海就是閉口不答。
東楚雖說是皇城所在的大陸,名勝古迹眾多,但聞名於世的並非是這些,而是在東楚以南的古野森林,森林中藏著很多奇珍異獸,可馴服,可做藥材,更可做修氣者手中殺戮利器。
走了不知多久,談不上疲憊的三人,只是覺得有些睏倦和飢餓。
「胡先生,還有多遠?好像走了很久,周圍依然空空如也,哪怕連個人影都看不見,難不成到了深夜,夕雲宮外就變成了鬼域?」
周天無心的一句話,讓胡三海驟然變的嚴肅起來。
「胡說什麼呢?在夕雲宮管好你的嘴,前方就是城外的樊陽鎮,到了鎮子自然有吃的,住的……」
周天不知道胡三海為何突然這樣,只是一句玩笑話,至於如此?
他看了看身邊的另一位老頭,寒冷的夜風讓他不禁裹緊了外衣。
「老徐,胡先生怎麼了?剛剛還是好好的,為何突然變臉。」
徐慶年無奈的看著他,看了看空曠的四周,小聲附耳說道:「少爺,這裡是夕雲宮的地界,裡面的城主可是一名女子,而這名女子長相出眾,才德更是賽過無數男子。」
「當今天下,不論是城主還是皇室貴胄,女子當官少之又少,幾乎沒有,久而久之,夕雲宮的城主就被很多人稱之為女煞!」
「女煞?何解?」
周天聽徐慶年這麼說,渾身打了個冷戰,怎麼聽上去如此陰森恐怖。
「女煞可理解為厲鬼,或可理解為才幹突出者,但其中有很多惡意中傷之人,都說這城主是厲鬼化身,所以在這片地界,不要隨意說出那個字,以免引來禍端,禍從口出,還是小心為妙。」
周天聽罷,點了點頭,知道了緣由后,疾步跟了上去,並言辭緩和的說著:「還請胡先生見諒,初來乍到口無遮攔,沒必要跟我一個晚輩計較不是。」
周天嬉皮笑臉的樣子,讓胡三海哭笑不得。
「也罷,這件事你也是才知道。」
「吶,到了!」
說罷,胡三海指向前方不遠處,果然有依稀的燈火。
「那就是胡先生說的樊陽鎮?怎麼距離夕雲宮這麼遠。」
周天說著的同時,肚子也在跟著叫了起來。
「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城牆百里之外才可有人煙,而百里之外依舊荒涼,所以樊陽鎮設立在這,鎮子里應有盡有。」
三人加快了腳步,不一會就來到了鎮子前。
抬頭一瞧,一個拱形牌匾立於眼前。
「樊陽鎮,咦?」
周天看到了這三個大字旁邊還有幾行小字,甚是古怪。
「這是?」
徐慶年不由自言自語道:「呵呵,時隔多年,這塊牌匾依然如此,風餐露宿居然沒有半點被侵蝕。」
「後面那幾行小字,是當今殤國陛下親自所提,當年他來過這裡,並參加了裡面一年一度的比試,最後不幸慘敗,而後在這三個大字后又提了幾筆。」
「雖敗猶榮,樊陽一游。」
聽著老徐說的話,周天忍俊不禁。
「這陛下還真是好文采,還以為提的是多麼壯闊的詩句,沒想到卻是…..可笑!」
胡三海冷眉相對,轉頭看向他:「我說什麼了,不要妄加揣測任何人,任何事,這裡不是天塹鎮,更不是北陌,你這個性子,將來如何得勢?」
周天聽罷,聳了聳肩,強忍笑容,從牌匾下走了進去。
「嚯,這裡面還真是燈火通明,外面死寂一般,這鎮子里卻如此熱鬧,真是開了眼界。」
周天來到樊陽鎮子中,看見雜耍賣藝者比比皆是,吐火噴油,刀槍不入,吞劍刀割其身,讓周天看了各個頭皮發麻。
「北陌大陸,玄天宗的地界,從來都是規規矩矩,往來街市都是賣貨郎比較多,只是有曾聽過這世間還有雜耍,還是頭一回見,真是好玩的很。」
周天樂此不疲的看著,似乎忘卻了飢餓和睏倦。
精力充沛,年輕好動,倒是習以為常,可是累壞了兩個老頭。
老徐還好,可胡三海實在忍不住了,順手直接抓住周天的衣領往後拖。
「趕緊走吧,再不走天都亮了,咱們一天沒進食,趕緊吃一口,找個地方睡個安穩覺,明日還要去城裡。」
老徐看胡三海這麼對待自家少爺,連忙一把手將胡三海的胳膊擋了回去。
「撒開你的手!少爺可是你如此對待的?」
「不過,少爺,還是快些走吧,胡先生說的對,明日還有事,莫要因為看熱鬧而耽誤了行程。」
雖然徐慶年是一個高手,但對周天他父親的情誼,乃至對於周天的這份愛護,有些難以琢磨。
很多次周天都一直懷疑,他與父親是不是早就認識,或是因為什麼,才會對父親如此愛戴,可終究還是找不到任何答案。
胡先生也不知所以然,挑著眉頭,有些氣憤的看著徐慶年,剛要說話,周天看到后,急忙搖了搖雙手。
「走,走!你們二老說的都對。」
胡三海看著老徐那樣子,有些不忿,甩著袖子,向前走去,眨眼的功夫,跟著他來到了一家酒館前。
周天今年十七,雖說年齡不小了,但一滴酒沒沾過,看著酒館他滿不在乎的向店內走去。
徐慶年剛要阻止,且看胡先生那得意的樣子,有些焦急的說道:「你怎麼不拉著他?咱倆之間的矛盾,你拉扯在一個孩子身上幹嘛」
「呦!客官,幾位?」
「三位,後面還有幾個老頭。」
周天毫不客氣的揚了揚手。
酒館小二向他身後望了望,隨後躬身笑了笑。
「既然是三人,又是您率先邁入本店的,還請問客官是要喝三壇普通佳釀,還是要喝一杯驢不倒?」
周天看著眼前的小二,說話如此怪異。
邁入這酒館需要踏上三層台階,周天感覺到了不對,向後方台階退了一層。
小二看罷,連忙陰沉的說道:「客官這是要走?」
「啊,呵呵,你說的什麼驢不倒,不太明白,不如我們換一家酒館,換一家,呵呵。」
周天有些尷尬,也有些疑惑,一邊向後退,一邊看著台階之下的胡先生和老徐。
可那個小二卻不依不饒的跟著自己也下了台階。
「這位客官,這樊陽鎮,只有我們一家酒館帶住宿,其他地方都是花樓或者酒樓,難道客官想露宿街頭?」
老徐再次看不下去,想上前阻止,這回卻被胡三海一把拉了回去。
「老徐,我不知道你什麼意思,什麼態度,這次周天出來是跟著我去皇城入書院的,不讓他歷練,怎麼能行?遇到什麼事你都想替他出頭擺平,將來呢?你要一直在他身邊不成?」
胡三海看不慣老徐這樣溺愛自家少爺,有些生氣。
徐慶年知道他說的什麼意思,可轉念一想,周黎亭曾經囑咐過自己,一定要照顧好少爺,如果不管不顧,不是辜負了周黎亭的囑託。
於是,不管不顧一把將周天擋在了身後。
「我來!」
胡三海搖了搖頭,對徐慶年身後的周天無奈的嘆氣道:「都說慈母多敗兒,我看這老徐差不多成你娘了!」
「處處護短,處處為你著想,什麼時候你才能獨當一面?」
聽著胡三海陰陽怪氣的話語,周天眼神突然變得異常清冷起來。
看著老徐的後背皺眉拱了一下。
「小二,我不知道你們這裡的規矩,你不妨跟我說說?」
徐慶年剛要和小二說說,就被周天差點拱翻在地,打了個趔趄,回身一瞧。
怒目而視的看著胡三海。
「你又跟周天少爺說什麼了?「
胡三海不想解釋,仰頭看著台階之上的周天。
「這位客官,樊陽鎮還有另外一個稱呼,叫三碗不過崗。「
周天一眼不眨的聽著。
「顧名思義,凡是來到我們樊陽鎮的,不是本地居民,都要喝下三碗普通佳釀或是一杯驢不倒,以表誠心。「
周天疑惑的歪著頭看了看小二,笑道:「什麼叫誠心?難道我不喝酒就沒有誠心,這是什麼歪理。「
「再說,為何要這個誠心,我怎麼不太理解?」
周天反問道。
「少…..「
徐慶年想把周天叫回來,胡三海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徐,看看如何再說,如果實在不行,再出手也不遲,總不能沒讓周天努力過,就放棄吧。「
小二看著周天那迷離的雙眼,略微笑了下。
「夕雲宮的城主是女子,更是勝過無數男子,如果你連酒都不敢喝,又如何入得了城?城主最不喜歡的就是唯唯諾諾,膽小怕事,貪生怕死之人,這回客官可懂了?「
小二的言辭,讓周天點了點頭。
「你的意思是說,這酒就是自己入城的決心?好,那還請問你,剛剛所說的一杯驢不倒又是何物?為何酒要三碗,而驢不倒就一杯。「
徐慶年一猜他就要問這個,更怕他選這個,於是焦急的情緒,陡然而生。
想去制止,可胡三海卻不這麼認為。
「這位客官,驢不倒字面意思,這一杯頂的過三碗,只是有些沖,有些辣,第一次喝此酒之人,或許還會傷到胃和肝,更有甚者會昏迷不醒,短的兩三天,長的七八天!「
小二一邊說著,一邊將語氣加重。
周天聽罷,不屑的看了看面前的小二,又撇了眼台階之下老徐那慌張的表情。
隨後走進了酒館,坐定后。
大喊一聲:「小二上酒!「